吃過了早膳,軒轅璃夜摟着鳳輕語在城主府的院子裡散步。
路過西門灃的屋子。
見他屋門緊閉,殘廩像一根木頭一樣守在外面。
軒轅璃夜面具下的脣帶着淺笑,那笑分明就是別有深意。
鳳輕語更是別過臉去,不去看西門灃的屋子。
她真的很難想象西門灃醒來之後的反應,一定很崩潰。
“娘子是否想留在這裡看戲呢?”軒轅璃夜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看戲?
她可沒那個興致,她頂多就是有些好奇。
“我怕畫面太美。”
“呵……”
鳳輕語的話讓軒轅璃夜低笑出聲。
既然娘子沒興趣看,他也懶得看。伸手覆在她的腰間,“那我們再走兩圈然後回屋子。”
“嗯。”
鳳輕語輕嗯了一聲,擡步正打算離開。
西門灃的屋子裡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啊……”
聲音之洪亮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是遇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了。
關鍵是,這尖叫聲不是女子的,分明就是男子的,難道是…。西門灃。
鳳輕語擡起的腳步又放下,停在原地。
軒轅璃夜索性也停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盯着西門灃的屋子。
西門灃的那一聲尖叫,將外面的殘廩徹底弄懵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殘廩回過神來,朝着屋子裡喊道。
太子殿下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殘廩也管不了太多了,推門衝了進去。
然後……
殘廩徹底愣在了房間裡。
這該怎麼形容纔好。
他們偉大而又英明神武的太子爺,赤裸着身子身子躺在牀上。
還有…。還有一個容貌醜陋、肥胖無比的女人壓在太子爺的身上。
到底有多醜呢。
恕殘廩讀的書少,無法形容。
不過那一張臉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畸形的:寬大的額頭上疙疙瘩瘩、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縫隙,還有那鼻子不知怎麼就歪在一旁了;嘴巴,自是不必說了,香腸一般,還是那種考炸了的香腸,往外翻出。
這…。
殘廩掃了一眼便轉身不敢再看。
就那一眼,他也看得出來太子爺身上痕跡斑斑,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殘廩捂着臉,想要退出門外。
太子爺這是何苦要作踐自己啊,就算得不到非嫣公主也沒必要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
西門灃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恥辱。
他飛起一腳將女子踹倒在地上。
三下兩下拿起衣服穿上。
“你到底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西門灃已經拔出了牀頭的長劍,對着地上的醜陋女子。
他一眼也不願意多看。
多看一眼,胃裡就不停的翻滾。
他潔身自好,保留了這麼多年的清白身子,竟然叫這樣的女人玷污了。
真是奇恥大辱。
西門灃現在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皮給扒下來換上新的。
地上的女子柔柔弱弱的爬起來,滿身的肥肉抖了三抖,看着西門灃。
我的乖乖啊,昨夜未曾掌燈,她看不清楚,今日一看,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俊美的男子。
一想到昨晚他們恩愛非常,那女子的臉就忍不住紅了。
“相公,您昨晚還叫人家小心肝兒呢,怎的,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嗚嗚……”那女子掩面而泣,故作嬌柔的模樣讓西門灃再也忍不住,“嘔!”
昨晚喝的酒水、吃的菜餚一下子都吐了出來。
整個人頓時又清醒了幾分。
一想到昨晚就是這個女人壓在他身上,還……
“嘔!”
又是一陣狂吐。
殘廩飛也似的逃出了屋子。
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太子爺要怪罪他他也認了,只是不想在屋子裡再待下去了。
西門灃渾身的戾氣都被激了起來。
這件事,一定是有人設計的。
就算他昨晚喝醉了酒也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
“你說,西門灃不會要將那個女子給殺了吧?”鳳輕語聽到屋子裡的動靜,雖未親眼看到,便是想也能想象的到。
可萬一他真殺了那女子,豈不是他們害了那女子。
畢竟人家姑娘是無辜的。
“以西門灃的性子,那是肯定的。”
“那怎麼辦?”
