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之戰中,縹緲七子作爲先遣部隊,衝殺在最前線,戰場上戰況之激烈,空前絕後,血雨腥風中,一排又一排的修仙者和妖族倒了下去,後面的人又義無反顧衝了上來,踏着同伴和敵人尚未涼透的屍身,堵住陣營的缺口。
修仙者陣營中,各種屬性的法術數以億計的砸向敵軍,雷電交加,風火連天,水淹三軍,妖族也恢復了自己的真身,體型龐大的蒼穹巨猿,宛如水桶粗壯的黑水玄蛇,以及千姿百變的銀月妖狐,施展着各自的天賦神通,收割着一條條修仙者的性命。
玄明子隻身一人殺入敵軍陣營,龍泉劍上下翻飛,強行殺出一條血路。他此刻已殺敵一天一夜,體內元力早已嚴重透支,只是他強忍着一口氣沒有倒下。因爲他知道,一旦自己倒下,將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他與師兄弟已分散多時,也不知其他人近況如何。玄明子心急如焚,卻無奈深陷敵軍中,他此刻早已辨不清方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殺出個天昏地暗!”
玄明子執着龍泉劍,朝妖族最爲密集的地方殺去,既然生還的希望極小,那就索性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只求死得轟轟烈烈。玄明子身上的青袍早已被鮮血染紅,他全身上下遍佈着傷口,有些已經深可及骨,可玄明子彷彿沒有知覺一般,愈戰愈勇。在將身邊最後一個妖族的頭顱斬下後,玄明子仰天大笑,朝着敵軍的更深處殺去。
玄明子不要命地殺敵,無意中竟將敵人的陣腳殺出了一個缺口。他渾身浴血地衝了出來,喉嚨乾涸得像着火一樣。此時玄明子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隱隱約約聽到前方有潺潺的流水聲,他以劍拄地,艱難地走了過去,看到面前滾滾流動的河水,玄明子笑了笑,再也支撐不住,倒頭栽了進去,被奔流的河水瞬間吞沒,不見了蹤跡。
朦朦朧朧中,玄明子彷彿看見有一位白衣少女緩緩向自己走來,將他從河水裡拖出,溫柔地拭去了他臉龐的水滴。當玄明子再次醒來時,他正處於一個看起來甚是空曠的山洞中,自己身上的衣物掛在一旁的木枝上,中間燃着篝火。一位容貌極美,白衣勝雪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直打量。
玄明子呆住了,此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容顏,絕非世間所有,精緻的五官沒有任何瑕疵,靈動的雙眼猶如天上的新月,生動傳神。
“喂!你看夠沒有?”白衣女子見玄明子呆呆地望着自己出神,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嗔怒道。
玄明子緩過神來,老臉一紅,撓着頭皮,訕訕地笑了笑。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被包紮好了,全身上下被繃帶裹得密密麻麻,活脫脫的像一個大糉子。玄明子欲坐起身來,無意中拉扯到了尚未癒合的傷口,疼得他冷汗直流。
“你快躺好別動,受這麼重的傷,血都快流盡了,若傷口再次崩裂,神仙都救不了你!”白衣女子輕輕地扶着玄明子躺下。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以後若有差遣,在下絕不推辭,拼上性命也要爲姑娘完成。”玄明子看着白衣女子,鄭重其事地說道。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男子漢,如今受人如此大的恩惠,自不可能等閒視之。
“咯咯咯”白衣女子擡衣袖,半掩住檀口,輕笑不止,“你這人真好玩,自己如今尚未脫離險境,又如何報答與我?更何況,我又沒有任何事需要你的幫助,要你如此拼命作甚?”
玄明子聞言一怔,“是啊,自己如今身陷險境,能否活着逃出去尚未可知,現在便出言報答,着實可笑。”突然,他彷彿想到了什麼,疑惑地擡起頭,望着白衣女子,詢問道:“姑娘,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爲何居住於此?”
白衣女子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戲謔之色,笑着說道:“這裡是天狐山,至於我嘛,自然是這山上的小狐狸咯!”
玄明子聞言大驚失色,他這時方纔發現,白衣女子的身後拖着一條毛茸茸的白尾巴,在她的身後不停地掃來掃去。 “你……你是妖族?”玄明子震驚的聲音都有些許顫抖,如此世間佳麗,竟是臭名昭著,自己一向痛恨萬分的妖族。
“對呀!我就是銀月妖狐一族的,我的名字叫張小環,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白衣女子側坐在玄明子牀邊,眨着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玄明子漸漸地從震驚中轉過神來,他艱難地伸出手去,一把握住身邊的龍泉劍,又扯掉胸口的繃帶。頓時,鮮血從迸裂的傷口中噴涌而出,濺了白衣女子一身。
“你幹什麼!”白衣女子見玄明子竟做出這般舉動,驚得花容失色,忙上前按住他仍舊血流不止的傷口。
“你給我滾開!”玄明子用盡全身力氣,將白衣女子推倒在一旁,又翻滾着從牀上爬下。他用盡全力,朝着洞口匍匐前行,鮮血染紅了地面,留下了一道血紅的痕跡。
白衣女子銀牙輕咬着嘴脣,生氣地喝道:“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死了活該!”
玄明子不顧她的冷嘲熱諷,艱難地向洞口爬去,他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即便是死,也不受妖族半點恩惠。”
白衣女子見玄明子身下的血越來越多,爬的速度越來越慢,她面色掙扎了一下,最終輕輕地一揮衣袖。一縷芳香從袖中溢出,散佈在空氣中,玄明子在朦朧中聞到一股撲鼻的香氣,漸漸地失去了直覺,昏死了過去。
白衣女子將玄明子重新搬回牀上,玄明子偌大一個男子,在白衣女子的手中彷彿像沒有重量一樣。白衣女子爲他重新包紮好了傷口,她凝視着他熟睡的臉龐,堅毅中帶着幾分灑脫,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