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你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嘛!”曦晨緊跟在林宛兒身後,苦笑着討饒。林宛兒已經連續兩天不和他說一句話了,即使見面也嘟着小嘴,一聲不吭地走開。曦晨內心有愧,倒也不好說些什麼。
今日,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向林宛兒道歉,這次林宛兒沒有再逃掉,她怯懦地看了曦晨一眼,又迅速地將頭低下,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害怕父親責罰一眼。林宛兒嘴脣不停地蠕動着,眼圈有些微微發紅,她使勁地咬着嘴脣,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蓄滿眼眶,簌簌地流了下來。
“宛兒,你別哭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林宛兒一哭,把曦晨急得手忙腳亂,額頭上汗水直冒,卻不知道怎樣去哄她。
“其實,我不是生你氣。”林宛兒抽泣着哽咽道:“是我自己沒用,連飯都做不好。”林宛兒把小手指頭纏在一起,不停地轉着圈圈。
曦晨聽到後啞然失笑,他因愧疚而想道歉,林宛兒卻因自責不敢見他。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主動找她,這兩人相持的局面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玄星子家的廚房裡,曦晨左手按着蔬菜,右手飛快地用刀將其切成小段,刀影飛舞間,煞是晃眼。不一會兒的功夫,曦晨端着四個菜,笑眯眯地放在餐桌上。
看得林宛兒饞得都快流口水了,曦晨微微一笑,“宛兒,來,嚐嚐我的手藝。”還沒等曦晨說完,林宛兒就用手捏起了一塊兒,迅速地放進嘴裡,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
“曦晨哥哥,看不出來你的手藝這麼棒,都快趕上娘了!”林宛兒恭維道。
曦晨聽到後哈哈一笑,“你這個小丫頭,少拍馬屁了,快吃吧!就我這點兒水平,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曦晨自幼獨立,廚藝自然不算差,可距離董蘭精湛絕倫的水平,還是相差了不少。
曦晨也在桌旁坐下,端起一碗米飯,夾了一口菜,內心暗道:“至少咱這菜不會吃死人吧!”回想起那日林宛兒做的菜,曦晨至今都心有餘悸。
暮色漸漸暗淡,殘陽似血,淡淡的雲霧披着粉紗繚繞在山間,如夢境般飄渺。曦晨從玄星子家中歸來,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和衣躺在牀上,將雙臂枕於腦後,回憶起這一年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感覺像做夢一樣。他從懷裡掏出玉佩,仔細地端詳着,玉佩正面的小神龍安靜地躺着,沒有再次甦醒過來。但是自己卻有一種與其血脈相連的感覺。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玉佩代表了什麼,但我知道這絕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曦晨將玉佩緊緊地握在手心,“既然上天非得要我生來便與衆不同,那我就活個精彩絕倫給它看看!”
西天最後一縷斜陽漸漸淡去,不一會兒,暮色就籠罩了大地,月滿中天。曦晨房內的燭光仍在搖曳,在漆黑的夜幕中格外的耀眼。
一抹黑色的小身影在夜幕下滑過,朝曦晨居住的小山洞飛奔而去,身形輕盈,若不是在寂靜的夜裡,萬籟俱寂,還真是不容易聽見這輕微的腳步聲。
山洞內,曦晨已經微有睏意,正待脫衣入睡。突然,他眼前精光一亮,擡頭盯着窗外,等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曦晨身上的殺氣漸漸收斂,苦笑着搖搖頭,“這個小丫頭。”
也許是天賦過人,或許是天性,曦晨從小就有很高的警覺性。即使知道在師叔的天權峰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天性使然,當察覺到有個身影直奔自己這邊而來,他還是不自覺地將殺氣外泄,精神高度集中。一旦發生危險,便在最短的時間內對敵人進行最致命的一擊。這是狼的天性,而被狼哺乳長大的曦晨似乎也繼承了這一點。
曦晨注視着窗外那團黑影,直到一個扎着兩條小辮的小女孩的面容顯露出來,曦晨方在一瞬間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殺氣,“這個小丫頭,怎麼總是喜歡晚上到處溜達!這次來又是想幹什麼?”
也難怪曦晨會誤會,“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在寂靜的夜裡,一個黑影朝自己的房間走來,任誰都不會認爲對方是因爲閒着無事,出來散散步的。
林宛兒來到曦晨窗外,踮着小腳向裡望去。她身材矮小,距窗臺還有一定的距離,“到底要不要叫醒曦晨哥哥呢?”林宛兒正在猶豫着自己是否應該打擾曦晨休息,卻透過窗戶,看見曦晨正一臉無奈地看着自己,
“既然來了,躲在外面幹什麼?進來吧!”曦晨衝着窗外喊道。
山洞的門悄悄地打開了,林宛兒探出頭來,看見曦晨沒有生氣,方纔扭扭捏捏地走了進來,玩着自己的手指站在一旁。
曦晨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大小姐,您三更半夜地闖入寒舍,又有何貴幹啊?”也恕不得曦晨心生怒氣,一個女孩子,不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半夜三更闖進男孩子的住所。雖然兩人年紀都不大,但這事兒若傳了出去,也不怎麼好聽啊!
聽到曦晨的語氣不善,林宛兒的眼眶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娘今天去七師叔的玉衡峰還沒回來,爹爹被掌門師伯叫去議事,我一個人在家,害怕。”說着,還擠出幾滴眼淚。
都說女人的眼淚是對付男人的殺手鐗,林宛兒雖是小女孩,可面容姣好,如今梨花帶雨,更添幾分楚楚可憐。曦晨於心不忍,只好強扯出一絲笑容,“你要是害怕,今晚就住在我這兒吧!”
“真的嗎?”林宛兒瞬間轉悲爲喜,臉上還殘留着的淚水沒有拭去,嘴角卻向上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曦晨手捂額頭,嘆了口氣,“咳,真是敗給你了!”
林宛兒坐在牀邊,聽曦晨講述他童年的故事,不一會兒,便靠着曦晨的肩膀睡着了。小胸脯微微起伏,發出均勻的鼾聲。
看着林宛兒甜美的睡相,曦晨的臉色卻異常陰冷。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小女孩坐在他的身旁,聽他講着故事。可是,當曦晨想起了李叔李嬸慘死的那一幕,他的手使勁地握着,指甲深深插入手心,“龍蒼宇,你等着,我夏曦晨快來找你了!”
曦晨將林宛兒的鞋子輕輕地脫掉,讓她平躺在牀上,爲她蓋好被子,隨即吹滅了室內的燭火,走出門去。屋外此刻夜色稍淡,月亮從雲中掙扎地逃出,將柔和的月光灑於羣山,灑入深潭,灑向山洞外那個孤獨的身影。
“師弟,睡不着嗎?”一個聲音兀的從曦晨的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