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雅是中泰混血,年紀約三十左右,皮膚黝黑,見到蘇柏,馬上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請問你是哪一位?”
蘇柏點着牌子上自己的名字:“蘇柏。”
尼雅的中文尚算流利,只是帶些本土化的口音,白墨軒走過來,身邊傳來好幾位女人的驚歎聲,有人正欲上前索要簽名,白墨軒已經快步地離開,根本不等身後的幾個人,尼雅剛剛伸出去的手馬上縮了回去,蘇柏安慰道:“他就是這個樣子,習慣了就好了。”
坐上尼雅準備好的車,崔穎看着車外的車水馬龍:“繁華都市,想不到也會有降頭術的一席之地。”
“這也是泰國的神奇之處。”尼雅說道:“幾位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們想查二十年前一位叫巴勇的人,二十年前,他死於火中。”嶽青說道:“如果能有當年的卷宗就最好不過了。”
“卷宗?二十年前的?我看希望不大,巴勇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想當年是最神奇的降頭師之一,天賦異常,據稱此人剛學習降頭術的時候,就掌握了死降的訣竅,這人也曾經到你們華夏學習陰陽五行……”
“你說他曾經學習過陰陽五行?”嶽青馬上抓到了重點:“以你的年紀,二十年前,你還是位少年吧?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二十年前,我也有十一歲了,你們應該不知道吧,我和巴勇同屬一個出生地,在我們家鄉,巴勇的名聲可響了。”尼雅說道:“初學降頭術的都從生降五毒開始,可是巴勇一開始就是從死降開始。”
“如何區分是生死降?”蘇柏好奇地說道:“你對降頭術還真是癡迷啊。”
“唉,可惜,我天資愚鈍,想要在降頭術上有所成實在很難,所以我一邊幹着記者,一邊研究,所謂生降,就是利用生的毒蟲毒物下降,最常用的就是五毒——蛇、蜈蚣、蠍子、蜘蛛和蟾蜍,死降,一般是利用死人身上的東西下降,毒、陰氣並重,比生降更難解。”尼雅不愧是降頭術的發燒友,提起降頭來就口若懸河:“巴勇當時可是三大降頭師之一,可惜啊,一把火被燒成炭了。”
“三大降頭師木婉兒、巴勇,還有一位叫什麼名字?”蘇柏問道。
“叫素格力。”尼雅對答如流:“如果他還活着,今年已經有七十五歲了,都說降頭師下降自損陽壽,素格力七十歲身亡,聽說是自然死亡,也是福份呢,婉兒前輩就有參加他的葬禮。”
如此一來,巴勇的嫌疑就越來越重了。
白墨軒發現車子不知不覺中已經遠離了市中心,窗外一片荒蕪:“我們要到哪裡去?”
“我們的老家。”尼雅說道:“巴勇的舊居還保存着,你們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們晚上要住在哪裡?”蘇柏看着太陽西下,天色也暈暗下來,身在異國他鄉,景色也覺得陌生,天色一暗,蘇柏心裡有些不踏實。
“放心吧,老家還有我的親戚,借宿一晚不是問題。”尼雅扯開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
尼雅的老家是在一座深山裡,正值春末初夏,綠萌濃重,蟲鳴聲與微風聲齊鳴,這地方度假倒是不錯,崔穎望向窗外,七彎八拐的小道前方,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座廢墟,下了車,尼雅說道:“這就是巴勇原來住的地方。”
“燒得可真徹底的。”蘇柏繞了一大圈,搖頭道:“這隻剩下地基了,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搬空了吧?巴勇被葬在哪裡?”
尼雅面色一變:“你們要幹什麼?”
“我們只是去看看。”白墨軒悶哼一聲:“怎麼,你不知道?”
“不,當然不是了。”尼雅說道:“巴勇是我們村的名人,當初多少權貴都想要攀附他,大家都說他死後的魂靈是可以庇護村子的,所以把他葬在村子裡最高的地方,你們看到那座山了嗎?”
順着尼雅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赫然是座有如獅子頭的山峰,蘇柏擦了一聲:“山頂?”
尼雅默默地點了下頭:“今天太晚了,你們先在村子裡住一晚,明天再上山吧。”
“也好。”白墨軒痛快地答應下來,這裡的人家都隱在林子裡,住得相當分散,裡面的路很窄,車子開不進去,衆人拿了行李跟在尼雅的身後,尼雅自稱入住的人家是他的遠房叔叔,屋子裡只有那一位老人家,整棟房子都顯得孤零零,老人家一口流利的泰語與尼雅嘀咕了好半天,屋子裡是有電的,電燈昏暗,那老人家正要安排住宿,只聽到“嘶嘶”地聲音,屋子裡馬上暗了。
尼雅驚訝道:“怎麼停電了?”
