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令王府,看到令王妃擔憂的眼神,便知道她已經知曉了一切了。
只是她向來性子沉穩,看端木青臉上並無異樣,心底略微放心,也不多問。
反倒是端木青問起:"那楚問天楚將軍到底是什麼人,似乎未曾聽說過他的名字。"
令王妃楞了一楞,才反問道:"你說的是楚駙馬的弟弟?"
端木青對於她這樣的反應已經明白了答案,果然在得到自己的肯定之後,令王妃搖了搖頭。
"這個我不清楚,並沒有怎麼聽說過他,而且他也很少在長京露面,只知道在西北做個什麼將軍,也並不是什麼重要官職的吧!
但是楚鉞郡王倒是個人中龍鳳,這兩三年立下不少功勞。"
果然如此,但是端木青心底卻越發認爲這個人不簡單了。
那一天看到他的時候,心裡便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後來在公主府看到他與楚鉞之間的關係,便更加堅定了她這一想法。
非成大事者,身上不會有他那種氣質,那是上位者的氣勢。
再看楚鉞,依照他那不可一世少年將軍的氣勢,若是沒有真本領,又怎麼會那樣畏懼楚問天。
更何況,軍中紀律嚴明,就算是叔叔,但是上下級還是十分分明的。
更能夠肯定這個楚問天定然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而就在楚駙馬三年大忌上,楚問天楚鉞二人都來了長京。
這兩個人,一個是西北軍隊最直接的領頭將軍,一個是隱藏着實力的人。
這難道不會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難道離洛公主將韓凌肆請進公主府不會有人注意?
難道這僅僅是一個巧合?
當然不會是,離洛公主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否則怎麼會抱着駙馬的遺體在奉天殿哭上三天?
又怎麼會在韓淵將事情定案之後,異常平靜的接受?
這隻能說明一種情況,這一次駙馬的忌日是離洛公主安排好的一個重要日子。
這分明就是她策劃着將整個西北大軍押向韓凌肆。
明面上,就算是有人看到韓凌肆,她完全可以說是讓韓凌肆來公主府上柱香。
暗地裡,只怕那時候,使雙方的交底。
而這樣的目的,自然是報仇。
離洛公主的仇人,還能有誰,自然就是皇后。
可是皇后是誰?一國之母,還是一個十分有頭腦的女人。
離洛又怎麼會輕舉妄動,那些蠢笨的法子她也懶得用,用了也不會有效,不然蕭貴妃又怎麼還只是個貴妃。
而韓凌肆出現在公主府,自然是有很多人明裡暗裡看在眼裡的。
這樣一來,就是告訴所有人,她公主府包括楚鉞將軍,和西北大軍都是韓凌肆的靠山。
這是雙贏。
同時,這也是因爲離洛她有把握這樣做韓淵不會干涉。
現在朝堂的局勢還不明顯,她一個有權有勢的公主支持某一個皇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誰又能夠說什麼?
而且,離落這樣大張旗鼓的拉攏韓凌肆,也是爲了讓韓凌肆做出直接的選擇。
而他那一天的出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是從這一次開始,韓凌肆就有了足夠的資本對那龍椅進行爭奪了。
將手裡的紙扔到火盆裡燒掉,端木青看着面前的莫忘道:"有沒有辦法查到一些隱秘的資料,我想宮裡應當會有一些蛛絲馬跡。"
"小姐想要查什麼?"
端木青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隱國。"
看着莫失不解的眼神,端木青想了想還是將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這樣奇異的事情,她委實是不怎麼敢輕易相信。
可是夜魂和通靈老人的異能並非是假的。
這樣的事情她一個人肯定是查不出來的,說與采薇沒有什麼用處。
說與莫忘,她的性格不夠穩重,而且她所擅長的也並非查探。
思來想去,就只有莫失了。
果然如端木青所想,莫失聽到她這話,只是微微詫異了一下,隨即道:“我從未聽說過隱國這樣的一個國家,我想小姐若是真想要弄明白,最好再走一趟通靈谷。”
端木青笑着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件事情,我並未說與采薇和莫忘。”
莫失微微一愣,隨即斂了神色道:“明日我陪小姐去見一位神秘貴人。”
果然是一點就通透的人。
第二日,端木青只說有事,采薇和莫忘聽到說是要見重要的人,也不多問,自留在思歸閣。
通靈谷沒有什麼變化,似乎萬年過去,它也還是這個樣子。
端木青和莫忘拾級而上,還是和上次一樣,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通靈老人的聲音。
“你來啦!”
