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從來沒有想到過蘇慕會選擇這麼一條路來走自己的一生，雖然早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蘇慕這個小女孩喜歡佛學，但真讓一個能上京大的女生就此選擇皈依佛門，龍淵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可這就是人家選擇的人生道路，龍淵也沒有權力卻要求她改行，總不能讓他跑到蘇慕面前大聲喝一聲：你不許當尼姑！
由於龍淵家裡的房間不夠，龍淵便在銀葉酒店裡給蘇慕開了一個標準間，在晚上的時候來特意帶她去安源逛了街市。
雖然安源不是大城市，但在東城一帶的商業區還算不錯，特別是新建好的客家商業區已經人流漸漸多了起來。
等到了初六，龍淵反而更加輕鬆了一聲，但真正到了這一天，龍淵的心又莫名地有些緊張了起來。畢竟他是第一次訂婚——廢話——有時候也會覺得是不是太着急了，要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結婚就等於成人，訂婚也應該是半成年了，有時候身份的轉變會讓人暫時不太適應。
很多事情已經有了雙方父母做好了，至於龍淵就只要在酒店門口迎接親友，而後在快至中午的時候開着寶馬前去接白雪過來。
寶馬嘛，自然不是龍淵自己，而是找白子健借的。
這讓白子健很有意見，“敢情你娶我的女兒還要借我的車來接？”當然這也只是一句玩笑話，要知道龍淵並不是差這些錢。
白子健這頭的親戚並不多，龍淵也基本上都認識，反倒是他這頭的親戚太多了，龍淵在不停地微笑着打招呼中已經感覺嘴角都抽筋了，還要伸手去接他們遞來的紅包。
這個時候做酒席還是興收紅包的，雖然大部分人包的都是二十塊左右，大方一點的就是五十，紅包都是放在旁邊站着的戴月秀特意揹着的小包裡，而坐在旁邊的龍凌則負責記數，或者是在紅包上寫上（基本上是補，大部分人會自己寫明）包禮的人名。
這麼做是用於計算人情往來吧，對於這會兒的許多人來說，是做爲人情往來的一個參考，你這回包了我二十塊，下一回你做酒席的時候就不可能包三十塊回去，這可不是過年包紅包。
等到快到中午的時候，白子健就來了，不過令龍淵奇怪的是，李嫺是陪他一起來的。
“嫺姨，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你和岳父今天和我與白雪一起打婚可辦了？”龍淵看到穿着得體的李嫺不禁出口取笑了一聲。
李嫺臉一板，罵道：“就知道瞎說，下回好好收拾你。”
白子健則是嘿嘿一笑，“龍淵，我現在可是你岳父了，可是要禮貌一點，不能沒大沒小。”
龍淵撇了撇嘴，“除非你把嫺姨給娶了，否則我怎麼禮貌嘛。”
“還說呢。”白子健輕咳了一聲，笑着和龍凌戴月秀打了聲招呼，就打發龍淵趕緊去接白雪了。
龍淵本就在這兒站得累了，當下就跑了。
白雪現在自然是在白子健那頭的家裡，負責幫她打扮的是雪雨，當然還有一個專門的化妝師，總之在龍淵在初六第一次看到白雪的時候就已經癡了。
他真沒有想到平素不怎麼化妝打扮的白雪，在一經裝扮之後會是如此的漂亮！一身潔白的禮服，由於冬天穿着較保暖的黑絲內衣，外面鏤空的禮服輕輕覆蓋，雙手上也是穿着白紗。雖然如此，但現在的氣溫並不高，穿這點還是會有些冷，剛出了門就感覺臉上紅通通的了。
龍淵趕緊拉着她上了車後，雪雨也是跟了上來坐在了後排，倒是那一個時尚的女化妝師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哎呀，新郎官你可真是有福氣呢，這是我第一次化這麼漂亮的妝，你未婚妻是國色天香呢！”化妝師似乎是更年期，嘴裡說着不停。
龍淵只是淡然地應了聲，“小雪，你會不會冷？”
“還好。”白雪坐在車上的時候，車上開着空調基本上還好些。
雪雨笑了笑道：“大哥，你放心啦，我帶着白雪的衣服，等你們十五分鐘的典禮一過就給她換回去。”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龍淵誇獎了雪雨一番，“等哪天你嫁人了，我也專門做接送你的司機。”
雪雨臉色一暗，低着頭沒有說話。
龍淵也沒有多想，又道：“第一次訂婚，感覺心裡突然間有點兒小緊張了……”
化妝師抱着雙手，“這有什麼的，不過就是訂個婚，還緊張？”
“你知道什麼。”龍淵輕哼了一聲。
“我怎麼不知道，我都訂過好幾次婚啦。”化妝師得意地道。
龍淵眉毛一跳，都懶得理會她了。
“其實啊，這是一個過程，你自己年紀這麼輕就訂婚，不適應唄，今天過了就好了。”化妝師大手一揮，差點兒打到龍淵的臉。
龍淵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車已經開到了銀葉酒店，不過在停車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穿着厚厚地外套，帶着墨鏡的長髮女人。
