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細嗓子幾乎是將自己一顆心拽在手心的,一路上拼了命終於跑回了老巢,生怕自己跑慢了些。
“將軍,將軍!”還沒有到門口,就尖細着嗓子喊了起來。
“老林,你怎麼回來了?那人呢?不是說讓你把人帶到西風崖的嗎?”
寨子裡的人也是早就等在這裡的,就是爲了那人。
心下同樣也是一刻不敢放鬆,所以一聽到那老林的聲音,立刻便迎了出來。
老林雖然說體力不錯,但是一口氣跑到這裡,也是累得不行。
只是直到此時,看到了他們的將軍,方纔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簡直有一種從地獄回到陽間的感覺。
“那小子太他孃的囂張了!”
那被稱爲將軍的人一聽,兩道濃眉皺成了一團:“怎麼回事?老三呢?”
“死了!”提起這個老林就有些身體發抖。
“到底怎麼回事?”將軍和一旁的幾個漢子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
老林深吸一口氣,給自己穩了穩心神:“那小子說沒有憑證不跟我們一道去,便讓我們要憑證。
我當時一想,他這麼想也對,便答應了,但是你讓我們裝作強盜的樣子,我們便開口要錢。
他直接扔了一千兩銀票,然後便說什麼我們敢動他的人,便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直接把老三給打死了。”
“什麼?!”將軍一聽,幾乎是立刻暴起,“打死了?老三的身手不弱,加上你難道也打不過嗎?”
再一看老林,才發現他除了出了點汗,身上的衣裳乾乾淨淨,絲毫不像是打鬥過的樣子。
頓時起了疑心,雙眉一皺。
老林也是跟在這將軍麾下多年的人,哪裡能看不出來此時這位將軍心裡所想。
立刻道:“並非是我們兩個打不過,而是根本就沒有動手,我都沒有看清他怎麼出得手,他就一招將老三給殺了。
而且是一招將老三的半顆腦袋打爛了,到死老三也一聲都沒有吭出來。”
到底是多年一起的袍澤,老林說到那老三的慘狀,也忍不住哽咽了。
那將軍和身邊的一干人等,卻是滿臉驚駭,一招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給斃了,而且對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那武功修爲得有多高?!
那還不是天池劍仙撞頭和尚的修爲?!
他們雖然是軍人出身,但是出於習武者的天性,對於武林中的事情也多有關注。
比如這位將軍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定名聲的。
“江湖上從未聽說有這樣的一號人物,天池劍仙和撞頭和尚是不可能的,這個人到底是誰?爲什麼王爺突然跟這樣的一個人交了惡?”
跟在將軍身旁的一個長眉漢子皺眉道。
老林卻是顧得不到這些:“那小子還在山下等着呢!說是要我們拿個憑證纔跟着上山。
還說什麼憑證,告訴了將軍,將軍自然知道。”
那將軍皺了皺眉頭道:“昨兒晚上奉了王爺之命,從那女子耳朵上取了只耳墜子送過去。
那人說的應該是另一隻了,只是現在那女子已經被送到西風崖了,我們拿什麼送給他?”
長眉漢子卻是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你方纔一路跑上來,他沒有跟過來吧?”
老林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聲:“沒,沒有吧!”
“路上還有那麼多的暗哨呢!他能有多大的本事,跟在老林身後上來還能讓所有的兄弟都沒有發覺?”一個漢子顯然是有些不服氣那老林說的那般厲害手段。
長眉漢子卻道:“若是他真有那麼厲害,躲過那些暗哨並不是什麼難事,若是他真摸上來了,我們這裡只怕不妥啊!”