屋子裡還是和那時候一樣,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坐在藤椅上,而是走到了門口。
看着他矮矮的個子,端木青這一次沒有絲毫的驚訝。
“前輩。”端木青微微屈身行了個禮。
“咦,這次來的是姐姐。”通靈老人笑了笑,一臉的褶子因爲這笑而有些舒展。
“這次來是有些事情要問前輩的。”端木青不急不緩地開口。
通靈老人側身讓她們進去,才道:“讓我來猜一猜。”
他自稱通靈,其實後來端木青仔細想想,其實他應該是能對周圍人的心思有所感知。
果然過了好一會兒,通靈老人低着的頭擡了起來,有些訝異-地看了看端木青,似乎有些不解。
然後又低下頭去,如此反覆兩三次才納悶兒道:“我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
端木青只是微微笑笑並不說話。
然而她這個態度卻讓通靈老人十分好奇起來:“你到底想要問什麼?”
“前輩不自己猜猜嗎?”端木青帶着淺淺的笑問道。
撓了撓頭,通靈老人斜仰着頭,看着端木青,似乎有些納悶兒。
這個樣子看上去卻是十分滑稽。
哪裡還有最開始看到他的時候,那份神秘感。
“不猜了不猜了,你心裡頭什麼都沒有想,猜不出來。”
說完就一屁-股坐回了他那張藤椅。
端木青隔着一張桌子,坐在他的對面,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卻是一片沉靜。
“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聽到這話,通靈老人像是泄了口氣:“又是這個問題,我不是說了嗎?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你。”
端木青卻道:“你明明知道我也是隱國人,卻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一無所知,認爲自己是西岐人,你不覺得你這是一種對國家的背叛麼?”
果然如端木青所想,通靈老人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端木青保持着鎮定:“自然是查到的。”
“不可能!那韓淵已經將所有有關隱國的資料藏的藏燒的燒,除了那麼幾個人,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而他們也不可能會告訴你。”
端木青心裡一震,這話裡頭有玄機,什麼叫做韓淵將隱國的資料藏的藏,燒的燒?
但是她極力保持着內心的平靜,只讓這些話存在腦子裡。
通靈老人的這兩句話不但證明了隱國的存在,還讓她知道,夜魂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那麼眼前這個通靈老人的異能便是真的。
在一個會讀心術的人面前,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
乾脆往後靠在了椅背上,端木青笑道:“你都說了,隱國的資料被藏的藏,燒的燒,既然有藏起來的,便自然可以翻得出來。
秘密,本來就是被用來破解的。”
似乎是確定了端木青沒有說謊,通靈老人的神色開始激動起來。
乾脆站起身,跑到端木青面前,看着她的臉好一會兒。
忽而又走開,自顧自地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踱步,好像在思量着什麼重要的問題。
“你真的查到資料了?”有些不甘心一般,他又走到端木青面前,急哄哄問道。
端木青依舊倚在椅背上,只是給了他一個表情——你說呢?
再用心“思索”了一下,然後又是不停地踱步。
“說?”
“不說?”
“說?”
“不說?”
……
他竟然自問自答,天人交戰起來。
端木青也不催他,只安安靜靜地等,即使她十分想要知道,卻也不敢暴露分毫。
“你說,你是在哪裡查到的?”
最後,端木青發現他幾乎是紅了眼睛,飛快地跑到自己面前,沉聲問道。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而且我還知道,秋白試圖喚醒我的異能。”
這一句話似乎是點醒了通靈老人,他那着急的表情竟然慢慢地沉靜了下來,然後步子有些緩慢地走到門口。
端木青依舊不敢說話,只慢慢等着。
“不是說,非有十分把握,寧願不說嗎?”
他自顧自喃喃地開口,端木青卻聽得清清楚楚。
“是秋白跟你說的嗎?”
通靈老人轉過臉,看了她一眼,隨即像是有些認命般地點了點頭。
“或許,他預測到了什麼,來不及告訴我吧!既然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大概也都是天註定了。”
端木青一顆心簡直就要跳到嗓子眼兒了,卻還是得讓自己保持十二分的清醒,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