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清江上



“大八哥,大八哥你別跑呀!”

射天走後,白如今卻自來熟的留了下來,才過了不幾日,就追在那天鷹的身後一個勁的跑。

“臭小子!”大荒十九浮族的聖獸終於忍受不得,一回身落在樹枝上,抖着翅膀叫囂,“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是天鷹,不是什麼八哥!”

“哎呀,那些事隨便啦,”他賊兮兮的揮手,一臉壞笑得湊上來,“幫個忙啦,幫我送封信?”

送信?它是什麼身份!即使是大荒十九浮族的人,都要將它奉若神明。怎麼可能幹這下等事!“臭小子,你做夢。”它冷笑一聲,抖了抖翅膀,抖了少年一頭的土。

“呸呸,”如今往外呸着土,卻笑得胸有成竹,“送一封罷,我給你美味的老鼠!”

老鼠?天鷹怔了一怔,眸子錯了一下——以前在大漠的時候,每次出獵都能吃到肥碩的草原鼠,那個味道呀……可自從來到這鏡湖,每頓只是吃魚,它都吃得膩歪了。可這山上從巒迭嶂,地勢崎嶇迂迴,想要抓住一隻老鼠可算是難於登天。

“你……你揶揄我罷?”天鷹的尖嘴喙頓了頓,喉嚨裡卻咕嘟咕嘟的響。

“嘿嘿,”如今拉過隨身的一個布袋來,忽而就捏着一隻老鼠的尾巴出來,在它面前晃了晃,“老魚頭說你最喜歡老鼠。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哎呀,我端得這一窩老鼠,都肥得很哪!”

它終於動容起來,在樹枝上不安的踱着爪子,忽而壓低了聲音,“臭小子,那封信要……送到哪裡去?”

見它終於鬆動,如今笑得見牙不見眼,“不遠不遠,一日足夠來回!”“你總要先付些定錢,快先給我兩隻老鼠!”那天鷹急得身子搖擺,忙忙得說。

他反而將老鼠往兜裡一放,捂嚴了,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可信不過你,回來再說!”

“你好……!”那天鷹氣急,嗒嗒的上下磕着尖喙,卻一展翅膀,“信呢?!”

如今終於笑逐顏開,忽而掏出個什麼來,趁着對方不注意,一下子套上了對方的腦袋。

天鷹低頭一看,它黑色的頸羽上竟然掛着個灰色的大口袋,別提多難看了。

這……這是信?!天鷹爲之氣結,真恨不得甩下來不幹了。偏這個時候,那紈絝公子卻又搖動着裝滿老鼠的口袋,讓它聽袋子里老鼠的吱叫。

它狠狠地在樹皮上一挫爪子,似乎挫動的是他的頭皮。一展翅,三兩下就鑽入了雲霄。

星野城。

宰相府庭院外的陽光正好。

舒子夜站在庭前,斜落着一身陽光。

那光影柔和的散在他手中書卷上,便成了一道道的斑駁。

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

也是到了春了。

他有些失神,目光落在書卷上便不動了,只剩下滿眼的蕭瑟。

忽而,檐角上撲啦啦一聲響,有個聲音冷冷的響起。

“哪個是舒子夜?哪個是舒子夜!”

白衣宰相聞聲擡頭,出來奉茶的丫環卻嚇了一跳,跌了茶碗驚呼,“好大的鷹,會說話的鷹!”

舒子夜一怔,喝退了丫環,這才從陰庭裡走出來,仰頭,“在下便是,您是……”

蒼鷹竟然會說話,簡直也是聞所未聞。

“那個混蛋給你送來了信!”檐上天鷹沒好氣,冷啐一口展翅而下,落在了那株發芽的奇樹上。

舒子夜擡目一看,忍不住皺了皺眉:鷹的頸子上套了個灰口袋,它又使勁伸長了頸子,不倫不類。可既而,他的眉宇就舒展開來,微微一笑。

定然是他了,除他之外,也沒人能請到這樣詭異的“信鷹”,也沒人能將信放在那樣一個巨大的口袋裡。

“多謝。”他淡笑着點點頭,從它頸子上取下口袋來,卻不忙着打開,反而小心的詢問,“您看……您需要點什麼?”

畢竟不是信鴿,一捧穀子就夠了。這樣能說話又脾氣火爆的鷹,可不好伺候。

“咳咳,”聽舒子夜如此說,天鷹讚許的點點頭,“那……來幾隻肥田鼠罷!”