背影很熟悉，龍淵一瞬間就認出了她。
“素素。”龍淵下了車，先是開了門牽過了白雪的玉手，下了車，這才朝前方的背影輕叫了一聲。
女人轉過了頭，白色的圍巾在黑色的大衣中顯得很突兀，墨鏡雖然大，但藏不住那美麗的容顏。
秦素靜靜地看着龍淵和白雪在前方，一個是穿着正式，打得一條藍色的領帶，另一個則是白色的禮服，宛如馬上就要結婚的新娘子。
“我來了。”秦素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有點兒沙啞，還帶着重重地鼻音。
龍淵這會兒也沒有關切地問，而是點了點頭，“謝謝你能來。”
秦素沒有多言語，轉過了身子，往酒店大門而去。
白雪看着秦素的背影，輕搖搖頭，“秦素姐的樣子怪怪的，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知道。等典禮後再說吧。”龍淵沒有多想，直接道。的確，無論發生什麼事，龍淵也要先把訂婚的典禮先完成了。
秦素走到了在門口的戴月秀和龍凌眼前，輕輕地摘下了墨鏡，微紅的眼睛仍舊充滿着靈性。
“姑娘是你啊！”戴月秀對秦素還有些印象，雖然現在叫不出名，此時驚訝極了，畢竟她也知道秦素是京城的人。
秦素輕應了聲，“叔叔阿姨好。”隨後便拿了一個紅包上去，“我也不知道您這邊的規矩，少了莫怪。”
戴月秀忙把紅包遞了回去，“姑娘，你老遠從京城過來，有這份心就足夠了，紅包是萬萬不能拿的。”
秦素本還要堅持，但這時龍淵和白雪幾人也正好到了。
“素素，紅包就算了。你已經送過了禮物。”龍淵也是淡然地道。
秦素沒有再堅持，收回了紅包，和龍凌兩人說了幾句，便徑自進了酒店。
宴席設在二樓的大廳之中，足足有三十六桌。可是熱鬧的大廳裡，秦素卻感覺有點兒孤寂。
白雪這個時候被雪雨摻扶着進了化妝間，龍淵這才空着了身子，到了秦素面前。
“素素，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龍淵輕問。
秦素輕搖搖頭，把墨鏡帶上了，“我認得。這個酒店上一次來過。”上一次與這一次，相差這麼大麼？
“這裡基本上都是些親朋好友，他們說的話客家音有些重，你可能不適應，來這一桌吧。”龍淵虛指了下手，引着秦素往文浩、葉歆等一些同學坐的地方。
秦素沒有動身，只是淡淡地道：“龍淵，爲什麼這麼急？”
“……也不算急了。”龍淵回了頭，淡淡地看着墨鏡之下的秦素的雙眼。
秦素輕嘆了一口氣，“陳冰昨天來找我了。”
龍淵輕皺了下眉，“她怎麼了？”
“還能怎麼樣？”秦素苦笑了一聲，“真是沒有看出來，你這個小鬼頭留下了這麼多風流債……”
龍淵靜默不語，雖然他不曾主動，但這些個客觀的原因之下，總是讓龍淵惹上了這些桃花，倘若是陳冰性格不好，龍淵也沒有話說，但是一個可以沒有任何遲疑爲自己犧牲一切的女人，卻是龍淵沒有辦法還得清的情債。
“我對不起她。”龍淵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本來沒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有些東西本來就是自己惹的……”秦素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說着自己，自嘲地笑了一聲，明知道白雪是龍淵的女朋友，還是自己要惹上這些情債，又怎麼能用對不起說得清呢？
訂婚，還只是第一步而已，即使他們就今天成婚，真正算起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她現在還好嗎？”龍淵淡然地問。
秦素搖搖頭，“誰知道呢？我和她本來也不熟，只不過是同病相憐罷了……”
“你……”龍淵有點兒講不出話來。
“好了，你趕緊去準備訂婚禮吧，可不要待會兒出了洋相。”秦素輕笑了一聲，推了龍淵一把。
龍淵輕點了點頭，心裡頭卻仍舊有些沉重，“文浩、葉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秦素，是我在京城一個最好的朋友。”
再好的朋友，也不過是朋友。
葉歆起身打了聲招呼，“龍淵，你就自己去忙吧，我們和蘇慕會招呼好的。”
龍淵點了點頭，“待會兒吃好一些，可能會有些事不能多和你們一起喝些酒。”
文浩拍了龍淵一下，“去吧去吧，都快到點了，我們也要去準備一下了。”
文浩今天也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穿着很筆直的禮服，閃閃發光風頭都差點兒要蓋過龍淵，當然氣質之上還是遠遠比不上的。
至於葉歆則是一身端莊的衣服，雖然簡單，但氣質稟然。
秦素安靜地坐在桌邊，看着前方的舞臺，墨鏡雖然在眼上，但心卻是沉了下去。
“秦素姐，隨緣吧。”蘇慕單手輕輕作揖，聲音宛若從空谷中傳來，慢慢地進入了秦素的耳中，直達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