老人家嘴裡嘀咕了好多話,尼雅說道:“這裡偏僻,也不知道是集體停電還是線路問題,幾位麻煩等一下,我們馬上找人來修。”
四人站在漆黑的小屋子裡,印象中角落裡有幾張破舊的椅子,摸索着過去坐下,尼雅與他的遠房叔叔推門離開,蘇柏嘀咕了一句:“來泰國幾個小時,啥風土人情沒有看到,就被整到這偏僻的小山村裡,吃的沒有,喝的沒有,唉,幸好包裡還有點乾糧,你們不吃,我就先開整了。”
蘇柏靠着手機的光打開揹包,取出乾糧和水就吃起來,白墨軒正想嘲諷蘇柏幾句,無奈自己的肚子也咕咕直叫,四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一陣冷風,“砰”地一聲,屋子的門緊緊地關上,崔穎起身去扯了一下,這一扯才發現房門被帶得緊緊地,絲毫也不打開:“怎麼回事?”
嶽青去幫忙,這道門很奇怪,關上後合絲夾縫,上面連個把手也沒有,雙手下去無處可使勁,嶽青想將手指摳進去,突然覺得手指發麻,像針紮在手指上,他一抽手,一抹手指,抹到血,他面色一沉:“不對勁。”
白墨軒已經“嗖”地一聲站起來,他伸出手心,手心裡一道藍色的火焰騰地燒起來,蘇柏嘴裡的餅掉到了地上,那扇門邊上有針冒出來,剛纔嶽青就是被這針扎到了手,嶽青知道白墨軒手心裡的藍火是其體內的陽氣而成的,其作用是試試這屋子裡是否有陰氣。
蘇柏打開了手電的大燈,屋子裡暫時明亮起來,而白墨軒掌心裡的藍色火焰撲閃撲閃着,好幾次都險些滅掉,白墨軒悶哼一聲,手掌一握,藍色火焰馬上熄滅:“尼雅把我們引到狼窩裡了。”
嶽青伸出自己的手,原本溢出血的地方,現在變成了黑色,那些針上有毒,仔細一聞,嶽青已經知道是什麼了:“是屍液浸泡過的銀針。”
“那個尼雅肯定是冒牌貨。”蘇柏朝地上啐了一口:“這房子肯定有鬼!”
嶽青正將手指裡的毒血擠出來,白墨軒環顧四周,這屋子除了一張破爛的小桌,幾把坐上去就吱吱作響的椅子,就剩下一些擺在牆角的小瓶子,每一個都封得嚴嚴實實,上面落了很厚的灰塵,白墨軒沉聲說道:“不要碰那些瓶子,還記得雪紛姑姑的事麼?這些可能是拘魂瓶。”
崔穎馬上向前邁了一步,遠離那些瓶瓶罐罐,卻不妨這屋子震盪起來,晃得幾個人的身子都要摔到地上了,嶽青扯住了崔穎:“到我身後去。”
蘇柏也順勢躲到白墨軒身後,白墨軒罵道:“你小子跑得比女人還快。”
屋子震盪了好一會兒,還伴隨着轟轟地聲音,“啪啪”,聽到這聲音,白墨軒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異響:“該死的。”
那些拘魂瓶的蓋子都掉在了地上,伴隨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黑煙“噗嗤”地冒出來,將整間屋子籠罩得嚴嚴實實!
蘇柏聽到聲聲慘叫,這中間有男有女,最明顯的一個是個孩子的聲音,他正小聲哀求着:“放我走,放我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你替我去死吧,你,替我去死吧!”
蘇柏覺得要喘不過氣來了,手電掉在地上,光在重重黑氣之中越發模糊,有一團黑氣繞在蘇柏的脖子上,蘇柏一伸手,胡亂地抓到白墨軒的身上:“救我……”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白墨軒的聲音終於響起來,一道金光衝破了黑氣,在屋子裡來回迴旋着,蘇柏覺得心中陰悶不已,嶽青一隻手抵在他的背後:“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是靜心神咒,蘇柏終於反應過來,在心中不斷地誦唸靜心神咒,頭腦逐漸清晰,嶽青見蘇柏表情恢復正常,身子跳到牆角,剛纔的震動讓拘魂瓶的蓋子掉落,此時魂魄還在源源不斷地從裡面涌出,嶽青迅速地封上蓋子,咬破舌尖血滴在上面,又拿出一枚血光刃壓在上面,依次如此,直至將所有瓶子蓋上!
已經逃出來的魂魄們都讓白墨軒用金光神咒解決掉,白墨軒收了真氣,悶哼一聲:“真是瞧不起人,就這點雕蟲小技也想對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