“娘子想救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確實是無辜的。”
軒轅璃夜笑了一下,攬着鳳輕語往西門灃的屋子走去。
房門本就大敞着,裡面的情況一目瞭然。
額……
鳳輕語看到那地上的女子,頓時愣住了。
她絕對沒有歧視容貌不好的人,可是眼前的景象實在有些難以形容。
她擡頭看着軒轅璃夜,眼神詢問他,你打哪兒找來這樣的女子?
軒轅璃夜倒是沒看那女子的容貌。
他不過是吩咐了碧柳山莊的人在方圓百里收羅,找一個最醜的女子送到西門灃的房間。
至於那些人對最醜二字的定義他就不得而知了。
西門灃側眸的時候,正好看到軒轅璃夜和鳳輕語站在門口。
他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
這世上還有什麼恥辱比得了讓心愛的女子看到這一幕。
西門灃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然後,凍結成冰。
黝黑的雙眸像是染了血,死死的盯着軒轅璃夜。
不用想,一定是他,一定是軒轅璃夜做的。
“軒轅璃夜,我要殺了你!”
軒轅璃夜將鳳輕語帶到一旁,“娘子,現在這裡等爲夫。”
說罷,立刻轉身,對上西門灃的長劍。
兩人就在院子裡打了起來。
雖然西門灃拿着劍,卻沒沒佔到半分便宜,反而因爲理智被怒火吞噬,處處受制於軒轅璃夜。
鳳輕語看着空中對打的兩人,並不擔心軒轅璃夜會輸。
別人不知道,璃夜的身手她再清楚不過了。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西門灃就落了敗,從空中掉下來,站在地上。
袖子還破損了一截,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雙目赤紅,仍舊死死的盯着軒轅璃夜。
不遠處,住在另一座院子的幾位將軍聞聲都趕了過來。
屋內的女人穿好了衣服,也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出來,站在西門灃的身後,“相公,你沒事吧?”
幾位將軍的眼珠子都瞪了下來。
等等,這個女人方纔叫太子殿下什麼來着。
曹將軍甚至毫不客氣的掐了自己一把,來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這個女人堪稱“極品”啊,太子殿下的口味…。嘖嘖。
怪不得太子殿下至今尚未娶親,原來是這樣。
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簡直讓西門灃無地自容。
舉起長劍,直直的刺向那個女子。
鳳輕語隨手捻下一片樹葉,飛擲過去,當掉了西門灃的劍。
“西門太子,就算你佔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不想負責也用不着殺人滅口吧。”
“嗚嗚嗚……相公,人家之前還是清白的黃花閨女兒,如今…。嗚嗚。”那女人低聲哭泣,本就塗抹着胭脂的臉被淚水糊的紅紅綠綠,看不清原來的臉了。
西門灃看着鳳輕語,“非嫣公主,你是本太子的未婚妻,現在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將未婚妻三個字咬得極重,惹得軒轅璃夜一陣不悅。
看來這個懲罰還是小了。
幾位將軍的目光紛紛看向鳳輕語。
這是非嫣公主?
鳳輕語雖是女扮男裝,可她的容貌未作太大的改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之前只覺得她是一個白淨的小生,再聽西門灃這麼一說,衆將軍纔看出她是一個女子。
可,非嫣公主不是被碧柳山莊的人給劫持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軒轅璃夜走到鳳輕語的身邊。
伸手攬着她的肩膀,“西門太子可要慎言,站在這裡的是本帥的娘子,不是什麼非嫣公主。”
“西門太子莫不是想非嫣公主想瘋了,認錯人了?”鳳輕語也冷笑道。
衆人也覺得眼前之人不是非嫣公主。
非嫣公主自小生在深宮之中,哪裡受得了這樣的長途跋涉。
眼前的女子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像是非嫣公主。
西門灃站在原地,看着鳳輕語,“你敢對天起誓,你不是非嫣公主?”
