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晨將袖子挽起,深吸一口氣,鼓了鼓勁,快速地爬到了樹頂,靈巧的像猿猴一般。
看着面前紅彤彤的水果,鮮豔欲滴。曦晨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當其伸出手去,欲將果子摘下時,那個紅色的果子,卻漸漸地被一層霧氣籠罩,幻化成了人的模樣。
“娘!”曦晨大驚失色,眼前這個面孔不是母親夏蘭還能是誰。
“娘,娘!”曦晨大聲呼喊着,伸出手去,欲想將母親抱入懷中,卻撲了一個空,險些掉下樹來。曦晨感覺母親就在眼前,卻好像遙不可及,與自己分隔在兩個世界。
曦晨輕輕地跪在母親身前,雙手捂住臉頰,泣不成聲。眼淚順着指尖的縫隙,一滴滴的滑落,落在巨樹的枝幹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娘,您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曦晨衝着夏蘭的幻影跪了下去,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語。年幼時母親對自己的疼愛的場景,一幕幕的浮現在他的面前。
夏蘭微笑地看着面前這個痛哭流涕的孩子,微微點了點頭。在不經意間,似乎她的眼眶竟然有些溼潤,好像她不僅僅只是一個虛影,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一個人,一位慈祥的母親。
夏蘭伸出虛幻的手,想要再一次地撫摸兒子的臉頰,曦晨擡起頭,淚眼朦朧,他緩緩地閉上眼睛。
夏蘭的手順着曦晨的烏黑的髮絲輕輕地滑過,曦晨在心靈深處,彷彿感覺到了母親就在自己身前,一如當年那般慈祥。
夏蘭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身高已經超過了自己,堅毅的臉龐也成熟了不少,一滴幻化的眼淚從夏蘭眼角滑落,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化作片片飛花,飄散在空氣中,她的身影也漸漸地變得朦朧,漸漸地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直到夏蘭徹底消散的那一刻,曦晨也能看的到她脣間始終帶着微笑。
曦晨又轉身向其他的果子看去,無一例外的是,那些紅色的果子盡皆化作人形,曦晨定眼望去,有師父,有師叔師伯他們,也有李氏夫婦,還有林宛兒,梅月華,甚至連自己心中最爲痛恨的龍蒼宇也在其中,他在這短短的十幾年中所認識人,或是敬佩的,或是疼愛的,或是感恩的,或是憎恨的,都接連出現在他的面前。
曦晨的腦海漸漸地開始清晰,丹田水窪內的小金龍彷彿也開始甦醒一般,聳了聳嘴巴一旁的兩條龍鬚,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擺動着身軀,緩緩地在水底遊動起來。小金龍的身體也開始漸漸地膨脹,體表的金光愈加的璀璨。
“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還有許多的心願沒有實現,我怎麼能一直呆在這裡!”曦晨彷彿抓住了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風雨飄搖中,乘着一葉扁舟,企圖靠向岸邊。
曦晨欲從樹上爬下,沿原路返回,可當其低頭向樹下望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方纔所站過之處,如今卻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翻滾不已的岩漿,以及霧氣騰騰的熱浪。
曦晨彷彿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驚恐的向後退了一步,靠着身後的樹枝,雙腿戰慄個不停。日前的一幕幕慘痛的記憶浮現在他的腦海,腐蝕着他的心靈。
在這時,一顆紅色果子幻化的身影,悄悄的靠攏過來,漂浮在曦晨身旁。
曦晨定神一看,是師父,他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微笑着衝自己點點頭,彷彿在對自己說:“別怕,一切有師父呢。”曦晨心下稍安,緩緩地直起身來,最後望了一眼身後的那些身影,神色變得異常堅定,他緊閉雙眼,朝着樹下熾熱的岩漿縱身一躍。
“痛苦加身又算得了什麼,我內心的執着,又豈是這些許肉體的疼痛所能磨滅的!”曦晨的身影墜入岩漿,隨即消失不見,那可蒼天的巨樹,也開始隨風飄散,化作粉塵,瀰漫在天地間。
曦晨睜開雙眼,身體上的疲憊和疼痛如潮水般的涌來,他精神一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並未叫出聲來,經歷了岩漿灼身的他,對痛苦的忍耐力可不是一般的強。
清水真人空蕩的眼神,彷彿射出了宛如實質的目光,看着懷中已然轉醒的曦晨,他內心感慨萬分,這孩子真是好樣的,這才僅僅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他便可以從混沌的夢境當中醒來,真是了不起,其心智的堅定,遠超自己預料,看情形,似乎在這次的頓悟當中,他領會到了不少有益的東西,這對他日後的修仙之路,必定會起到不小的作用。畢竟修仙之路多磨難,不具備堅定的道心,即使天賦再佳,總有一天也會泯然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