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陡然間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陷入了沉思,可是臉上依舊帶着濃濃的悲傷和恐懼。
端木素知道姐姐性子一向堅韌,只是這一次涉及到的是她剛剛纔生下來的女兒,所以纔會這樣抉擇不定,當下也不再催她,只是安靜地給她擦拭身子。
她纔剛生產完,經歷了這麼大的動靜,對她的身子來說,損耗不小。
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這樣,實在是不可取。
“可是,她是長樂!”端木青猛然間抓住妹妹的手,帶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我知道!”拍了拍姐姐的手背,端木素也淚盈於睫,“我知道,我知道長樂是姐姐的心頭肉,我也很擔心她,可是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只有先讓長樂呆在那個惡魔的手裡。
只有姐姐你恢復了,只有你好好的,才能夠有把握與那惡魔一戰。”
端木青面如死灰,道理她都懂,但是,擔心卻並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他會對長樂怎麼樣?”
端木素輕輕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但是她立刻轉過臉,想要安慰姐姐兩句,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嚥了下去,這個樣子的姐姐,大概是怎麼勸也還是避免不了傷心的吧!
只怕還是要靠她自己了。
夜涼如水,端木素坐在門前,看着與她們屋子完全不同風格的宮廷院落,心裡也是一樣的發愁。
萬萬想不到這個秋墨竟然練成了空間轉移,讓她們連同那間屋子一起移到了這裡,這個她們原本離開的地方。
上一次逃出去依然是十分艱難,不知道這一次,又該要怎麼辦纔好。
正怔怔地想着,後面有人從屋子裡走出來。
端木素連忙起身過去扶住她:“姐姐怎麼出來了?這會兒爲何不好好躺着,你的身子受不住。”
端木青臉上沒有什麼血色,輕輕擺了擺手:“無事!我想出來透口氣。”
“都說女人生孩子之後的一個月要好好保養,一絲風兒也吹不得的,你這……”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端木素打斷她的話,擡頭看向天空。
心裡嘆了一口氣,端木素也不再說什麼了,轉身從屋子裡拿出一把椅子,替她墊上厚點兒的褥子,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來。
“素兒,我現在人都是糊的,長樂被抓走了,腦子就完全亂了,多虧有你在身邊提醒我。”
這樣軟綿綿沒有力氣的言語,讓端木素心裡十分難過,卻勉強笑道:“我不幫你不行,這是我的使命。”
兩姐妹正說着話,那咕咕的笑聲陡然間又響了起來。
端木素一個箭步擋在了端木青的面前,如同護着小雞的老母雞似的。
鼻頭一酸,端木青心裡不知道該作何滋味,兩世爲人,妹妹都曾經這樣不顧一切地保護自己。
“你又來做什麼?”
端木素吼出一句之後,秋墨的影子才現了出來,然後看着兩姐妹就開始笑。
那笑聲,聽在耳朵裡,實在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而兩個人的目光陡然間都被他手上的嬰孩給吸引了。
“長樂!”端木青立刻就要上前,但是被端木素給拉住了。
方纔才把孩子抱走,這個時候突然間又跑回來,任是誰,也不會覺得這是安了好心。
可是端木青此時卻是思女心切,看到長樂的時候,她便已然不會用自己的腦子思考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大概也是思念你的女兒的吧!實在是不忍心你們母女分離,所以,抱過來給你瞧瞧罷了。”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斜眼看着端木青,眼睛裡盡是調笑的味道。
端木素皺着眉頭看着他,端木青已然是完全失控了,這樣的情況下,她不能再亂了,不然就真的讓這個人得逞了。
秋墨笑完之後,看到端木青一副癱軟的樣子,似乎感到很滿意,然後笑着指了指端木素道:“說起來,我們好歹相處一場,你也不至於如此惱恨我纔是。
人生有緣纔會相遇,我們在一起那麼久,這緣分可是深了去了呢!”
想起那段時間,端木素簡直恨得牙癢偏偏無可奈何。
“什麼叫做相遇即是有緣,我何時要與你相遇?分明就是你使下陰謀詭計纔將我弄了去的,別在那裡給自己找那些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了。”
秋墨立刻就笑了,一樣的猖狂,這個時候的秋墨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是啊!是我把你帶走的,但是真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六神器裡面的氣魂,真是沒有想到,原來當時我手裡拿的是個寶啊!