鳳輕語笑了笑,她就等着他這一句話。
“我對天發誓,我不是非嫣公主,否則天打雷劈!”反正她本來也不是非嫣公主。
西門灃愣愣的看着鳳輕語。
她到底知不知道對天起誓意味着什麼,她竟然還敢發這樣的毒誓。
幾位將軍這次徹底相信了鳳輕語真的不是非嫣公主。
“娘子,我們回屋休息吧,這會兒太陽都出來了。”
“好。”
鳳輕語轉身,又頓住腳步,扯了扯軒轅璃夜的袖子。
“派人送這位女子回去,然後賞賜些銀兩,既然太子殿下不大算負責,本帥也不能讓人家姑娘平白失了清白,到時候傳了出去,說太子強搶民女,這罪名可就難聽了。”
軒轅璃夜轉身吩咐道。
西門灃的一張臉已經黑的不像樣。
衆人也紛紛離開了院子。
只剩下西門灃一人。
“啊!”
西門灃舉起長劍,毫無招式的一同亂砍亂劈,將院子裡的草木都砍得凌亂不堪。
“噗!”
胸中鬱結,一口血噴了出來。
殘廩立刻走過去,扶着他,“太子爺,您……”
“滾!”
西門灃的手肘往後一伸,將殘廩擋開。
長劍被他丟棄在地上,轉身回了屋子。
軒轅璃夜!本太子絕對不會放過你,有朝一日本太子定要讓你嘗試一下本太子今日所受的屈辱。
回到屋子之後,鳳輕語就不免有些擔心了。
此次確實將西門灃給羞辱了一番。
他必定懷恨在心,想找機會報復璃夜。
“璃夜……”
“爲夫知道娘子在擔心什麼,即便是爲夫什麼也不做,娘子以爲西門灃不會對爲夫出手?”
“夫君說得對,此次若真的滅了蒼莽國,那麼西門灃定會看出你的實力,他苦心算計了這麼久,怎麼可能容許比他更有能力的人存在。”
在西門灃的眼中,軒轅璃夜早就成爲一個不得不殺之人。
爲了高枕無憂,西門灃覺得不會讓軒轅璃夜這個威脅活在世上。
“真不知當初答應西門灃的條件到底是對是錯。”鳳輕語喃喃自語。
若是西門灃成爲這蒼茫大陸之主,還不知會出現怎樣的情況。
他們回到原來的地方之後估計是看不到了,可他們卻不得不負起責任。
軒轅璃夜低眸,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爲夫保證,娘子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
既然他當初答應了西門灃的條件,自然是有有對策的。
“那就好。”
“娘子什麼都不用擔心,安心養胎就是。”
“嗯。”
是啊,一切有璃夜在,她也真的不需要再擔心什麼。
兩天之後。
軒轅璃夜帶領着將士往下一座城池北雁城挺進。
與此同時,蒼莽國的皇宮。
不過是一場敗仗,已經在鳳霆蒼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已。
就連上朝,鳳霆蒼都是黑沉着臉。
“對方帶兵的到底是何人?”
鳳霆蒼端坐在龍椅上,看着下面的衆位大臣,聲音冷寒。
“回皇上,那人名叫軒轅璃夜,似乎不是夏蜀國的將軍,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此人是西門灃請來的人。”
“此人不知用了什麼武器,那銅牆鐵壁一樣的城牆就被炸塌了。”
“照這樣下去,我蒼莽國的城池豈不是都阻擋不了那武器的攻打,這…。可如何是好?”
底下一衆大臣憂心不已。
本以爲小小的夏蜀國有何能耐與他們蒼莽抗衡,如今卻……
“不過是敗了一場,你們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衆卿拿着朝廷的俸祿卻只會做這些?”鳳霆蒼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夏蜀國的確不足爲懼,會有如今這樣的實力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皇上,八百里加急!”