田鼠?這卻有些難得,舒子夜笑了一聲,點頭,“請到……什麼地方去略些休息,我自會安排。”

“好!”那天鷹果然騰起,在半空中盤旋,“我在屋頂,有事叫我!”聲音未落,那鷹已經展翅到了屋檐上,蹲着冷冷看星野城的風。

舒子夜安排了下人,這才慢慢打開布袋,掏出一封信來展開一讀。只見那開端便是一串“小舒”,他又彷彿看到了紈絝公子的笑臉,聽到了他那聒噪的聲響。

“嘿嘿,你想不到我會寫信罷——本來我很懶的,不想寫,可實在閒得無聊之極,便宜你了!

怎麼說呢,我和阿雲很好,可他還留在大荒十九浮族的不知道那一族裡,跟美沙亞一起。而我到了阿爾科澤山,在山頂的鏡湖邊上……你可不要問我鏡湖在哪裡的呀,因爲我也是迷迷糊糊來的,根本不知道。至於給你送信的那頭大八哥(我就覺得它是八哥啦,可它非說自己是天鷹),它是大魚頭(一個怪人)的寵物,還說是什麼大荒十九浮族的聖獸!對啦對啦,你千萬給它些老鼠,那傢伙最喜歡老鼠了,不給就要翻臉!

我在這裡的生活很好,天天釣魚唱歌賭骰子,這個湖裡的魚特大特好吃,而且每條都是金鱗的,似乎很珍貴的樣子,我本想寄條魚給你,無奈路途遙遠,又害怕被那隻大八哥吃了,所以……翻來覆去,還是決定寄一根魚骨頭給你——我可是吃的很辛苦的,你一定要妥善保存!”

看到這裡,舒子夜疑惑的掂了掂那布袋,裡面果然還有東西,反過來一倒,竟真的倒出一尾魚骨來,足足也有一尺長短,頭骨脊柱尾鰭完整非凡。

他捻着那魚尾看了看,忍不住笑出聲來,復又展開信紙接着看。

“你一定會好奇了,爲什麼我和阿雲會分開……唉,一言難盡!這個中曲折都可以寫一本演義了,我還遇到了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寵物,等回去了一定細細的跟你說!

小舒小舒,我知道你辛苦,一個人支撐着。放心啦,我和阿雲很快就回去了,也就三五七八年罷!嘿嘿——我開玩笑!你要努力,照顧好你自己,有空的時候就去宮裡看看青青,幫我向她問好!

嘿嘿,說到美女,我可遇到了百了八十場的豔遇呢!不過先買個關子,等回去了再告訴你,另外,千萬看好了我的占星館,我回去後還要接着做生意!

哎呀哎呀,不羅嗦了,我釣魚去了!別忘了給那個大八哥老鼠吃!”

舒子夜看完了信,乾笑了幾聲。剛想收起信來,卻一折,又折出一行小字來,他仔細一看,卻是。

“等我回去的時候,別忘了準備上十壇八罈好酒,十斤八斤點心!這裡竟然是沒有

點心的,太過分了!”

眼見着這個“伏筆”,樹下的舒子夜終於忍不住倚住了樹,呵呵笑個不停。普天之下,便只有他能寫出這樣的信來,也只有他了。

正這樣回味着,忽聽得庭外廊上傳來匆匆的腳步,白衣宰相擡起頭來,見下人順着長廊奔跑而來,附在他的耳上,低低的說了一聲,“占星館出了事了!”

他擰眉,慢慢的折了那封信放入懷裡,卻不動聲色,似乎對於這個消息早已瞭然。

他揮去了下人,慢慢的走進了書房,在案前坐下來,展過了兩捲紙,提起硃筆來,將上面的幾個名字勾掉,這才捧着那兩張名冊看。看着看着,卻倏爾嘆了口氣,低笑着。“如今,我怎麼對得起你。”

一擡頭,外面的天光正好,庭中樹上有了葉苞,拳拳在嚴寒裡。

一襲羽翼陡然從宰相府邸的檐上飛起,叫嘯一聲,便插入雲層去了。

舒子夜擡頭,一直仰望着那襲黑色升騰,消失在了雲層深處。

午後的陽光,總照得人昏昏欲睡。

天鷹不斷的在雲層間滑翔,耳邊是颯颯的風。

似乎還在回味着剛纔那肥鼠的味道,天鷹滿意的降下來,順着雲層衝下。

忽而,它尖利的眼睛便捕捉到了幾個影子,正及其快速的朝阿爾科澤山而來。天鷹煽動着翅膀,終於滑翔下去,一頭往阿爾科澤山頂撞去。

山頂的一切漸漸清晰,它正看見那個打着哈欠從竹寮裡出來的白如今,便一抖翅膀落於他的肩膀,到將瘦弱的他衝得一個趔趄。

如今一擡頭就見了那雙黑棗似的眼睛,驚喜,“大八哥你回來啦!”

