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山巒崩塌,揚塵飛雪四起,屹立在半空中的衆修仙者此刻盡皆傻了眼,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被毀壞的不成樣子的冰雪祭壇。
那屹立在極北之地長達億萬年的雪山,竟然就這樣被瞬間攔腰折斷,難不成這真的是人力所爲,可是又有誰有這般的神通,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那些小極宮的長老們此刻更是傻了眼,她們顫抖着身軀,嘴脣發紫,至今仍然不敢置信地凝視着下方,好像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仍認爲這一切只不過是幻想而已。
天邊的極光散發着七彩的光芒,仍然璀璨無比,而那相互重合的日月輪廓也是若隱若現,不過已經逐漸呈分開之勢,露出了一道如墨的黑邊,連邊緣都是變得有些模糊了。
百里旭日微微眯起雙眼,他的白髮飄飄,隨風亂舞,他望着下方那雪山的斷裂之處,此刻的雪山被濺起的飛雪冰晶所籠罩,而且瀰漫着一層厚厚的寒氣,即便是放出神識企圖侵入其中,也會感到一股徹骨的寒冷,順着神識一直凍結到元神,更不用說用肉眼直接去查看了。
百里旭日此刻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似是期盼,又彷彿帶着一絲愧疚,他先前身上瀰漫的騰騰殺氣也是盡皆斂入體中。而待那氤氳的寒氣漸漸淡去之後,兩個身影卻是憑空出現在半空之中,一男一女,男子高大魁梧,只穿着精煉短衫,露出粗壯有力的臂膀,而女子的身材嬌弱,臉色蒼白無血色,看似還受了不輕的傷勢,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長袍,甚是寬大,顯然並非她的衣服。
百里旭日望着那容貌秀麗,楚楚動人的女子,不禁哽咽了,他深吸一口氣,疾走兩步,凌空虛踏迎上二人,輕輕挽住妻子候玥如的手臂。
“玥兒,你受苦了。”百里旭日沉默了許久,方纔長嘆一聲,最終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卻也再也想不到該說些什麼。百里旭日的眼神躲躲閃閃,略微帶些溼潤,想要將妻子的面容看個清楚,卻又彷彿害怕直視着她的眼眸一樣。
候玥如望着百里旭日那蒼老了許多的容顏,以及雜亂無章的花白頭髮,心酸不已,她擡起衣袖,輕輕拭去百里旭日眼角的淚水,又緩緩撫上了他那一頭披在身後的散發。
“都是當爹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邋邋遢遢,要是女兒也學你的話,那我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百里旭日一愣神,沒想到事隔二十餘載,再見妻子之時,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並不是埋怨,也不是思念,而是這般玩笑話,他聽着妻子略帶些嗔怪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暖,心中的愧疚之情也是稍減,心下安定了不少。兩人之間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最終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老弟,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老哥這次又多欠你一個人情。”百里旭日攬着妻子纖細的腰肢,感激地衝着曦晨點了點頭,而候玥如卻是乖巧地倚在丈夫的懷中,可能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覺得安心吧!
“老哥,你說這話豈不是見外了,你當初傳我千年修爲之時,我可不像你這般婆婆媽媽。”曦晨輕笑一聲,聳了聳肩膀,他也是由衷地替百里旭日夫婦高興,丫頭可以和父母得以團聚,這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曦晨又回想起了遠在龍宮的母親,此刻她的傷勢應該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吧,有龍牧天照料青龍一族,應該會平安無事。
“老弟說的是,是哥哥矯情了。”百里旭日朗笑一聲,真是越看曦晨越是順眼,若不是先前和他義結金蘭,結生死之交,恨不得立即將他用繩子捆回去,做自己的便宜女婿。不過對於百里旭日而言,這也並非是什麼牽絆的事情,即便是他和曦晨結義兄弟又能怎樣,誰說兄弟就不能當自己的女婿,對於那種世俗界的約束,這位狂人才向來是不屑一顧。
正在三人敘舊之時,下方的雪山突然崩裂開來,慕容寒煙狼狽的身軀從亂石之下遁出,晃晃蕩蕩地懸浮在半空之中,滿目憎惡地望着百里旭日等人。
“當年你忘恩負義棄我於不顧,和這賤人暗中苟合,而今你又毀我小極宮鎮宮之寶,百里旭日,你難道真的想將我逼上絕路嗎?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何在?”
百里旭日望着遍體鱗傷,滿身是血的慕容寒煙,也是露出一絲不忍之色,畢竟二人相識千年,關係一直相當融洽,如今卻是兵戎相見,生死相搏,這也並非他心中所願。
“千年之前你救我性命,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於心,始終不敢相忘,今日我便饒你一命,從此我們誰也不欠誰的,至於你說我曾拋棄於你,慕容寒煙,你可要仔細聽好了,我百里旭日的心裡,永遠只有玥兒一人,從來都沒有過你的影子。”
百里旭日的聲音斬釘截鐵,不摻雜一絲的感情在其中,若是說他先前對慕容寒煙還有一絲愧疚的話,但在看到深受重傷的妻子,以及慕容寒煙的不知悔改之後,所有的一切恩怨頓時煙消雲散,他只想帶着妻子女兒遠遠地離開這是非之地,永遠不再回來,至於這過去的恩恩怨怨,就徹底了結於此地吧!
“好!好!好!”慕容寒煙望着相依在一起的百里旭日和候玥如,朗聲大笑着,像個瘋子一樣失魂落魄,可能百里旭日方纔的這般話,才真正地刺痛了她的心,比那最銳利的刀子還要鋒利的多。
“師父。”候玥如始終垂着頭,不敢看慕容寒煙的樣子,慕容寒煙對於她而言,不僅僅是授業的恩師,甚至可以說是再生父母,如今二人卻徹底地劃清界限,甚至成爲生死仇敵,候玥如的心中有着萬般的不忍,她推開百里旭日攬着她腰肢地臂膀,強忍着身體的不適,艱難地衝着慕容寒煙凌空拜了下去。
“師父,您傳我仙術功法,養育我長大成人,玥兒感激不盡,今生欠您的恩情,我只有來生再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