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前四角逐,周圍已經擠滿了過來觀戰的熊貓人。他們或是拿着竹子,抱着酒壺,一個個交頭接耳,雙眼眨都不眨牢牢盯住場上就位的二十二人。
老牌豪強“黑山”與新勢力“皇馬”,到底哪一方能夠越過最大阻礙繼續登頂?
萬衆矚目的世紀之戰在裁判宣佈中拉開序幕。
黑山奧從三三處卡住球一腳捅掉,黑山金默契地控下球回傳,後方一名虯鬚方臉大漢再度回撥,球到了另一個壯漢腳下,此人有獅子一樣雄壯的金色毛髮,面部寬厚,卻身材矮小,獅子男一腳狠狠踢向銅球。
在樑左視野中,銅球被踢中部分完全凹陷下去了一個I的形態,球擦着樑左頭髮而過,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生理上的反應。
皇馬守門員眼睜睜看着銅球落向門框右上角,他雙腳猶如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看似必進的球卻被一道白色人影攔截了下來。
韓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框位置,高高躍起頭球解圍,銅球被他反彈出了球門,落在後防線的一名球員腳下。
此時韓靖不顧自己頭部滲血,大喊:“傳遞起來,不要僵硬!”
其他人終於回過神來。
旁邊門將有些手足無措:“你沒事吧教練?”
“做好你的事。”韓靖一路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雙目全神貫注看着前方。
樑左安定心神在中場移動,後方有韓靖,自己不用去考慮太多。
此前韓教練就做過準備,研究了“黑山”的戰術和個人特點。作爲一支超強隊伍,黑山具有多核和戰術多變的特徵,讓對手極其難以針對他們。
兩個頭牌,隊長黑山奧是控場高手,盤帶一流,邊路黑山金,靈巧敏銳,洞察場上,撕破防線是一絕,喜歡從側邊轉中突破。
兩大外援,一個外號老虎,就是之前那虯鬚方臉男,據說全力奔跑時能夠接近高速運行的銅球,反應和爆發力恐怖無比。另一位叫獅子,就是金毛漢子,力量野性,天賦異凜,經常一個人帶球強行用身體力量撞翻防守者。
洞察他們的擅長,做出相應防守就會至少自如一些,韓靖只有一個告誡,把這四個人儘量推離球門足夠遠。射程之內就是危險。
誰知道獅子開球就一發從中線射門的怪力。
樑左此時恰好被獅子防守着,對方和他胳膊壓胳膊,根本不給樑左發力加速的機會。倆人不斷前後糾纏,銅球落下時獅子身體一發力撞開樑左,背對樑左控制住球。獅子帶球向前,卻突然球靜止下來,絆了自己一跤,原來是樑左順勢用腳背勾住銅球另一面。
樑左起身傳球,球被從地上彈起來的獅子用胸膛擋住,球在倆人腳下不斷交換球權,倆人短時間內你來我往已經交手了五六次。
皇馬隊人看得緊張又焦慮。
黑山球員倒是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獅子力量強橫,很擅長用身體優勢控制球,要從他那裡搶奪球下來覺不容易。
樑左的優勢在於更靈巧多變,技巧嫺熟,卻無法和獅子正面硬抗。最後以球被倆人交手時踢出界告終。
裁判的判罰也非常樸素,上一球在誰控制下,這一球就在劣勢方,給夠機會。
韓靖用食指指了指太陽穴,樑左明白是搭檔提醒他動腦子,不要硬拼。可事實上樑左根本不想和獅子糾纏,段時間內卻的確無法擺脫對方,除非提速。提速則是有很大可能性陷入敵人後方重重包圍,球都難以傳出來,還會導致被反擊。
很多年前教練的話樑左都還記得。
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要停球,將球大腳往前,或者是踢出界外,給自己人反應的時間。
獅子一雙充滿挑釁意味的眼睛看着樑左,扭了扭粗壯的脖子:“再來啊小子。”
樑左嘿了一聲,將球傳給斜後方的三三,人朝着前方移動。獅子寸步不離,貼着他站,身上一股子像是馬糞的味道嗆得樑左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獅子嘴上不停:“不敢和我單挑嗎?你這個懦夫,你還是滾回到後防線去,別在男人的區域來,懂嗎?”
樑左看智障一樣看着他。
“沒有膽色,還來血戰?”對方喋喋不休,身體倚靠,嘴上垃圾話源源不斷:“你哪來的?鎮守軍?我知道,都是一羣膽小鬼,看到以太人就嚇得屁滾尿流,哈哈哈哈,垃圾。”
樑左指了指對方臉:“鼻毛。”
獅子男的鼻毛從鼻孔裡探了出來,根本就沒修剪過。
“關你屁事!”對方突然暴跳如雷:“老子就喜歡這種風格,你奈何我?”