那天鷹卻來不及與他鬥嘴,一轉頭望向一側的水漁陽,低聲,“山下有人來了,看衣着,似乎是大荒十九浮族的人。”

水漁陽今日沒穿蓑衣,上身只有一件露着肩臂的坎肩,下身是半截的灰褲,腳上依舊蹬着雙謝公屐,也不見冷。他明顯一怔,卻皺眉笑,“那些人來幹什麼?竟然閒得要命嗎?”說着卻一揮手,“不管不管,小子,咱們釣魚去!”

“嘿,奉陪到底!”如今的眸子動了動,還是一口應下來,反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這一拍,震飛了肩膀上的天鷹,它撲簌着翅膀,卻忽而想起了什麼,“小子,我的老鼠呢!”

“哇!”紈絝公子撒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過頭來大喊,“你還沒吃夠嗎?!那些老鼠早讓我放了,本少爺可是不殺生的!”

上山來的時候,似乎只是覺得冷。

一向鎮定的冬薩尼卻有些緊張,不斷的叮囑,“我師父他老人家的脾氣古怪,到時候你們什麼也別說,只讓我和阿彌婭答話——他若生起氣來,我可救不了你。”

美沙亞聽着,下意識的湊近了阿彌婭,似乎有些畏懼。

厲雲擡了擡頭,看着山上的景色。卻纔發現,這山上層巒疊翠密林如織,好像存在着什麼陣勢,那一面,冬薩尼一面走還一面不停辨別方位,在樹上留着記號。

他們在這山上繞,卻已經超過了一個時辰。

阿彌婭有些不耐煩,挽了袖子上來,“讓我把這些樹都推倒了!他留了個什麼破陣,你竟然也解不開!只要把這些樹都毀了,還有什麼破陣!”

冬薩尼頓住了步子,扶着一棵樹沉默不語。那棵樹上刻下的記號,分明出自他的手筆。

是師父他重新安排了陣型,還是自己太久沒來了,連出陣的通路都忘了?

厲雲也看見了那個記號,眸子冷了冷,停下步來。

忽而,竟然傳來了晃晃悠悠的歌聲。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勾。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衆人聞得那朗潤的歌聲,一怔,冬薩尼已經出了口氣,低聲,“是師父。”

趁着那餘音還在耳側,厲雲將美沙亞往懷裡一抱,躍上樹梢,順着聲音而去,再也不顧那地上曲折的小路。

餘下兩人恍然,也隨着他一起躍上樹梢,分翠而來。

“大魚頭,你唱得那麼難聽!”

空中陡然又傳來了聲音,將厲雲一震,倏然頓步,踩得那根樹梢搖曳不止,抖落下一片嫩綠來。

懷裡的美沙亞似也被那聲音驚動,怔怔的看着前方,眸子也失了神。

“看我的看我的!”那個聲音再次傳來,夾雜着顫顫巍巍的迴音。

略一頓,終於又起了歌聲,只聽那個聲音拐着彎,有些滑稽的唱道。

“太陽出來(囉兒),喜洋洋(嘍),(啷囉)。拿起那魚竿(啷啷切),來釣魚(嘍)!手裡拎着(囉兒),小魚簍(啷囉),裝滿一簍(啷啷切),裝兩簍來——!”

這卻是什麼亂七八糟,一聽就是將某地的民歌胡亂篡改一通。尤其是最後一個音拖的極長,大有憋死人的氣勢。

然而,聽着那首烏七八糟的歌,聽着那個故意拖長的聲音,樹上的黑衣厲雲反而僵硬了全身,無法動彈。

他的面色遑了,擡頭只是怔怔的聽着。聽着聽着,忽而就咬緊了牙,可很快,卻又垂下了眼睛,心中一暖,竟然盪漾出一個不動聲色的笑。

“這聲音……”冬薩尼也有所警覺,一頓步側耳而聽,卻忽而一咬牙,“這個聲音……真讓人氣憤!”