還只當你是血咒最好的引子而已呢!”
端木青聽到這句話陡然間清醒過來,他竟然知道六神器,這對於端木素來說太過於危險了。
一把把妹妹拉開,端木青幾乎目眥盡裂:“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看着不就好了?”話音才落,端木素就像是一塊被磁鐵吸過去的鐵塊一般,滑到了他的身旁,纖細的脖頸被箍在他的手裡。
“不!”端木青一驚,慌張地搖頭,不可以!
好在秋墨鬆開了一些,然後笑着道:“你放心,我不會這樣傷害她的,我怎麼捨得呢!這可是氣魂,很有用的。”
聽到這個評價,端木青的一顆心微微有些顫抖,什麼叫做很有用?
若非是當成一個物件,又豈會有好用的說法?
“你要做什麼?”
端木素盡力將他推開一絲距離,恨恨問道。
“六神器的作用,我還不是十分清楚呢!要不,讓雪女看看?我也好見識見識!”
“你敢!”
他那血咒是多麼陰毒的手段,端木青想到那一次從血池裡將端木素撈出來的樣子,心裡已經是戰戰兢兢了,如果再來一次,素兒哪裡還受得住?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
端木青罵道:“秋墨!你喪心病狂,你到底要什麼,我給你,你住手吧!”
“我要什麼?”偏了偏腦袋,像是在很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好一會兒,秋墨才笑着道,“我要這整個的天底下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當然,還包括你。”
“你覺得可能嗎?”壓下心裡的憤怒,端木青嘲諷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說完之後過了一會兒,陡然間又加了一句:“更重要的是那個韓凌肆,如果他不在我面前跪下舔-我的腳趾頭,我都沒有覺得我真的贏了。
你做好準備哦!到時候,老老實實地勸勸他,我或許會讓你過得好一些。”
喉嚨裡傳來一股甜腥味,端木青被氣得不輕,或許,自己被侮辱,還有一絲可以忍受,但是,韓凌肆不行!
“哼!”冷笑了一聲,端木青道,“你還是太過於樂觀了吧!就憑你?要德無德,要才無才,誰會聽從你的,那才真是見了鬼呢!”
“你在這凡人當中呆的久了,竟然連凡人那虛僞的一套也學了個全,所謂的才德,你覺得對我來說可值一文?那不過就是那些愚昧的人類欺騙……”
話音戛然而止,目光慢慢地從端木青的臉上移到自己的胸前,整整齊齊的三枚銀針直直地刺在胸口。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重新看向端木青。
脣邊露出一絲狠笑,端木青強行壓制住胸中翻涌的血氣:“我說過了,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秋墨目露兇光,像是惱羞成怒,直接一掌閃過去,帶起一陣狂風,端木青便如同洶涌波濤中的一片浮萍。
“該死!”
兩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的時候,端木青已然墜落在地。
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她有些不明白,爲何自己用了這麼大力氣飛出去的銀針並沒有真的傷及他的心脈?
像是明白了她心裡所想,秋墨嘿嘿一笑,然後順手將胸膛上的銀針拔下來,輕輕巧巧地彈飛了。
“且不說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也是在時時刻刻地防着你,就是沒有,現在的這種情況下,你想要傷我,覺得可能嗎?”
端木素已經陷入昏迷,長樂被他抱在懷裡,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終究是沒有一點兒動靜,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昏過去了,無從得知。
而端木青現在哪裡還有動彈的力氣,整個人就像是一灘水一般躺在地上,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一雙眼睛,依舊盯着秋墨,看着長樂,始終都不甘心就這樣閉上眼睛。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秋墨走過來,抱着長樂在她的身旁蹲下,撥了撥她的腦袋,笑得更歡了:“你不是雪女嗎?你不是隱國最厲害的神嗎?你不是所有人的信仰嗎?如何?此時怎麼一點兒氣兒都沒有了?”
端木青沒有說話的力氣,就只剩下狠狠地看着他。
像是逗着一直垂死的老鼠般逗了一會兒,秋墨終於站起來,轉身走開。
端木青第二次有這種感覺,前一次,是在前世的時候,端木紫用那把匕首刺穿她的皮膚,當時的她就是這樣的感覺。
心疼的無以復加,但是卻絲毫沒有辦法。
秋墨走到門口,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寂寞,我怎麼會捨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