樑左說:“扣鼻屎完,你會洗鼻毛嗎?”
如果不洗的話,豈不是一鼻子屎。
獅子男狠狠道:“你惹怒了我,你死定了小子!老子今天就看着你,你有本事過我試試看!”
樑左趁他說話時低頭從獅子男腋下跑過,追逐着前方球的落點,腳尖觸球一瞬間他重心被側邊撞得一個趔趄。
獅子男再次卡住了樑左從邊路可能向中路的去處,和情報不同,獅子男的速度一點不差,而且爆發力十足,明明被樑左擺脫也能夠立馬找回位置。
並且言語中他知道崑崙鎮守軍,到底是何方神聖?
勉強出球回傳,樑左才避開了對方讓人窒息的壓迫,忍不住道:“你是誰?”
“老子阿提拉。”阿提拉一臉倨傲:“你這樣的小嘍囉,能夠和老子交手,簡直是你一輩子的榮譽。”
以太元帥,叛將,“上帝之鞭”阿提拉?
樑左忍住和對方溝通的慾望,眼下並不是時機,此時他們立場分明。立場這種東西樑左已經在崑崙世界之中體會足夠清楚刻骨,縱然你們是好友,是生死與共的戰友,是情人,是一個大團體,在立場之中這些再無存在。
只有敵人自己人的區分。
後方韓靖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他被一頭猛虎盯住。
“你是指揮官?”老虎眼神灼灼看着韓靖,稍後變得神色複雜:“可惜可惜……如果能夠早一點……”
韓靖關注着前方戰事,並沒有回答。
黑山隊採取的一種極端方式,前鋒線上只有老虎一人,黑山奧、黑山金、甚至包括獅子都在中場線附近,十分相信老虎個人突破防守的能力。
韓靖於是自己貼防這個王牌。
倒不是說他多麼自信單兵防守能力,韓靖從來不是以個人能力見長,打鬥如此,踢球亦然,在他個人觀點中,英雄主義非常可笑並且滑稽。
大多數英雄都不過是人造出來的,真的有那種東西嗎?並不存在。
所謂英雄,原本是一個個蠢人,想要依靠一己之力去改變什麼。事實上他們根本做不到,過分高估自己,低估了秩序捍衛者的力量。
那爲什麼“英雄”之名總是在人們嘴裡傳頌?很簡單,英雄是一種人造產物,就和火箭、計算機、機器人是一樣的東西。
殺一人爲罪,殺千萬人爲雄,這是從宗教之中獲得的“信仰”秘密。
擁有了英雄的標誌,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搶奪另一部分人的東西而歸於大義,被人稱讚。從來沒有英雄造時事,只有時代造英雄。和平年代亦是如此。
被製造的英雄是有弱點的,無論你是民族英雄還是反抗英雄,英雄更像是一種職業,穿上那一層職業裝,你就是閃閃發光的明星,你會被要求站在一個宏大而充滿雲霧的舞臺上進行壯闊表演。
可說到底華麗衣裳下依舊不過是一個人。
是人就有弱點。
韓靖需要捕捉到老虎的弱點。
“你們是以太人?”韓靖做出一個簡單推論,崑崙鎮守軍是不允許進入鬼族地界,獅子、老虎倆人哪怕被封印了破壞性力量依舊具有如此恐怖的本能能量,絕非無名之輩。崑崙裡是沒有這樣的角色的。
“不是。”老虎一口拒絕:“你們呢?是崑崙人?”
韓靖也搖頭:“不,地球人。”
對方嘿嘿一笑。
倆人有了共識。
你來我答的兩句話裡已經蘊含了彼此之間的交鋒和隱藏信息。老虎不承認自己是以太人,因爲他已經脫離以太,韓靖不認爲自己是崑崙人,表明自己的力場不是站在崑崙這一方。
此人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阿提拉,還是鐵木真?”韓靖小心翼翼問,同時注意着前方中場的戰況,好在樑左和獅子之間的激烈交鋒依舊穩得住。
“你很聰明。”老虎不大的眼睛裡精芒閃爍:“看來也是‘同道’的‘反賊’。”
韓靖自報家門:“我叫‘哈維’。”
“有意思,假名。”對方倒是不以爲意:“我是孛兒只斤·鐵木真。”
孛兒只斤·鐵木真另一個名字叫做“成吉思汗”,意爲擁有海洋四方之人,一生近乎戰無不勝,蒙古最恢弘遼闊的歷史一手締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