一個士兵跪在大殿之外,手上捧着一個密封的竹筒。
“呈上來!”
“是。”
隨侍太監走下臺階將士兵手中的竹筒呈到鳳霆蒼的面前。
竹筒的一端用蠟封着,還用線纏繞了好幾圈。
鳳霆蒼將竹筒拆開,只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
“退朝!”鳳霆蒼擺手,然後又說道,“鎮南王留下。”
衆大臣都退下之後,鳳霆蒼才從龍椅上起身,走出大殿。
鎮南王跟在鳳霆蒼的身後,走進了御書房。
“你看看。”
鳳霆蒼將手中剛送回來的、燙手的迷信遞到鎮南王的面前。
鎮南王接過迷信,打開看了一眼。
他的臉色和方纔的鳳霆蒼的一樣,驚異中帶着低沉。
“信上說,非嫣公主還活着,現今就在夏蜀國的軍中,這怎麼可能?當初臣弟明明就給她服用了毒藥,那毒一個月不服用解藥必死無疑。”鎮南王的手有些抖。
鳳霆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等的檀木桌子斷掉了一角。
“看來當初大師說的話沒錯,那個賤人不是使我蒼莽國富強,而是要滅我蒼莽!”
鳳霆蒼的心中被踢有多後悔了。
當初他就是被他的那個所謂的女兒給騙了。
如今,她不僅沒死還待在夏蜀國的軍中,着說明什麼?
“鎮南王,這件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如今前方戰事告急,非嫣若真的在夏蜀國的軍中,我們自然動她不得。”
“難道就什麼也不做?那個賤人,早知今日,朕當初就應該殺了她!”
鳳霆蒼現在的心情是煩躁的不行。
他一想到是他親手將鳳輕語送出皇宮,送到夏蜀國人的手上,他就恨不得拍死自己。
……
前方傳來信件,北雁城失守。
前方傳來信件,嘉陽關淪陷。
前方傳來信件,奇陵城攻破。
……
軒轅璃夜帶兵一路向蒼莽國的皇城挺進。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夏蜀國已經佔領了蒼莽國大半的城池。
此刻,夏蜀國營帳之中,觥籌交錯,一排祥和。
“軒轅主帥,這一杯酒,末將敬您,行軍這麼多年以來,末將從未打過這麼輕鬆的仗,爽快!”
曹將軍站起身,端着一杯酒向軒轅璃夜敬酒。
如今,還有三座城池,他們就能抵達蒼莽國的皇城。
“本帥的夫人不喜本帥喝酒,本帥就以茶代酒跟曹將軍喝一杯。”軒轅璃夜沒有端酒杯,而是捏起一旁的茶杯,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幾位將軍都笑了。
“看來,我們的主帥還是一個懼內的,哈哈哈……”
可不是,就連打仗還帶着媳婦兒,這真是從未見過。
被他們如此笑話,軒轅璃夜倒覺得沒有什麼,脣微抿着,夾了幾口菜吃。
若不是他們非要將他留在這裡,他早就回去陪娘子了。
“主帥是媳婦兒不讓喝,那末將就敬太子一杯,祝太子早日將蒼莽國拿下。”曹將軍舉着酒杯朝一旁的西門灃說道。
西門灃端起酒杯,神色淡淡的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酒杯。
讓站着的曹將軍有些難堪。
曹將軍笑了笑,將酒一飲而盡。
西門灃不是針對曹將軍,拜上次的事情所賜,他現在不僅厭惡女人還多了一條,不敢喝酒的症狀。
軒轅璃夜與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就回到自己的營帳了。
毫無意外,鳳輕語在睡覺。
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跟着東奔西跑,難免會更加疲憊。
軒轅脫下外袍,躺在牀上。
鳳輕語微眯着眼睛,看到是他,又閉上。
“娘子,都睡了一下午了。”
“哪裡有,我方纔明明還起身吃了個飯。”鳳輕語睜開眼睛看着他,她這是吃完飯之後犯困才忍不住小憩一會兒。
軒轅璃夜笑了笑,“是,也就一日三餐的時候是醒的。”
鳳輕語嘴角抽了抽。
哪裡有像他說的那樣誇張。
她不過是閒的無聊,除了睡覺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鳳輕語伸了一個懶腰,“不過,這幾天確實睡得多了,夜晚估計會睡不着了,我們現在這是在哪裡?”
