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奏起初還想用內力抵制住從胸口處泛起的森冷寒意,可等她才凝起真氣,便發現胸口刀裂一般疼痛。琴奏原想咬咬牙忍住,可那寒意卷着刀裂般的疼痛叫琴奏整個人蜷縮起來。她依着村口的那株大槐樹坐了下來。
她不知道毒發後會不會死,但肯定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琴奏咬緊牙關,只覺得口裡含着滿嘴的血腥味道,撐着身子好不容易回到蕭逸書的那間小院落裡。即便真會死,也不想曝屍荒野裡。
那兒是能叫她徹底安心的地方,因爲滿滿的都是蕭逸書的味道。琴奏走到那間自己曾住過的房裡。捲起所有的被褥裹在身上。這些被褥藏在箱子里長久不曾曬過,帶着一股潮溼的味道,琴奏將所有的被褥都翻出來,只是那股寒意還是叫琴奏整個人冷得發抖。
難不成今晚她就要凍死在這裡了嗎?也不知道蕭逸書回來,會不會嚇着他。琴奏有些無趣地想着,只能靜靜等下一陣刺骨的寒意涌來。難不成還是沈鍾鉉?
都說久病成醫,何況沈鍾鉉之前的體寒,蕭逸書同她說過幾次,說之前時飲人血之法甚是陰毒,在加上那些劇毒之物,本就是以毒攻毒。那麼沈鍾鉉的毒術應該不差,可她記得很清楚。
在她見到玉玄子之前,身子一直是好好的,而且在沈鍾鉉他們那艘船上時,她沒吃船上任何東西,沈鍾鉉也沒對她下手過,到底是什麼時候染上的呢?琴奏卷子被子,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活得真是糟糕透了。
唯一一個真心疼她的人,現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她呢?就連死,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爲什麼老天就不願見到有人對她好?爹孃離她而去,琴姑娘最愛的人是欷華公子,至於欷華公子,從未將她當成重要的人看過,也就是蕭逸書,將她放在心上,可還不是要走?她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從不要權勢富貴,可只是這樣,還是不能夠。
或許她已經明白了,當初的確不能夠跟着琴姑娘回寐宇閣去的。一步
錯,步步錯。琴奏累極了地閉上眼,只覺得腦門上有人拿着一把錐子正狠狠敲着,她知道不能睡着去,可不睡着,她實在難受得緊。
……
等琴奏醒過來時,正是第二天的早上。陽光透出木格子窗戶照進來,琴奏轉了轉幹澀的眼,看了眼四周的物件,發現自己還在蕭逸書的那間小院落裡。琴奏伸了伸胳膊腿,發現除了有些刺疼之外,其他倒也還好。
只是被褥裡的琴奏渾身像是泡在水裡過一般,渾身粘糊糊的難受極了。琴奏運氣周身行了一遍後,發現身體裡的毒似乎被抑下來了,行氣運功也沒什麼大礙,這叫琴奏鬆了口氣,只要還能醒過來,那就好了。
琴奏打了些水進來擦拭身子,然後換上衣裳,悄悄離開村落。她不認爲自己留在這裡是件好事,這些鄉民都是這樣樸實善良的人,若是因爲她而染上什麼禍端,她同蕭逸書都會良心不安的。想到這裡,琴奏更是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從那之後,琴奏便真的是一個人了。
從村落離開後的琴奏知道,不管帶走蕭逸書的人是誰,她都不可能查到對方是誰。沈門與寐宇閣,或者還有朝廷的人,都不是她能夠招惹的。尤其是後來玉玄子說的那句話,什麼叫心想事成。她心底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蕭逸書,也就是說,只要她乖乖聽欷華公子的交代,讓琴姑娘能夠順利嫁給他,蕭逸書纔有可能回來。
琴奏想,是這樣理解的,沒錯吧?
只是,殺人哎。琴奏嘴角冷笑,要殺人還不容易,她不會救人,卻生來會殺人。琴奏漫無目的地走着,只是每到一個地方句會去府衙前面坐會兒,憑着喜歡去挑那些賞金榜。官府不大好對付的人,多是江湖上的敗類。憑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從不將官府的人看在眼底,但對琴奏來說,這些敗類們根本不足爲據。
琴奏找衙門的人問了些事後,便會天南海北的追殺那些人。對琴奏來說,關鍵是找到這些人,殺
掉他們,從不是件多麼難的事。但關鍵也就是什麼時候找到這些人了。琴奏殺了人,便回去衙門領賞金。
這些衙門的人倒是心眼太黑,說好的賞金,總是會以名目繁多的理由扣去七七八八,說好一千兩的賞銀,琴奏拿到手時連五百兩都不到,賬房師爺還一臉施捨你的嘴角。琴奏冷笑,倒也不直接同他們計較,只是走出衙門,直接將兌好的碎銀直接丟到街上。所有人起初愣住,跟着便衝過去去撿。
琴奏回頭,不屑地看了眼衙門的牌匾,然後離開。她不需要太多的銀錢,對她來說,這些東西也都是負擔,只要夠她吃飽就好。琴奏便不會再接官府的賞金榜,而是自己行走天下,去殺那些本就該死的人,直到琴奏身上的錢都用光了,她纔會去接下一單官府的買賣。
這日,琴奏到了鳳城。
鳳城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大城,歸當朝八皇子龍天奕所有。皇朝開朝以來便有一個規矩,就是皇子成年後,便會賜予一座城池。皇子不一定要去封地,但那座城池打理的好壞,便是做給今上來看的。
鳳城起初並不像現在這般繁榮。琴奏站在鳳城城門口看着龍飛鳳舞的鳳城兩個字,嘴角一揚。聽人說,鳳城原本是叫車郡的,只是龍天奕成年後,今上問他想要哪座城池做封地時,龍天奕挑到了車郡後才改的名。而鳳城二字便是龍天奕的手筆。
琴奏記得她小時候,家裡貧寒,但就算是這樣,爹爹還是喜歡抱着她教她識文斷字。爹爹說,一個人平行如何,看他的字寫得如何就好。琴奏盯着燙金的鳳城二字,心底對這傳說中的龍天奕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能寫出這般狂野而大氣的字,說明龍天奕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不曉得爲什麼,琴奏忽然想起當初沈鍾鉉說過的話。她知道,龍天奕是今上最寵愛的嫡子,只是琴奏也不知道這人會不會同沈鍾鉉有關,不然她倒是願意在這兒多留些時日,若能找到同蕭逸書有關的線索也是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