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劃時代的意義,但卻很現實,是實實在在可以生產出來的產品,如果天才的發明成果可以轉化爲生產,你想想該有多麼驚人?可惜他們現在只把自己的才華浪費在造電冰箱上,是不是很奢侈?”
喬霏輕笑起來,無論是誰,如沒有這未卜先知的能力,是絕對想不到這家光速公司在五年之內將會成功轉型,從製造供雷達使用的磁控管開始,進而生產整個雷達系統,改變了世界戰爭模式,他們也成爲了世界領先的雷達、光電感測器和其它供陸海空軍事設備使用的先進電子系統的研發和製造商,美國的軍事雷達、導彈全是由這家公司所造,更成爲世界排名第二的軍火集團。
五萬美元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實在是太白菜價了。
看着論文上喬霏認真做着筆記的字跡,格雷終於歎服,“你之前說要多考慮人的因素,我還以爲只是單純指一個人的風評和性格,沒想到你細緻到了這個地步,連他們的論文都調出來查閱,我真好奇你怎麼看得下去這些艱澀的論文?”
“老實說,理解得並不算透徹,只能算是似懂非懂。”喬霏哈哈大笑,政治家不是專才,但往往是通才,任何一個領域他們都必須要有所瞭解,對自己不懂的東西永遠都要保持好奇心和上進心,只有不斷地學習,纔不會被人當作冤大頭給蒙了,她對歷史不精通,但對一些大事件還有重要理論和打過交道的一些大公司可是都做過功課的,即使如此,她還是會詳細全面地調查這些公司,不放過一個細節,所以她在這些問題上很難出錯。
“你有這份毅力。已經讓我十分佩服了。”格雷嘆道,“只能說祝你好運,希望你的眼光不會出錯。”
“願上帝保佑我們!”喬霏挑眉笑道。
“接下來的希德公司,你打算出多少美元?”格雷生怕喬霏當了冤大頭。
“你覺得多少比較合適?”在價格上,她很從善如流地傾聽格雷的意見。
“據我所知,希德自己已經籌到了三萬美元,買下這家公司絕對不需要十萬美元,八萬美元足夠了,所以你最多準備五萬美元就好了。”格雷經過了縝密的計算最終才得出這個數字,“所以我說你給了光速公司五萬美元太高了。”
喬霏笑了笑。“你別忘了十年前買一家飲料公司就得兩三百萬美元了,現在這個價格已經便宜得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兩者怎麼一樣?”格雷沒好氣地說,“可可公司的市場佔有率是多少?雖然是一家飲料公司。可在這樣不景氣的時候,依舊能夠保持高銷售量,同樣是兩家公司,它能帶給你的利潤絕對超過光速公司太多了,怎麼可以放在一塊兒相提並論?”
“好吧。”喬霏聳聳肩。只是軍火公司在她眼中的誘惑力遠超什麼飲料食品公司啊。
順利與希德合作,兩人各出三萬美元,將今後以生產導彈、航天系統和通信衛星系統爲主的世界最大軍火商希德公司以六萬美元的總價買下來之後,喬霏終於擁有了這家公司的一半股權。
“師父和師叔說的沒錯,小姐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吶。”謝英佩服地看着喬霏伏案工作的身影,小聲地對洪梅說。“我昨晚兩點多起牀上廁所,還見到她坐在桌子前讀書寫字呢,今天一大早又起來了。我好像就從沒在夜裡見過她的燈滅過,她都不用睡的麼?”
“小姐這麼優秀,除了有天賦之外,她自己也付出了比旁人多上許多的努力,”洪梅微微頷首。“小姐讓你讀的書都讀完了麼?”
