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初晴的臉有些僵,她坐下來:“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白墨軒一時語塞:“不,沒有,兩次委託你都完成得很好,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觸到上官初晴失望的眼神,白墨軒突然站了起來:“我先走了。”
“那你來是爲了什麼?”上官初晴說道:“只是告訴我,委託結束了?”
“我也不知道。”面對上官初晴的逼問,白墨軒無可奈何:“我只是回家路上經過而已。”
“你的家根本不在這邊。”上官初晴說道:“這條路與你回家的路,方向完全相反。”
白墨軒越發顯得侷促,匆忙道出一聲再見之後,奪門而出,他太慌張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如此緊張的感覺,他沒有注意到,有光閃了一下,他只顧着進入電梯,離開這幢公寓,走到大街上,一股涼風颳過來,讓他的頭腦清晰了不少,自己是走火入魔了,上官初晴失望的雙眸不時在腦內閃現,白墨軒雙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這才朝家裡走。
符羽依然是老習慣,不等白墨軒回來,不會入睡,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翻看一本學術雜誌,聽到腳步聲,立刻擡起頭來:“今天不是早完成拍攝了嗎?又是從古董店回來的?”
白墨軒正想點頭,思忖了一下,又搖頭說道:“不是。”
符羽放下手裡的書,望着白墨軒:“表情不對啊,發生什麼事情了?”
“被一個女人嚇回來了。”白墨軒苦笑道:“她也沒有說什麼可怕的話,但就是讓我感覺……害怕。”
符羽心花怒放,興奮地問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我不知道。”白墨軒說道:“媽,你以前你就說過吧,我在感情方面,完全是個白癡。”
“何止是白癡。”符羽絲毫不客氣地說道:“被你外貌迷惑的女孩子和你親身相處一天,肯定會被你嚇跑的,你不會講話,不會哄人開心,冷麪起來還有些嚇人,最要命的一點是……”
“是什麼?”
“不擅長講出心裡話。”符羽說道:“和蘇柏他們相處這麼久,你幾時纔講出心裡話,真正意義上來說,有過一次嗎?”
“沒有,他們是有悟性的人,不需要我說破。”
“可是有些話不是需要悟性去領悟就夠的,友情可以靠悟性,那麼愛情呢?”符羽說道:“悟性是遠遠不夠的,對方需要的是肯定的態度和一句直白的表白,說長遠可能太不切實際了,但在眼下,肯定是需要明確的態度,你有嗎?當然了,這種事情需要一個前提,你們彼此間有好感,並且願意嘗試下去。”
“嘗試什麼?”
“發展成爲情侶,甚至組建家庭。”符羽說道:“一般的走向都是如此,可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狐族,而且是青丘族的族長。”
白墨軒似有所悟,符羽說道:“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前提下,我想提醒你這一點,這一個關口是很難逾越的,需要你有絕對的決心,我想對方絕不是青丘的女子,許久以前,青丘族的女子都來過一遍了,中間並沒有你感興趣的人。”
“她與我相似,又不同。”白墨軒說道:“她始終是淡淡的態度,完成契約也好,辭去工作也好,從來不猶豫,她身上有些特質很吸引我,看到有男人從她房間裡走出來,我居然躲到了一邊,心裡還有些怪怪的感覺,媽,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是動心了。”符羽激動地叫道:“白逸,快出來,快出來!”
白逸匆忙從書房裡走出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激動?”
“墨軒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媽,現在還不能這麼講。”
白墨軒驚慌失措,手腳無處放的樣子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他這幅樣子惹得符羽與白逸同時笑出聲來,白墨軒卻覺得格外不自在:“爸,媽,我先進去了。”
“等等,好歹要讓我們知道是哪個女孩子吧,總不能是崔穎吧?”符羽終究是女人,八卦的性子終於上來了:“你身邊的女人,好像就只有崔穎和嬰寧了,嬰寧不太可能,崔穎的可能性倒是大點……”
“怎麼可能是她?她可是嶽青的女人!”中了激將法,白墨軒還渾然不知:“是一個叫做上官初晴的女人,她身上有沙狐的血統,就這些了。”
白墨軒鑽進了房間裡,符羽笑眯眯地看着白逸:“怎麼辦,我很想去見一下這個女孩子。”
“要做人婆婆的心情很濃烈了麼?”白逸搖頭:“還是控制一下自己吧,墨軒這孩子不會很順利,我們就慢慢看吧。”
符羽激動的心情被白逸一盆冷水澆下來,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已經完全置入母親的角色了,無數次想過未來的兒媳婦會是什麼樣子,我剛纔是衝動了一點。”
“現在冷靜下來了?”白逸知道。
“被你這樣一說,不想冷靜也不得不冷靜下來了。”符羽說道:“你總是有這樣的本事。”
“墨軒的事情由得他去吧,他是時候成熟一些了。”白逸說道:“這是他人生中必須跨越過去的關卡。”
兩人終於達成了共識,任由白墨軒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情,二人絕不插手。
到了第二天,白墨軒回去青丘,小白的傷勢已經完全好轉,又恢復了以前調皮的性子,正與一羣年齡相當的孩子在青丘跑來跑去,看來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青丘無人再敢無視小白了,白墨軒心中安慰,小白終於看到了白墨軒,他張開雙手朝白墨軒跑過來的,小小的年紀,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帥族長,帥族長!”
