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身穿錦袍,頭戴金冠的俊秀男子衝着曦晨躬身輕施一禮,隨後直起身來,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個被自己帶回族內的青年,他狹長而有神的雙眼微微眯起,不經意間閃過的一絲精芒暗示着他的狡黠與睿智,而其表情看似慵懶且漫不經心,想必乃是一性情灑脫,無拘無束之人。
俊秀男子雖然對曦晨的態度也甚是恭敬,可是卻遠遠不像其他龍族侍衛那般暗含敬畏,其中似乎還多了一分親切感,再加上其樂呵呵的笑容,讓人看到之後有種如縷清風般的舒適。
“你口中所言的那個‘小紅’,可是將我拖到海中的深海巨獸?”曦晨也是仔細地打量着身前這位俊美異常的男子,內心最深處的血脈突然活躍了許多,彷彿與面前之人同屬一脈。
俊秀男子聞言,伸了個懶腰,他雙手隨意地環抱胸前,身子斜靠在一旁數米高大的紅色珊瑚假山之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沒錯,的確是那傢伙,它已經守衛我青龍一族不知道有多少歲月了,前些日子我出海巡查,突然發現‘小紅’的行爲極其的反常,十分的焦躁不安,好像遇見了什麼驚恐的事情一樣。”
俊秀男子望了曦晨一眼,繼續說道:“我當時便感到有些奇怪,還以爲它出了什麼問題,結果探查一番過後,在不遠處的海域發現了殿下殘留下來的龍皇血脈,這才得知是殿下回來了,說起來,這也算是‘小紅’誤打誤撞立下的功勞呢!”
曦晨聽到俊秀男子的解釋之後,內心苦笑不已,這個誤打誤撞立下的功勞可着實不小,若非自己肉體的強度遠非一般人可比,恐怕早就被那觸手的迎頭重擊給砸成肉泥了。
“對了,將你帶回來的時候你一直處於昏迷中,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龍司翼’,家裡排行老三,你先前見到的二長老是我爺爺。”俊秀男子對着曦晨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說道。
“這次真是多謝司翼兄相助了,要不然,我可真是麻煩大了。”曦晨無奈地聳了聳肩,衝着龍司翼拱手道謝,此次還真是多虧了龍司翼和那小紅,若非他們及時出現,那普智上人和侏儒等人估計會將曦晨給生吞活剝了。
“咳!咱哥倆哪裡用的着這麼客氣,你也不用司翼兄、司翼兄叫的這麼生分,你母后可是我的親姑姑,說起來,你還該喊我一聲表哥呢。”龍司翼笑着伸出拳頭來,輕輕地錘了一下曦晨的肩膀,難怪他對曦晨的態度會這樣的隨便,並不像其他人那般畢恭畢敬,原來他也是龍皇一族後裔,而且還和曦晨是姑表親戚。
曦晨在聽到龍司翼的話後,不由得一愣神,他也沒想到面前之人竟和自己有着這般親近的關係,難怪剛纔會莫名其妙地對其產生親切感,原來身體裡留的是同樣的龍皇血脈。
曦晨聽得龍司翼提起自己的母親,不由得神色一黯,而龍司翼看到曦晨瞬間變得落寞的表情之後,也自知說錯了話,便不再言語,訕訕的笑了兩聲沉默了下來。
始終站在一旁,似乎被完全忽略掉的唐小仙,迷惑不解地望着這哥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原本和睦融洽的氛圍,會突然之間變得煞是低沉,而曦晨臉龐之上的黯然之色,也是她至今爲止從未見到過的,彷彿對於他而言,頭頂上的這片天即將塌了一般。
“表哥,我娘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你能和我說說嗎?”曦晨輕輕地嘆了口氣,衝着龍司翼低聲詢問道。身爲人子,如今卻連母親長得什麼模樣,究竟是怎樣的性情都不知道,這對於曦晨而言,實在是個天大的悲哀。
龍司翼望着垂首而立,略帶一絲傷感的曦晨,始終嬉笑的臉頰上也漸漸變得嚴肅,他直起身來挺直腰板,望着遠方恢宏的寢宮,眼神之中透露懷念之色。
“你母后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也是我龍司翼這一生最爲敬佩的。”龍司翼話語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姑姑她不僅容貌傾城,而且足智多謀,在青龍一族具有極高的威望,甚至當年那些眼高於頂的老傢伙們,都對姑姑特別的敬佩,恐怕若非其爲女子之身,當年的龍皇之位非她莫屬。”
曦晨聽着龍司翼緩緩地敘述,不僅驚呆了,他曾經在腦海裡幻想了無數次母親的模樣,可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了不起到這種程度。
龍司翼話語一滯,似乎覺得自己毫無顧忌地談論龍皇之位,的確有些太過於放肆了,於是停止了敘述,他輕笑道:“其實你父皇他也十分的了不起,當年是我們青龍一族修爲最高之人,要不然也不會在衆多追求者當中脫引而出,虜獲到姑姑的芳心了,要知道當年的姑姑,那可是青龍一族所有勇士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子啊!”