“《醒》是讀完了,其他的就有些看不進去了。”謝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醒》主要是以一些小故事爲主。寫給底層民衆看的,親切好讀,趣味性十足,其他的那些政論文章則是給學生學者們讀的,沒有太多文化基礎的謝英看起來自然就覺得無趣,那些煽動性的口號看起來雖然熱血沸騰,可有的太過專業了,讓她讀得一頭霧水。
“師父讓我們跟在小姐身邊,就是要我們多學習的,你如此懈怠就對不起師父和小姐的苦心了。”洪梅永遠都是正經八百的。
“我知道,我知道,師姐你就別再叨唸我了嘛。”謝英頭疼地說,“你一直都崇拜小姐,肯定是把小姐的文章都讀透了吧。”
“那倒也未曾。”洪梅微微紅了臉,“小姐的想法太過艱深,那些文章我雖然讀過了,卻談不上一個透字,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
“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提出來。”喬霏帶笑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她停下筆站起身來似要拿水喝,謝英連忙遞過沏好的清茶。
洪梅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駑鈍了……”
“怎麼能怪你們?我這些文章都是在國內寫的,你們自幼長在美國,根本不知道華夏如今的形勢,自然會不明所以。”喬霏一笑,“就以這篇文章來說……”
喬霏指着洪梅手中的一篇文章細細說了起來,十分耐心,沒有一絲不耐煩,兩個女孩兒隨着她所說的時而驚訝,時而憤怒,時而傷感,時而點頭,最終都化爲了深深的佩服。
“小姐,你說的太好了!”洪梅由衷地說。
“小姐,你不知道吧,別看師姐平日沒什麼言語,她可是最崇拜你的呢,在認識你之前她就將你的文章都讀過一遍了……”
“謝英,別說了!”洪梅羞得臉都紅了。
“真的嗎?沒想到我在美國還有這麼一位知音,”喬霏似是很高興,“我有一位堂姐也叫梅……”
她輕嘆地說出喬梅的遭遇,惹得兩個女孩兒眼淚漣漣的。
“我想起來了,小姐有幾篇文章寫的就是婦女解放,莫非就是爲那位梅小姐所寫的。”洪梅恍然大悟。
“你真是冰雪聰明,記性真是不錯。”喬霏點了點頭,“你們看看這便是我那位梅姐姐寫的文章。”
“《女權報》?”洪梅接過喬霏遞來的報紙,眼中有着驚訝,美國自然也有女權組織,但是身處安平堂的洪梅不可能接觸到,洪美堂和司徒平關心華夏和華人,卻不會卻注重什麼女權,因此“女權”這個詞對洪梅來說還是很新鮮,雖然讀過喬霏的婦女解放文章,卻沒想到國內竟有人會爲了女權而專門辦一份報紙。
“這份報紙便是我那梅姐姐和當年服侍我的小丫頭銀月一起辦的。”喬霏含笑道。
“什麼?!”洪梅和謝英都驚呆了。
“那位梅小姐不是被丈夫打得重傷小產了麼?”
“是啊,但是她是個有志氣的女子,和丈夫離了婚,繼續讀書,爲世間苦命的女子發聲,不僅辦了這份報紙,她還組織了女權會,宣傳婦女解放思想,幫助和她一樣遭受苦難的女同胞……”
“好了不起!”洪梅顫着脣,被大洋彼岸那個和自己同名的女子深深感動了。
“所以說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只要有志氣,便沒有什麼做不成的。”喬霏鼓勵地看着兩人,從自己的梳妝匣中找出一張照片,遞給她們看,“你們看,這個是喬梅,這個是銀月。”
兩個女孩子的年紀都是二十出頭,剪着短短的學生頭,穿的普通的棉布旗袍,站在喬霏身邊,眼神明亮而堅定,絲毫看不出曾經經受過那樣的苦難,特別是喬梅渾身透着利落的勁頭,完全看不出曾是個傷春悲秋的大小姐。
“這個銀月小時候就因爲家貧被賣入我家,但是勤學向上,我讓她同我一塊兒讀書,如今也是學有所成,和梅姐姐一起將女權會做得有聲有色,你們可以好好看看這幾份《女權報》。”喬霏指着眼神更爲含蓄的銀月介紹道。
相比謝英單純的驚歎,洪梅的心情要激動得多,她是個棄嬰,被安平堂的嬤嬤撿來撫養長大,後來師父見她根骨好,便收了她作弟子,傳授她武藝,但是無論她如何勤學苦練,她總覺得在師父的三十多個弟子中,她依舊受到了輕視,只因爲她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不知道父母是誰的棄嬰。
她自幼敏感自卑,與謝英的大大咧咧不同,她更容易受到外界的刺激,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話都很有可能刺傷她,這一切的根源便是深重的自卑。
謝英畢竟有一個溫暖的家庭,雖然並不如何富裕,但是衣食無憂,父母和師父對她都特別縱容疼愛,她有無憂無慮的資格。
可是她卻不同,如果她不認真練功就會被師父認爲無用而遭到嫌棄,但她的努力卻也讓她遭到了師兄弟的妒忌和流言蜚語。
既然無論怎麼做都有人不滿意,那麼她只能用冷漠如雪的外表把自己深深地藏了起來,一切只是爲了隱藏自己的自卑,她渴望能夠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可是她不知道身爲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子,自己究竟能做什麼。
而喬梅和銀月的故事無疑爲她的將來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子,讓她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