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萌芽
叔離匆匆出現在國度中央大殿內，此時整座大殿都在震動，軍團中的妖物不安地發出低鳴，所有在國度中的巫，無論是休整還在修行，全都愕然擡頭，望向大殿的方向。
作爲在國度中生活修煉了許久的巫，他們能夠清晰感知到叔離的怒火。
在國度幾個最幽暗的角落，一個個龐大意志開始甦醒，默默關注着大殿的動向。
叔離的化身從大殿中飛出，對殿中隨從咆哮道：“聖心呢！叫他來見我！”
此時響起聖心那柔和、從容的聲音：“叔離大人，發生什麼事了？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看着聖心那張乾淨、寧定，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影響心境的臉，叔離忽然覺得他前所未有的醜陋，並且還有些噁心。
叔離大手一探，抓住了聖心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旁邊的繪心大吃一驚，急忙抓住叔離的手臂，叫道：“叔離大人！有話好好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叔離的手越收越緊，喝問：“你是不是知道衛淵在幹什麼？”
聖心十分平靜，道：“叔離大人，這是你的國度，你若是都不知道衛淵在幹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
叔離死死盯着聖心，繪心拼命搖晃他的手臂，但這手臂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對峙片刻，聖心平靜地說：“叔離大人，與其在這裡無緣無故地懷疑我，不如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叔離慢慢鬆手，聖心落地。
“他正在冥山下面持續活動，我佈置在山頂的生長大陣都受到了擾動。我並不知道他在下面幹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一直沒有放棄。”
聖心道：“叔離大人，如果是你被困在了冥山之下，你能逃出來嗎？”
叔離搖頭。
聖心道：“我也不能。我們都做不到的事，爲什麼你認爲衛淵能做到嗎？或者你有什麼辦法可以移開冥山，讓我們下去一探究竟？”
叔離皺眉道：“我的幽界生長大陣已經存續了八百年，一旦開啓就會被譭棄，需要重新佈置。而而且冥山是國度三大陣眼之一，本身也不能動。”
聖心沉吟道：“這樣代價確實大了點。你能感覺到他在下面進行什麼活動嗎？”
叔離臉色十分難看，道：“不知道，但我感覺得到，冥山出現了一點空缺。空缺量已經接近一年的生長了！”
聖心思索片刻，忽然道：“聽聞叔離大人一直在潛心準備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寶，不會原胚就是這座冥山吧？”
叔離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道：“當然不是。但此山也確實另有用處，不能輕動。”
聖心臉色有異：“難道此山是鎮壓的陣眼？”
叔離呼出一口氣，道：“……陣眼之一。”
聖心嚴肅起來，道：“那確實要認真對待。能不能從此山邊緣處打一個通道下去，挖到中心處去看看都發生了什麼？”
叔離搖頭：“此山周圍的土層早就被壓實，山下部分很有可能已經化晶。只有大巫才能挖得動，就算我現在出動國度內所有能動用的大巫，想要挖出這麼一條通道來，至少需要十幾年。”
聖心微微一笑，道：“這不就是了？我們挖都要十幾年，那衛淵挖出來要多久？五十年，還是一百年？等他挖出來的時候紅葉大人早就踏平青冥了。”
叔離一想，似乎也是如此，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聖心微笑道：“看來叔離大人沒那麼擔心了，那我就說點題外話。叔離大人，我們現在能夠這樣交談，還是因爲我們差着境界。但是僅靠一個化身，你是贏不了我的。三個一起上還差不多，可惜你現在最多隻能出動兩個。
所以，在你煉出第四個化身之前，跟我說話最好客氣些。要是再發生剛纔那樣的事，我可是會動手的。雖然你有紅葉大人撐腰，但我後面也不是沒有族老靠山。”
叔離臉色瞬間鐵青，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聖心也不以爲意，見叔離走遠，就招呼繪心道：“走了，我們去別的國度玩玩。”
繪心不解，問：“我們好不容易熟悉了這裡，換國度的話豈不是又要重新熟悉？至少耽誤半年修行。”
聖心道：“再不走的話就走不了了。”
