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張聲勢?”明治天皇一愣,“兵部省不是報告,林義哲確實已經象清國政府說的那樣,率領艦隊出海了啊!”
“但這支艦隊自從出海後,就再沒有了消息。”伊藤博文說道。
“他們會不會已經向在臺灣的我軍發動了進攻?”明治天皇想起被西鄉從道帶走的3600名陸軍和3艘日本軍艦,心中一急,說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但現在並沒有得到這樣的消息。”伊藤博文說道。
“那就是說……”明治天皇的表情依然非常平靜,但眼神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興奮之意。
“這支清國唯一具有戰鬥力的艦隊竟然消失了,說明它的統帥顯然是在刻意的逃避戰鬥。”伊藤博文說道。
伊藤博文得出這個結論,不但令明治天皇大吃一驚,甚至於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伊藤博文只相信事實。
而且,他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是現在。
在柳原前光從福州回來之後,伊藤博文曾多次找到柳原前光,詳細的問明林義哲的情況,包括家庭成員情況和生活起居等瑣事,無一不打聽清楚。在柳原前光告訴他林義哲的妻妾無論是在福州家裡的陳婉、已經過世的彩玥和尚未過門的李思竹,還是遠在英倫的盧穎妍,無一例外全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並且把額綾的畫像拿給伊藤博文看後,伊藤博文的腦海中。便突然有了這樣的觀感!
一個私生活如此有聲有色、並且有如此衆多美女陪伴、而且事業正一帆風順的清國高級官員,在戰場上的取捨。是很令人懷疑的!
“臣認爲,現在情況已經出現了變化,陛下不如收回前命,支持西鄉君完成這次軍事行動。”伊藤博文說道。
“可如果因此同清國全面開戰,對日本仍然是非常危險的啊!”明治天皇猶豫道。
“清國現在的反應已然表明,不會和我國全面開戰。”伊藤博文說道,“清國已經得知了消息,卻並沒有向我國宣戰。這就表明他們是沒有這樣的膽量的。何況,清國現在已與法俄兩大強國交惡,其陸軍主力正在西北地區作戰,就是想要同我國開戰,也是力不從心的。”
“最壞的情況,清國堅持不承認帝國對臺灣番地的權利主張,按照清國政府以往的表現。很可能會提請西方列強調停,對我國施加壓力,迫使我國放棄臺灣番地。即使那樣,帝國也可以從清國那裡索取兵費賠款,得到金錢方面的利益。只要能夠懾服清國,日本就可真正走上強兵富國之路!”
“征討臺灣朝鮮、懾服清國……”伊藤博文沉聲道。“同時推行憲政,重整教育,收軍權於皇室,殖產興業……陛下,只要這些事當真能一一施行。日本必當躋身五洲列強!”
“只要能夠實現這強兵富國之夢……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伊藤博文一字一字的道。“臣願爲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伊藤博文說着起身,隨後竟嚮明治天皇深深鞠了一躬,而後者被唬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好!就照伊藤卿的意思辦吧!”明治天皇先是被伊藤博文的目光看得激動不已,隨後又被這番一酬壯志的許諾刺激的得渾身血脈賁張,立刻回答道。
明治天皇略走了幾步,與伊藤博文並肩望向遠方——東方此時紅日高升,滿園櫻樹花木已完全顯出蒼翠本色,站在這清亮的草地上,君臣二人愜意地呼吸着清冽芬芳的空氣,覺得精神格外清新健旺。
伊藤博文告辭之後,明治天皇離開御花園回到了宮內,赫然發現皇后一條美子正在迴廊裡等他。
看到一身和服的一條美子和權典侍柳原愛子邁着細碎的步子低眉垂首的迎了過來,明治天皇立刻迎上前去。
一條美子皇后來到明治天皇面前,擡起頭來,明治天皇看到皇后眼中的憂鬱之色,明白剛纔自己和伊藤博文的談話應該都被皇后聽到了,不由得嘆息了起來。
“真的要開始了嗎?”一條美子輕聲的問道。
明治天皇點了點頭。
“但是……朕的心中,卻並沒有把握……”明治天皇小聲回答道。
在面對皇后和權典侍的這一刻,從小養於深宮,生於婦人之手的明治天皇,彷彿剛纔的勇氣全都隨着伊藤博文的離去而消失了,又恢復成了小時候那個怯懦膽小的孩子。
“既然陛下已經決定了,就放寬心吧!”一條美子注意到了明治天皇情緒的變化,立刻說道。
明治天皇看了看一條美子皇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權典侍,他非常寵愛的美麗的柳原愛子——柳原前光伯爵的妹妹,嘆息了一聲。
“如果不能成功……那真是對不起你們了……還請你們原諒朕……”
此時此刻,一代維新雄主明治天皇的軟弱一面,在兩個他最親近的女人面前,暴露無遺。
而此時已經出了皇宮的伊藤博文,卻並不知道天皇現在的樣子,他要急着去找大久保利通,告訴大久保他已經做通了明治天皇的工作,對西鄉從道的出兵予以追認,並同意繼續增兵的事。
差不多與此同時,由赤松則良海軍少將率領的由運輸船“朝日丸”、“明光丸”和炮艦“鳳翔”、“春日”組成的第二批援兵,海陸軍共計1500餘人已經行駛在了前往臺灣的航路上,很快便要到達琅嶠海岸了。
“霧散了!霧散了!”