小白一下子撲到了白墨軒的懷中,他的眼淚掉了出來:“帥族長,你終於來看我了。”
他的鼻子一抽一抽地,眼淚越發忍不住,撲嗒撲嗒地落到白墨軒的懷裡,白墨軒按了一下他的頭:“你這個小子,剛纔不是玩得很開心嘛。”
“剛纔是剛纔嘛,現在是現在。”小白說道:“族長,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白墨軒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小白,你要繼續留在這裡。”
“可是,可是你不在這裡啊。”小白眨巴着眼睛說道:“沒有族長的話,總覺得少了不少東西一樣,雖然現在理我的人多了。”
白墨軒一把抱起了小白,朝着自己的房子去:“小白,你爲什麼想當族長?”
“因爲想當,如果我當了族長,青丘會不一樣的。”小白趴在白墨軒的耳邊說道:“其實我有一套我自己的想法,我有把它們畫下來,可是,沒有人看。”
白墨軒停下了腳步:“哦,你怎麼沒說過?畫在哪裡?”
小白帶着白墨軒去他的房間,他馬上爬進了牀底,翻騰了一陣子之後,找出一疊畫:“帥族長,我畫得好吧?”
白墨軒將畫一張張鋪開,畫上的情景讓他大吃了一驚,這就是小白想象的將來的青丘,青丘裡不管大人小孩都坐在一起,在青丘,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青丘決定人的地位的是修爲,所謂的能力決定一切,迦音一脈之所以在青丘享有如此高的地位,就是因爲史上修爲最高的人均是出自迦音家族,而修爲高低在成人與孩子之間體現得格外明顯,畢竟修爲與化爲人形有直接聯繫,修爲越高,外形纔是成人,修爲越低,就只是孩子的樣子。
大人小孩就是能力者的差別,修爲高者說話纔有人聽,孩子就只有聽從的份,在當下的青丘就是這幅情景,小白的畫完全體現了不同的將來,光是這一點,白墨軒就有些失語了,小白天真地問道:“怎麼樣?”
“構想不錯。”白墨軒說道:“族長也曾經有類似的想法,但沒有你這麼大膽。”
第二張畫,寒壁上的囚牢消失了,白墨軒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以後犯了事,其實不必關在囚牢那麼久啊。”小白天真地說道:“如果囚牢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青丘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了。”
第三張畫,白墨軒有些看不明白了:“這是什麼?”
“狐族的孩子在外面學習。”小白說道:“可以帶外面的東西回來青丘,難道不好嗎?”
“好是好,不過有一羣老古董不會同意。”白墨軒哈哈大笑:“不過,我要是說這個想法我也有,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抄襲你的概念?”
“不會,因爲族長和我一樣聰明。”小白天真地說道:“我還有很多喲,帥族長,我看,這些畫我知道不能讓其他人看到,所以一直藏着。”
“幹得好。”白墨軒說道:“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你小子就慘了。”
小白連連點頭:“我藏得很好的,族長是除了我自己以外,第一個看到的人。”
白墨軒接連看完那些畫,頻頻點頭,小白的小腦袋瓜子里居然有如此成熟的構想,大出他的意料,不過……白墨軒將那些畫整齊地放在一起,然後,“嘩啦”一聲,所有的畫都被撕開了,白墨軒沒有停,一點點地撕碎這些畫,直到看不出來它們的原狀,這樣還不足夠,白墨軒看着小白:“把它們燒掉。”
“族長……”小白有些嚇到了。
“燒掉。”白墨軒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