“涼城,還有三座城池就能直接攻進蒼莽國的皇宮。”
“三座城池的話,應該要不了半個月。”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多了些軟肉,不像之前那樣平坦。
軒轅璃夜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很快,我們就能回帝都了。”
“嗯。”
鳳輕語側過頭,問道,“很快,蒼莽國就會徹底覆滅,西門灃要是有所動作必然會在拿下蒼莽國之前進行,你小心些。”
軒轅璃夜將鳳輕語緊摟在懷中。
“爲夫知道。”
西門灃要想動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短短八天的時間,蒼莽國就已經接連着失去了兩座城池。
夏蜀國的軍隊直抵皇城。
皇城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經撤離,朝中更是一片死氣沉沉。
“皇上,蒼莽國恐怕不保了,皇上還是早作打算,儘快南下。”保留餘力,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啊。
“皇上三思,朝中驍勇善戰的將軍盡數喪命,如今,已經無人能帶兵抵抗夏蜀國的軍隊。”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蒼莽國的境內已經到處插着夏蜀國的國旗。
鳳霆蒼坐在龍椅上,手掌緊緊握着赤金龍椅的扶手,兩鬢斑白,看上去彷彿老了十多歲。
看來,蒼莽國是真的不保了。
“不管結果如何,朕都會守住皇城!”
哪怕流乾最後一滴血,他也絕對不會離開這裡。
衆位大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相勸,只拿眼神看着鎮南王。
鎮南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該勸着皇上一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鎮南王看着坐在高位的鳳霆蒼,並沒有開口說話。
皇兄作此決定,想必也是思慮良久,他再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最後守在皇城的將軍正是晁羿。
他一身銀色的鎧甲,頭頂一戳紅纓,一柄長劍帶着凜然的殺氣。
兩軍陣前,他坐在高馬上,端看着對面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
那個人就是軒轅璃夜。
就是他,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一路從玉峰關殺到天子腳下,從未有過敗仗,所向披靡,名聲大振。
今日,他就要好好領教一下他的本事。
晁羿雙腿一夾馬腹,馬兒飛速的向前衝去。
軒轅璃夜同樣的甩動繮繩,向前方衝去。
“軒轅璃夜,本將軍晁羿,特來領教!”
面具下的眼睛淡漠依舊,甚至連一絲波瀾也未起。
他冷笑一聲,一出手便是殺招。
“軒轅璃夜,亮出你的武器!”
“不需要。”
他從來不曾用過武器,即使是在戰場上。
晁羿見他用赤手空拳來抵擋自己的長劍,不免覺得恥辱。
對方是將他不放在眼裡,還是說他自信到不用武器也能殺了他?
很快,軒轅璃夜就告訴了他答案。
因爲他的招數總是比晁羿的長劍來的快。
周圍的廝殺聲一陣高過一陣,濃濃的血腥味迅速蔓延開來。
沙土飛揚,戰馬嘶鳴。
軒轅璃夜一掌輕拍在馬背上,騰空飛起,而後迅速攻擊,凌厲的招式向晁羿掃去。
晁羿發現自己除了格擋,根本毫無攻勢。
手中的長劍刺得越來越快,卻依舊快不過軒轅璃夜的招式。
最後一擊。
砰!