是呀,真讓人氣憤。厲雲暗自點頭。莫名的,這些天的陰霾卻是一掃,忽而就落下陽光來。

那歌聲落了,既而傳了一陣大笑,等那笑聲消盡了,一行人已經躍上山頂,站到了鏡湖之前。

“白如今!”面見那個坐在湖邊青石上嬉笑的紈絝公子,冬薩尼終於咬牙切齒的驚呼。

如今聞聲回頭,笑靨如花,站起來雙手招呼,“阿雲,美沙亞,母夜叉叉!呦,小冬冬!”

他竟然不曾有一絲半點的隔閡,屁顛屁顛得就往這邊跑。

衆人看去,卻見他在初春的天氣裡只着一襲白衫,衣襬還掖在腰間,露着兩條腿,光光的腳上穿一雙木屐,跑動起來*作響。那木屐足有三四分高下,他跑起來卻能如履平地。

“如今哥哥,如今哥哥!”美沙亞不敢相信的跳起來,狂喜着跑過去撲入他懷裡,被他抱着轉了三四圈。

厲雲的嘴角也有一絲隱諱的笑,卻低低咳嗽一聲,擺出一幅冷定的模樣。

眼見那個人竟然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異族族長怒火升騰,嗆然拔出刀來,冷聲,“你怎麼還活着。”明明是親眼見他斷得氣!

白如今眨巴眨巴眼睛,卻不滿意的撇撇嘴,“像本少爺這樣玉樹林風的大好人,當然不會死啦!本少爺去鬼門關轉了一圈,可閻王爺爺說我長得太帥,萬一我死了,人間不知道會有多少美女爲我殉情而死,陰間可沒有那麼多空間,所以他就把我踢回來了。”

“一派胡言!”冬薩尼一聲冷哂,抹刀衝上。

既然如此,就讓你再死一次,看你是否還有那麼好的運氣!

嚓的一聲鞭響,冬薩尼的胳膊已經鞭子緊緊攫住,他驀然回首,見竟是火衣阿彌婭阻止了他,扯動着鞭子陰着臉後撤。

阿彌婭……他心中一驚,正恍惚着,忽聞傳來一聲呵斥,冷森森的,“冬薩尼,怎麼?翅膀真的硬了,竟然敢在老頭子面前撒野?”

聞得那聲冷詫,冬薩尼的心神終於穩了穩,收刀單膝跪倒,“不敢,冬薩尼見過師父,見過天鷹大人。”

咦——它竟然還混了大人的稱號,白如今好奇回首,盯得那天鷹心裡發毛。

“小子,你過來!”水漁陽一挑眉,淡淡的叮囑那個抱着美沙亞的紈絝公子,笑,“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便不怪責了。”

那一言出,面前跪着的異族族長倏忽驚起,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切——怎麼,白如今竟然也成了師父的朋友麼?

“師父!”他連忙出聲,揭穿,“那小子姓白,是洛陽青霜閣——!”

然而,老者陡然溢出的眼神,一下子阻斷了異族族長的話端。水漁陽往肩上一甩魚竿,冷聲,“你怎麼恁的羅嗦,我管他姓白姓黑,哪裡人士。我已然退出了江湖,其他一切與我無關。”

聽得此言,異族族長雖然心中不服,卻不敢再說下去,陡然就沉默了。

“冬薩尼,”卻是那天鷹發了話,冷冷得睨着來人,問,“你來這禁地,又是爲了什麼。”

冬薩尼皺了皺眉,卻終於起身,淡淡的行禮,“我這次前來,希望請得師父出山,主持大局。”

“羅嗦羅嗦!”水族老者一聽就反感,不斷搖着手,“不是都交待給你了嗎!現在大荒十九浮族的族長是你,又來煩我!若是來找我玩,倒還可以考慮。”

這個性格怪癖的老者,卻竟是大荒十九浮族的前任族長。可他對徒弟委實冷淡了些,就要拉着如今釣魚去。

“師父——”眼見對方要走,冬薩尼連忙攔阻,“這樣的大事,徒兒做不得主。大荒十九浮族要與星野國舊部聯合,以徒兒現在的威信,很難促成合盟!”

那老者已經走了幾步,聞言卻又一頓身,哈哈大笑,“冬薩尼冬薩尼,你擔任族長也該有六七年了,沒想到卻做出這樣的成就來!怎麼,你不是跟雲族聯姻,藉着他們的力量鞏固你的地位,竟然還沒完成嗎?”

那邊,聽着此言的美沙亞陡然臉紅,憤憤地吐出了一句,“誰稀罕嫁給他,呸!”

這一呸恰巧被水漁陽聽了去,他轉過頭來,好奇的上下打量火衣少女,恍然,“阿彌婭,竟然是你嗎?”