“大膽,小三子,你怎可這般出言不遜,先皇的事情也是你能夠妄加評論的,我看你小子又欠揍了,怎麼就不能好好地管管你這張破鑼嘴。”
正當龍司翼眉飛色舞地口若懸河之時,一極其威嚴的高亢聲音兀的從身後炸響,大長老龍幻澈蒼老的身影緩緩地朝這邊走來,他的語氣雖然聽似極爲的嚴厲,可是在其面容之上卻是未露出一絲的慍色,而他看着那龍司翼的眼神中也帶着一絲柔和。
“大爺爺,您老人家最近身體可好啊,我前兩天還和父親說要抽個時間去探望您老人家呢,結果最近事情太多,不小心給耽擱了。”龍司翼訕訕地笑了笑,連忙疾走兩步上前見禮,其面容之上嚴肅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再次回到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小子少給我打哈哈,肯定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我還不瞭解你,年輕人,過度地沉迷於女色不好,容易傷身體。”龍幻澈望着笑容滿面的龍司翼,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憤憤地哼了一聲。龍幻澈和這龍司翼的爺爺交情匪淺,而這龍司翼也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自然十分了解他的秉性爲人,他若是能塌下心來辦點兒正事,那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
“大爺爺,這是哪有的事兒啊,我最近可真是忙於正事。”龍司翼見自己的底細一下子被龍幻澈揭穿,瞬間老臉一紅,吞吞吐吐地連聲辯解。他心中暗道:“人家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您老人家怎麼竟會揭人短啊,我好不容易可以在這個小表弟面前擺擺兄長的威風,這下子形象全被你毀了。”
唐小仙望着一臉苦瓜相的龍司翼,擡起芊芊素手,輕掩檀口吃吃一笑,這龍司翼看似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也是個好色之徒,長得英俊又怎麼了,我家曦晨比他長得好看一萬倍,還不是這般的潔身自好。
唐小仙轉眼望着身旁心上人俊朗的外表,眼神之中滿是欣喜之色,她似乎又回想起初見曦晨時,他無所畏懼地站在自己身前,爲自己擋住一切的風風雨雨時說的那句話。
“這是男人的事情,你們女人在後面看着就好”。
雖然當時曦晨的這句話極其的狂妄,而且還略微的帶些歧視,可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唐小仙每每回想起來,都感到發自內心的幸福,不自覺地笑出聲來。對於唐小仙而言,好像只要有這個高大偉岸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前,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她,這種感覺也是自父親唐風去世之後,唐小仙所從未感受到的。
“大長老,我安排你的事情,你可曾準備好了。”一直傾聽龍司翼的敘述,垂着首沉默不語的曦晨此刻擡起頭來,朝着龍幻澈低聲詢問道,其身上不自覺地散發出一種皇者的氣勢,威爾不怒,彷彿是與生俱來的。
龍幻澈在聽到曦晨言語之後,躬身一禮,鄭重的回道:“老臣已遵照殿下吩咐,將一切全部安排妥當,就等着殿下做好準備了。”
龍幻澈對曦晨的態度畢恭畢敬,雖然他在族中的輩分威望極高,甚至不亞於前任龍皇,也就是曦晨的父親,但是對於青龍一族卻始終忠心耿耿的他,還是選擇低調行事,若是他像龍司翼一般,對曦晨不以禮相待,那修爲尚還低下的曦晨絕對會難以服衆。也正是由於龍幻澈的效忠,那些原本搖擺不定的族人才堅定了心中的信念,並未追隨龍汐羽反叛。
“有勞大長老。”曦晨微微頷首,感激地望了龍幻澈一眼,他知道面前這位容貌憔悴的老者,爲自己,也爲青龍一族付出的實在太多了,曦晨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報答他,也許他打心底的根本就不奢求這些。或許龍幻澈的心中對青龍一族仍舊心存內疚,畢竟那反叛之人乃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若不是這些年來他大義滅親,率領族人死守龍宮,那如今的青龍一族估計早已易主,即便是曦晨此番可以平安歸來,也只不過是個遺棄子而已,沒有絲毫的地位可言。
“殿下言重了,這些都是老臣的份內之事,不知殿下幾時打算舉行祭祀儀式?”龍幻澈再次深鞠一躬,朝着曦晨詢問道。
“不需要再選日子了,就定在今天吧!”曦晨深吸了一口氣,對龍幻澈吩咐道。他隨即轉過身來,和唐小仙與龍司翼簡單地道了個別,便朝着議事大廳不遠處的寢宮走去,那裡曾是他母親曾經居住的地方。
“祭祀儀式?究竟是什麼東西?”唐小仙聞言,秀眉一挑,好奇地衝着身旁的龍司翼詢問道。
“這祭祀儀式嘛,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龍司翼故作神秘地一笑,衝唐小仙賣了個關子,轉身朝着遠方大步邁去,留下氣鼓鼓的唐小仙在那裡。
“哼!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啊!”唐小仙憤恨地從身旁的珊瑚山上掰下一個棱角,朝着龍司翼的背影用力地砸去,而龍司翼的背後彷彿長了眼睛,不用回頭便躲閃開來,大笑着朝遠方走去。
唐小仙銀牙緊咬地衝龍司翼揮了揮秀拳,隨即轉過身來,突然想起還有話和曦晨要說,想前去追隨他的步伐,可是唐小仙的面色卻是一黯,瞬間在原地駐足,心痛地望着曦晨落寞的背影。
波光粼粼地海面之下,曦晨此刻猶如無根的柳絮一般,隨風飄蕩,讓人感到一陣的心疼,唐小仙癡癡地望着這個第一次讓自己動心的男子,突然感到有些迷茫,究竟他的內心深處,還隱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