長劍被軒轅璃夜掃落,一掌打在晁羿的胸膛。
晁羿墜馬,眼睛怔怔地盯着一處。
他彷彿看到了非嫣……
非嫣,我終於能再見到你了……。
這一仗後。
皇城失守,鳳霆蒼被擒,蒼莽國就此覆滅。
天下之勢大變,其中以夏蜀國爲尊。
手下的士兵在清理戰亂後的場地,軒轅璃夜帶着鳳輕語現行一步進宮。
大殿之中,鳳霆蒼被夏蜀國的將士綁着,他的臉上淤青一片,想來受了不少屈辱。
鳳輕語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鳳霆蒼一雙怨毒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那樣子,就像是要將鳳輕語生吞活剝了。
軒轅璃夜立刻上前一步,想要直接殺了他,卻被鳳輕語攔住了。
她走過去,將鳳霆蒼嘴裡的布拿出來。
“逆女!你竟然敢帶着賊人侵佔母國,將整個蒼莽國的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皇,還有沒有鳳氏的列祖列宗,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當初朕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掐死你!免得你禍國殃民!”
“禍國殃民?我可沒有那能耐。”鳳輕語冷笑一聲。
有這樣一個父親,非嫣當真是悲哀。
鳳輕語看着鳳霆蒼說道,“若不是你當初將非嫣的母妃刺死,非嫣今日或許會看在那微弱的血緣關係的份兒上,饒你一命。”
鳳霆蒼睜大眼睛,渾身顫抖。
“你,你…。怎麼會……”
“你是想說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要想忍不住除非己莫爲。”鳳輕語繞到鳳霆蒼的身後,緩緩說道,“你若是在過去的十六年中,對非嫣好一些,今日就不會有此下場,蒼莽國或許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聽到這些,你現在後悔嗎?不過,後悔也沒有用了,因爲我並不打算放過你。”
鳳霆蒼既然親手殺了非嫣的孃親就該拿自己的命來償還。
就像她說的,鳳霆蒼但凡對非嫣好一些,她今日或許會放了他。
“逆女!你敢殺了朕,定要遭天譴!”
軒轅璃夜一掌打在鳳霆蒼的胸前。
“噗……咳咳…。”鳳霆蒼的嘴角溢出鮮紅。
整個人倒在地上,胸口不停的起伏着。
鳳輕語蹲下身子,說道,“你也別一個一口一個逆女了,我不是你的女兒非嫣……”既然都要死了,她當然要讓他死個瞑目。
顯然,鳳霆蒼聽到後刺激太大,臨死前還睜圓了眼睛。
鳳輕語站起身,“既然人都死了,看在他是非嫣的父親的份兒上,厚葬了吧。”
軒轅璃夜摟着鳳輕語出了大殿,西門灃就站在大殿外。
鳳輕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蒼莽國已經在你的手中的,希望你能儘快履行。”然後就和軒轅璃夜離開了。
西門灃還站在原地。
他方纔分明聽見了非嫣對鳳霆蒼說的話。
她說,她不是非嫣。
怎麼可能?
若她不是非嫣又是何人?
西門灃的心被鳳輕語方纔的話激起了千層浪。
怪不得。
怪不得當初他的手下查到的非嫣公主的消息跟他親眼所見的大相徑庭。
當初他還以爲是手下的人查到的消息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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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確實處處透着奇怪。
可她若不是非嫣公主,又怎麼可能跟非嫣公主長得一模一樣呢。
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夜晚。
夏蜀國皇宮,西北角的一處涼亭中。
軒轅璃夜坐在椅子上,他的身旁是鳳輕語。
難得這個時辰了,鳳輕語還未睡着。
西門灃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刺激心房的畫面。
一直以來。
他都對非嫣公主如何會跟軒轅璃夜在一起的事情感到奇怪,明明非嫣公主一直住在深宮,怎麼可能認識軒轅璃夜這樣的人物。
如果眼前的女子不是非嫣公主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她的身份於他來說並不重要。
他要的是她這個人。
“西門灃,現在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輪迴盤在什麼地方?”鳳輕語見西門灃前來,也不跟她拐彎抹角了,直接問道。
西門灃坐在另一邊兒的椅子上。
“輪迴盤就在夏蜀國的皇陵之中,當初所有人都以爲輪迴盤失蹤了,不過只有本太子知道,輪迴盤並未消失,而被皇爺爺藏在皇陵之中,皇爺爺死後,輪迴盤隨他永存於皇陵之中。”
西門灃也沒打算隱瞞,開口說道。
“皇陵?”