陣陣強烈的海風吹來,海面上如同幕帳般的厚重霧靄漸漸的稀薄起來,林義哲健步衝出了“福靖”號的司令塔,來到了飛橋之上。
看着濃霧一點一點的消散,遠處的海面和身後一艘艘戰艦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林義哲的心幾乎要跳出了腔子!
“立即啓航!”林義哲下達命令的聲音裡竟然帶有一絲顫抖。
船頭傳來錨鏈的響動,中國水手們奮力的操作着,收起了錨鏈,不一會兒,“福靖”號汽笛長鳴,向前方駛去。在“福靖”號的身後,一艘接一艘的戰艦跟着啓航。
“大人,日本人真的……會在琅嶠海岸登陸麼?”貝錦泉看着專注於海圖之上的林義哲,在一旁小聲的問道。
“對。”林義哲說道,“此前美國人便是在這一帶登陸,進攻番民,這一次他們有美國人做嚮導,定是還在老地方登陸。”
林義哲當然不可能告訴貝錦泉,他爲什麼這麼肯定,日軍一定會在琅嶠登陸。
“大人勿憂,過了這麼多天,估計澎湖水師已經趕到了,定會阻止日軍登陸的。”貝錦泉安慰林義哲道,“兩國並未開戰,彼擅自出兵,本已理拙,見我兵至,定不敢妄動。說不定此時已經迴轉本國了。”
“但願如此……”林義哲話音剛落,只聽一位軍官高聲大叫起來:“大人!前方出現了一條汽船!”
林義哲心裡一驚,和貝錦泉一道來到觀察窗前,舉起了望遠鏡。
此時海面上的濃霧已然散盡,海面能見度良好,林義哲在望遠鏡中看到一艘汽船的身影在逐漸變大,當他認出了來船的身份後,心中不由得一沉。
“‘飛鴻’號!是‘飛鴻’號!”貝錦泉也認出了“飛鴻”號,驚訝的說道,“怎麼跑得這麼慢?好象還是在斜着跑?”
“應該是受傷了!”林義哲沉聲道,“加速!迎上去!”
“福靖”號加快了航速,而此時“飛鴻”號也發現了“福靖”號,立刻向這邊駛了過來。
很快,“飛鴻”號駛近,“福靖”號傳令停航,林義哲看到面前的“飛鴻”號艦體上滿是彈片的劃傷,艦尾有一個巨大的窟窿,艦體也已然傾斜,顯然是經過了一場苦戰,不由得心裡一沉。
“飛鴻”號放下了小艇,林義哲看到黃建勳用繃帶包着半邊腦袋的樣子,心中更加憂急。
林義哲和貝錦泉下了飛橋,來到了甲板上,黃建勳剛順着舷梯爬到甲板上,林義哲便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菊人,你這是怎麼了?”林義哲關切的問道。
“大人!澎湖水師,完了!唉!”黃建勳的臉上現出了悲痛之色,立刻告訴了他日軍不宣而戰在“飛鴻”號要求日艦停航時悍然開炮攻擊,導致澎湖水師全軍覆沒的事。
“屬下力戰不敵,只能先行逃出,前來報信,不意爲大霧阻隔,進退不得。加之艦尾爲敵炮擊穿,畏懼風浪,是以只好停航,在此枯待。”黃建勳恨聲道,“好在總算是等到大人了!”
“‘飛鴻’傷重,尚可前行否?”雖然驟聽噩耗,但林義哲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能!”黃建勳點頭道。
“菊人立刻帶‘飛鴻’號前往澎湖,稍事修補,再行前往福州,向督署通報詳情。”林義哲當機立斷道,“我這邊前往倭軍登陸處痛擊之!爲澎湖水師的死難弟兄復仇!”
PS:打開鏈接第一句看到“水晶棺性涼,有玉一般的防腐功能”,第二句看到“將一碗煮熟的紅燒肉放進在南方原產地打成的楠木棺材內,個把月運到北方後,肉不僅未腐壞,而且還未冷掉。”——天天把科學掛嘴邊,其實一點科學常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