“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
冥山地下，此時已經挖出了想當於兩丈見方的空間，地面變成一整塊的鐵板，四角是四根立柱。兩座熔爐正在全力運轉。不大的地方里擠了十來個人，還要加上兩座熔爐，轉個身都費勁。
還好熔爐自帶法陣，能夠約束熱力不外泄，否則這裡除了龍鷹衛淵之外，誰都待不住。
但即便如此，龍鷹的南明離火和兩個法相修士的真火，也讓空間內熱到了能憑空開水的地步。衛淵不得不再佈下一道屏障隔絕熱力，才能讓道基修士活動。
挖下來的冥鐵小部分用在結構建造上，大部分送進了人間煙火。同樣體積下，冥鐵重量比凡鐵要重七八倍，所以送進人間煙火中的冥鐵看着不多，實際上已經有兩千萬斤。
這些嚴格來說還不是真正的冥鐵，裡面還有兩成雜質需要進一步精煉。但是在幽寒界作支撐結構已經夠用了。
此時韓力和龍無雙正在空間一角刻着陣法，一個個道基武士不斷出現，將一塊塊煉製好的冥鐵搭建起來，漸漸的一座門戶就有了雛形。只是這些道基武士待個半盞茶時間就承受不住，好一點也就盞茶的功夫。
韓力和龍無雙似乎在暗暗較勁，兩人幾乎同時去休息又同時出現，然後繼續工作。
衛淵看了一會，有點想幫忙，但這等陣法實在不是他擅長，更不擅長邊建造邊鐫刻陣法，於是衛淵就只能放任他們施爲，只等驗收成果。
如是緊張工作，整整一個時辰後，一座冥鐵爲框的大門終於建好了，門框上刻滿了細密精美的陣紋。韓力和龍無雙互望一眼，視線都碰撞出了火花。在這一輪陣法銘刻上，兩人又打了個平手。
大門建造完畢，終於輪到衛淵登場了。他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啓動門戶法術，將門戶開在門框內，隨後門框上的法陣被激活，門戶不依靠抽取衛淵法力也能穩定存在了。
衛淵觀察了一會門戶的穩定程度，身影忽然如水泡般消失，已經返回了青冥。但是這道門戶依然存在，韓力和龍無雙幾次進出，都能來去自由。
隨後龍鷹過來，給門框法陣中補滿了法力。
此時衛淵身影重新出現，他又回到了幽寒界。一回來衛淵就問：“能用嗎？”
韓力道：“可以正常出入，補充一次法力的話，可以維持……
他計算了一下法力消耗的時間，然後道：“……兩個時辰。”
衛淵頓時大喜，從現在開始，他就不用天天在幽寒界裡盯着了。就算他返回青冥，有這道門戶在，龍衛們從人間煙火中就可以隨時出入幽寒界，不斷挖掘，不斷搬運金……不，冥鐵山。
龍衛都是天生開慧的，所以幾個法相龍衛只要定時來給門戶法陣補充法力就行。
眼下這裡實在沒衛淵什麼事，四個法相負責開採冥鐵，道基們負責鍊鐵制磚，然後隨着開採進度將基地鋪開，每擴展一塊區域，就把隔絕法陣佈置過去。
此時韓力發現，隔絕法陣以及風火法陣外緣是固定的，但是向上還遠遠沒有到極限，於是在他提議下，一衆道基開始搭建二層，然後龍鷹就向上方挖掘拓展。
衛淵再看了一會，忽然捕捉到一點極細微的波動，似乎有一縷奇特的靈氣憑空出現，然後消失在冥山中。
衛淵感知敏銳，立刻將視線投注到那靈氣消失之處，一眼看過去，通過將現在圖像和過往記憶作對比，人間煙火就發現了差異。這裡多了米粒大小的一小顆冥鐵。
衛淵將這粒冥鐵挖下來研究了半天，沒發現絲毫特別之處，但是它就是憑空出現，再考慮剛剛那消失的靈氣，或許就是由特殊靈氣直接凝聚出來的。
這個現象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麼用，當下第一件事還是先挖出去再說。
人間煙火中測算了一下，估計要挖上幾個月，纔有可能挖出一條通道。到時挖出的冥鐵應該是百億斤以上。
現在衛淵愈發感覺到傳統計量方式的不足，無論鈞還是石都不夠大，於是決定從此之後在人間煙火乃至青冥中全面推廣克、公斤和噸的概念，主要是噸。
看看無事可做，於是衛淵就準備返回青冥，讓龍鷹等人繼續在這邊挖。反正龍衛不需要睡覺，累了時回人間煙火補充法力即可。
唯一的問題就是人間煙火的法力實際上就是衛淵的法力，龍鷹相當於把衛淵的法力挪到自己身上。
所以衛淵已經預感到法力不夠用，準備回青冥後就去找徐恨水，開爐煉丹。
就在此時，仙蘭傳來一個意念，其中一株打算到幽寒界紮根生長。既然是仙植自己的要求，衛淵就在空間邊緣處留了一小塊地面，露出下方的冥晶，然後將一株仙蘭小心翼翼地移了出來，放在了冥晶上。
仙蘭根系迅速刺入冥晶，當初衛淵拼老命才鑿下一塊的冥晶在仙蘭根鬚前竟是軟如豆腐，被直接插了進去，紮下根來。
這株仙蘭隨即傳達出喜悅，枝葉招展，然後一圈無形界域擴展開來，取代了幽寒界原有的氣息。
國度中叔離化身發出一聲響徹國度的怒吼，衝出大殿。就在剛剛一刻，他發現自己國度中有一個小點失去了控制。在那裡似乎出現了一個新的國度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