先帝死後,葬於皇陵,然後封閉,可開啓皇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說動靜太大,夏蜀國的皇上不會允許。
像是皇陵這樣的地方,定然是機關重重,想要進去只怕要費一番功夫。
鳳輕語的眉微微蹙着。
“輪迴盤的下落本太子已經告訴你了,至於怎麼拿到,就憑你們的本事了。”西門灃說道。
鳳輕語胎眸,“當初西門太子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記得西門太子的原話,說的是,拿下蒼莽國的那天,會將輪迴盤雙手奉上,這就是太子殿下說的雙手奉上?”鳳輕語冷笑一聲,恕她不能接受。
“娘子不必着急,想必是西門太子應當知道如何名正言順的開啓皇陵。”
軒轅璃夜倒是沒有生氣,笑着對鳳輕語說道。
不過仔細聽來,卻能聽出他的語氣怎麼聽怎麼怪,尤其是那“名正言順”四個字。
西門灃看着軒轅璃夜的眼睛。
這個男人,竟然什麼都知道,連他的心思他也能猜到。
這樣的對手不可謂不可怕。
西門灃端起桌上已經涼透了茶,輕啜一口。
“軒轅兄果然聰明,不過這名正言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本太子還需要從長計議。”說完,起身離開了涼亭。
鳳輕語轉頭看着軒轅璃夜,“西門灃想要篡位?”
“娘子猜的不錯。”
鳳輕語皺了皺眉,有些不理解。
“西門灃不是夏蜀國的太子麼?如今,夏蜀國又沒有跟他實力相當的皇子,他繼位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順理成章的事情他不做爲何還要冒險篡位。且不說能不能成功,那怕是成功了,傳出去也有損英明啊。”
所以說,西門灃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現在他身爲夏蜀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待皇上百年之後,皇位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既然能如此輕易地得到皇位,他爲何要想不開的篡位。
“娘子分析的透徹。”軒轅璃夜稱讚了一聲。“但娘子忘了,如今夏蜀國的君王一沒病二沒疾,若等到他傳位,還不知會等多久。此次攻打蒼莽國是西門灃的主意,一路上他雖未出力,可這功勞仍舊掛在他的名下,等回到夏蜀國,他還如何安心做他的太子殿下,他想做的是這蒼茫大陸的主。”
對於西門灃的心思,軒轅璃夜也能猜到。
如今的西門灃已經不甘心屈居於小小的太子之位,天下之主的位置纔是他想要的。
夏蜀國的皇上自然不會這麼早的退位,那麼西門灃想要登上高位只能靠非常的手段。
篡位是最直接,也是最快的法子。
鳳輕語靠在軒轅璃夜的肩膀上,“怪不得你方纔一直提起名正言順四個字,當上了皇上可不就能名正言順的打開皇陵了嗎?”