阿彌婭這才收了鞭子,一躬身,“水伯伯,天鷹大人。”

老者這纔敢確定,笑,“有些時候不見,你卻越發英姿了!竟然還沒有嫁給冬薩尼嗎?你小時候不是吵着要他娶你嘛。”

眼見着老者如是說,阿彌婭連忙跑上來拽着他的胳膊,卻一回身冷睨了一眼異族族長,恨恨得,“誰要嫁給他,他不過是利用我族的勢力罷了,我纔不希罕!”

“有趣有趣,”怪僻老者卻來了興致,問,“那你要嫁給誰去,大漠之上,哪個還敢要你?”

阿彌婭臉色一潤,卻堅定的轉過頭來看着白如今,忽而擡手一指,“我要嫁給他,那個大混蛋!”

“不要!”“不行!”

白如今與冬薩尼異口同聲。

阿彌婭臉色一紫,正要瞪起眼來,卻聽得一聲咳嗽,那一直沉默的厲雲終於發了話,冷聲提醒。“這次來……似乎並不是爲了這些雜事。”

水漁陽猛然感知到了厲雲沉穩的內力,眸子一震,卻冷笑一聲,“好個後生,什麼來頭。”

“他呀,超級無敵大笨蛋加黑麪神!”紈絝公子嬉皮笑臉的插話進來,一臉得意。

厲雲冷瞥了他一眼,回身抱拳,對那老者低低的說,“厲雲。星野國舊部,爲合盟之事而來。”

厲雲,厲雲。老者將那個名字掂了幾掂,冷笑,“比一場。只要你贏了,什麼事都好說!”

“哇,老魚頭你有比賽狂熱症,我也要參加!”如今生怕厲雲吃虧,便也要加進來。

“哎,小子你攙和什麼,這是我和他的比賽,一邊去。”那老者一抖手腕,將他驅趕到一邊去,卻活動了手腳,一幅躍躍欲試的神情。

如今見他如此,連忙插話,“老魚頭你別忘了,你可要實現我的很多願望!我第一個願望就是——”

“小子!”水漁陽驀然一喝,皺着眉打斷了他的話,“你攙和什麼——不準說代替他,也不準說讓我故意輸!否則老頭子就跟你翻臉!”

如今犯了難,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絞盡腦汁的想,卻倏然想到了什麼,一揚眉,“那好,那麼我要決定比什麼,就比猜拳,一局定勝負,如何?”

“好,就比猜拳!”老者也算乾脆,一挽袖子。

如今連忙跑過去,一下子就摟住了厲雲的肩膀,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厲雲似乎不喜歡被人如此靠近,些微的皺了皺眉,卻還是忍耐着聽完了他的話。

“加油!”如今說完,興沖沖的在他肩膀上一拍。

那邊,怪僻老者的腦子一轉,也是一聲冷笑,將拳頭藏在了背後。

如今已經將比賽的兩人拉在一起,自己卻做起了發令員,拖着嗓子喊,“我們要出石頭了!石頭剪子——布!”

兩人同時出拳,那老者出的是剪子,而厲雲卻出的是石頭。

“哇,贏了!”如今一蹦三尺高,圍着厲雲轉圈。

怎麼可能?老者緊蹙了眉,忽而發問,“怎麼回事,你明明知道我素來喜歡出石頭,便一定會教他出布擋我,可他爲什麼會出了石頭?雖然你說了要出石頭,可一定是故弄玄虛,覺我肯定不是石頭便是布,我要出布,他定然拿剪刀來擋,我出剪刀絕對不輸啊,可爲啥你,居然真出石頭!”

如今朝他做了個鬼臉,“我都跟你說了我要出石頭啦,想起碼跟你打個平手嘛,誰讓你不信我!”

這……誰能相信!白如今向來狡詐,怎麼可能想的這麼簡單!自己是想的太多,反而中計了!

“好……”老者卻是一笑,認真的看了看如今,“小子,我算是敗給你了。你們有什麼條件,儘管開罷!”

厲雲的臉上也是一喜,卻淡淡的拱手,“這一局不算,咱們再來一局。”

什麼?在場的人都是一驚,不可思議的看着那黑衣劍客,卻見他面色淡然堅定,“這一局我們耍了手段,贏得不夠正大光明,再來一局。”

怪癖老者一怔,卻忽而大笑起來,不住的點頭,“是劍客的所爲,坦蕩磊落。老頭子輸得心服口服,願意幫你們這個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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