依舊是方纔那個漢子聽到這話,一臉的不贊成,揮了揮手道:“長眉怪,你就別給哥幾個滅威風了,我看八成是老林自己嚇壞了,才這麼說的,再就是那人趁着他兩個不注意,偷襲了一招。
反正我是不相信,憑他是誰,敢要上來這裡,老子一板斧砍死他,看他啊……”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他慘叫一聲。
原本各自動着心思的人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漢子身上,他的性格就那個樣子,除了將軍,對誰都不服氣,衆人都習以爲常了。
陡然間聽到他這麼慘叫一聲,都嚇了一跳,一轉臉就看到他如死豬一般倒在地上,背後透開了一個大窟窿,正汨汨地往外流着血。
而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穿着玄色衣服的年輕人。
年輕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雙狹長的鳳眼裡,淡然中帶了些無可忽視的陰沉。
而他那玄色的衣襬無風自動,兩隻手正背背後,好像地上那個人的死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後退一步,站成一堆,跟那年輕人互成掎角之勢。
老林更是嚇得腿軟。
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覷,眼睛裡不由得都多了幾分沉重。
如今留在這裡的人不多,這個人就這麼突然出現了,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輕輕鬆鬆地就殺了一個人。
簡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就這份修爲,此時把留在這裡的所有弟兄都喊上。
這三四十個人估計也攔不住他。
“敢問閣下是……”將軍到底是這裡的首領,此時他必須也有那個膽量站出來講話。
韓凌肆似乎一直都在打量着這個看上去挺像山寨的地方,對眼前的這十幾號人物似乎絲毫都不放在心上。
聽到那將軍開口,韓凌肆才轉臉看了看他:“你們既然有膽子向我要錢,竟然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這不是很可笑嗎?”
那將軍一聽這話,仔細思索一下措辭:“只因爲閣下的武功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在下唯恐對面不識真神。”
韓凌肆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似乎很不滿意:“你們不認識我,我倒是認識你們,你說這好不好笑?”
面對着韓凌肆的十幾名大漢一顆心都沉了下去,對面這個年輕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淮南王淮州虎騎都尉魯山是你吧!”
此言一出,頓時聽到一片吸氣聲,就連魯山本人心裡也是一片驚濤駭浪。
“作爲淮南王的直系軍隊淮州軍的一名都尉,卻在這裡佔山爲王,做些要錢買命的勾當,不知道這消息要是傳到長京,吃虧的是你這個虎騎都尉還是淮南王郭東林啊?”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是猛然間看過來的視線,卻叫人頓生一種壓迫感。
好像這個年輕人身上天生的就有一種氣勢。
這樣的感覺,魯山在淮南王郭東林身上都沒有感受過。
這一次,魯山突然發現自己可能身陷於某種陷阱當中了。
這個年輕人分明不是普通人,那麼那個被淮南王安排到自己這裡的女子又是誰?
韓凌肆勾脣一笑,卻是陰冷無比:“東離王朝供養的這些大小將軍們原來不是用來守衛國家庇佑百姓的,而是用來佔土爲王,橫斂私財的!”
說到最後,韓凌肆的聲音已然十分冰冷。
讓在場的十幾個漢子都不由的身軀一震。
不光是因爲心裡害怕了的原因,還有一點便是韓凌肆說得未免不是他們心裡想提又不敢提的憋屈。
自從郭東林承襲了淮南王位之後,便將原本淮南領下的軍隊完完全全變成了自己的工具。
早就已經不再光是守衛淮南領屬地的任務了。
因爲淮南王領地在東離王朝的中部,領地裡除了少部分海岸線,其他皆是與國土接壤界限。
所以他們這些淮南軍也就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特別多的事情,多半是休養生息。
於是郭東林便開始將這些軍隊變成了自己的鷹犬,諸如這一次的事情,都是交由淮南軍去做。
這讓這些一直都以淮南軍人自居的漢子們心裡憋了一股氣。
比如這一次的事情,哪裡會是軍人所爲,分明就是那強盜土匪的作風。
韓凌肆輕飄飄的幾句話讓這些人頓時有些難以自容的羞愧。
魯山在這些人當中算是腦子比較靈動一些的,否則也做不了這裡的主。
將衆人此時不一的表情看在眼裡,斂下心裡的情緒,朗聲道:“既然閣下已經來了這裡,在下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化。
閣下既然能夠認出在下,能夠說出方纔那一番話來,想來也是對我們這些人有些瞭解。
方纔閣下說得話自然不錯,我們也不能辯駁什麼,一切不過是聽命行事,在下無話可說。
這一樁,以後如何且看以後的命,相信今日閣下前來還是爲了昨日送到敝處的那位姑娘,在下也可老實告訴閣下,眼下那位姑娘已經不在敝處。
後面的事情,也非在下可以插手的,我們最後要做的就是帶閣下前往西風崖,那裡自有人接應閣下。
若是閣下非要怪罪敝處,憑藉着自己的身手血洗此處,在下也無話可說。”
韓凌肆了冷笑一聲,冷冷地掃了一圈在場的人,然後雙眸鎖定魯山:“魯山,我今日便問你一句話,你和你的手下,到底是姓趙還是姓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