“正是如此。”
“西門灃答應得如此乾脆,我反倒覺得奇怪,他不像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娘子以爲他爲何會答應的如此爽快。”
“原因呢,想來想去無非有二,一是他也想要輪迴盤,二是皇陵中有他想要的東西。”要不然西門灃不會這麼爽快的答應開啓皇陵。
軒轅璃夜淡笑不語。
有可能還有第三種原因。
在蒼莽國的皇宮待了五天之後,便班師回朝。
返回夏蜀國的途中已經沒有軒轅璃夜的事兒了,他當然樂得清閒,跟鳳輕語坐在馬車上,一直掉在軍隊的最後面。
一路上晃晃悠悠,一點也不着急。
而西門灃卻騎着馬走在數十萬將士的前面。
一個數十萬的軍隊,綿延幾十裡,一個在最前面一個在最後面,他當然看不到心心念唸的鳳輕語。
班師回朝的路上自然不用着急,足足走了十天才到達夏蜀國的都城。
西門灃一回到都城就被皇上召回了宮。
軒轅璃夜作爲此次的主帥,需要跟西門灃一同進宮接受封賞,只不過他對那些並不太興趣。
只帶着鳳輕語住進了酒樓。
還是他們之前住的那一座酒樓。
西門灃進了宮,一路被帶到御書房。
夏蜀國的皇上西門端翼正在御書房中等着他,一身明黃的龍袍,俊朗的外表,即使年近五十仍是龍精虎神。
看的出來,西門灃的樣貌是隨了他的父皇。
跨進御書房,西門灃跪在地上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灃兒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西門端翼走上前去將跪在地上的西門灃扶起來。
西門端翼笑得一臉慈愛,“灃兒,這次的事情你做的非常好,朕所有的兒子中就只有你最出息,性格也最像朕。如今,蒼莽國一滅,我夏蜀國就成了蒼莽大陸第一大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父皇從未像現在這麼高興過。”
西門端翼將西門灃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乾的不錯。”
“謝父皇誇讚,這些都是兒臣該做的。我夏蜀國一直受制於蒼莽國,今日之後,世上再沒有那個國家能與我蒼莽國抗衡,父皇可以高枕無憂了。”
西門灃低着頭掩飾眼中的譏諷。
所有的兒子中就他最出息?呵呵…。這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既然他是最出息的,那麼當初爲何要將他送到蒼莽國爲質子?當真是可笑至極。
“對了,上次你央求朕親封的那個主帥呢,怎麼沒有一起前來,這次能夠拿下蒼莽國軒轅璃夜功不可沒,朕好要好好封賞他一番呢。”西門端翼笑着說道。
當初灃兒要求他封軒轅璃夜爲主帥時,他還有些不同意,今日想來,真是慶幸當時聽了灃兒的話。
“父皇,軒轅璃夜乃是一介普通人,無心朝堂,所以纔沒有隨兒臣一同進宮。想必他也是不在乎父皇的封賞的。”
“哦?”西門端翼似是覺得驚訝,“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不做官也不要封賞,這樣的人當真是難得啊。若能將軒轅璃夜留在朝中,必定會成爲我夏蜀的肱骨之臣,可惜啊可惜。那他現今在何處?”
西門端翼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惋惜。
前線的戰事他雖未親眼看到可也聽說了不少。
軒轅璃夜其人有勇有謀、用兵如神、妙計不斷,一路從玉峰關打到蒼莽國的皇城,從未打過一次敗仗,兵將也折損的少。
這樣的人才,那個帝王不想將其留在身邊。
所以他才說可惜。
“回父皇,軒轅璃夜現在住在都城中的一家酒樓中。”
“他不是夏蜀國的人嗎?”
“兒臣不知,當初兒臣也是見他謀略過人才將其舉薦給父皇,至於其他,兒臣並不知曉。”西門灃也就這句話是實話。
他也好奇過軒轅璃夜的來歷,然而不管手底下的人怎麼查都查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甚至連蛛絲馬跡也查不到。
西門端翼聞此也不再多問。
只要此人不做出對他夏蜀國有害的事情來,他做不做官也就隨他去了。
“灃兒,攻打蒼莽國的事情你也功不可沒,可想要何賞賜?朕都能滿足你。”西門端翼轉而對他說道。
西門灃擡起頭來,笑道,“爲父皇分憂是兒臣分內的事情,只不過兒臣許久未見八弟,甚是想念,不知父皇能否讓八弟回來,讓我們兄弟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