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英!莫要胡言亂語!”洪美堂和司徒平一樣都一臉尷尬,不住地向喬霏道歉,“這丫頭平日被慣壞了,說話不知輕重,還望喬五小姐見諒……”
“我與謝姑娘一見如故,就是喜歡她這股天真率直的性子。”喬霏毫不掩飾對謝英的喜愛。
“我也喜歡喬霏小姐。”謝英笑眯眯地說,顯然對喬霏的讚美十分受用,“從前聽師父師叔說起喬五小姐時,我還很不服氣,後來我聽說你被壞人刺傷了,依然帶傷走上街頭帶着學生們把壞人趕出去,我就想這真是個不貪生怕死的好女子,難怪師父那樣稱讚你,心裡暗想若是能交上你這樣的朋友就好啦。後來你和蘇媽媽來找我道謝,還給我留了那麼多肉,我心裡更是感激啦,所以我真是喜歡你……”
謝英天真爛漫,生長環境也是單純得很,對華夏國內形勢所知甚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軍閥,只是聽師父師叔當時的意思,似乎那些人都是壞人。
“這孩子,簡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洪美堂一臉抱歉地看着喬霏,“謝英這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除了於習武上有些天分之外,爲人處世都十分稚嫩……”
其實謝英也只能算是個單純可愛的普通少女而已,只是在喬霏這個少年老成的女孩子面前,任何一個少女都是幼稚的了。
“我虛長謝姑娘幾歲,又如此投緣,不如就以姐妹相稱吧,我喚謝姑娘一聲妹妹,謝姑娘也不必如此生分,喚我姐姐就好。”
任誰都看得出喬霏對謝英的喜愛。
謝英大喇喇地咧嘴一笑,“好啊。姐姐,下回兒若再有什麼事兒可要叫上我,我幫你去打壞人,保管不會讓你受傷。”
“你這孩子淨胡說些什麼啊!”洪美堂斥道,“還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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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司徒平卻心中一動,“師兄,你不是說謝英的功夫已經學到家了,所缺的只是世事歷練,不如就讓她跟着喬五小姐吧。如今世道不好,喬五小姐孤身一人在美,身邊沒個人照應着。若是有個閃失……”
“我明白你的心思,”洪美堂嘆了口氣,帶着歉意對喬霏說,“喬五小姐,我原是屬意讓洪梅跟着你。畢竟她爲人沉穩,功夫也不賴,謝英這大喇喇的性子,怕是會給小姐惹來麻煩……”
“兩位先生,這是做什麼?”喬霏似是吃了一驚。
“喬五小姐,我們兄弟倆當日曾受盧林先生大恩。不但未報這份恩情,還有負於盧林先生,我們雖是粗人。可也常讀書看報,關心華夏大事,知道小姐是盧林先生的至親,也是盧林先生一手教導出來的。喬五小姐敢於在報上爲民發聲,置自身安危於不顧。我們兄弟倆都是十分佩服的,小姐來到美國之後。我們心裡雖然甚是欣喜,卻也不敢冒然探訪,已是我們的不是了。如今相見更覺投緣,真是相見恨晚,我們兄弟倆人微言輕,沒辦法爲小姐做些什麼,但這一身力氣還是有的。何況這裡雖是美國,但如今經濟不景氣,爲非作歹的惡人越來越多,小姐孤身一人,我們實難放心,小丫頭年紀雖小,但拳腳功夫卻是不賴,有她保護小姐,我們也能放心些,否則百年之後,我們兄弟倆實在無顏去見盧林先生啊。”洪美堂的確是個忠肝義膽之人,言語中十分誠懇,竟是容不得半分推辭。
“這——”喬霏又是遲疑,又是感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還請小姐萬勿推辭!”司徒平誠懇地說,“美堂,若是難以決斷,就讓她們倆都跟着喬五小姐吧,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好!”洪美堂毫不猶豫地爽快答應。
“美堂先生和司徒先生的好意,喬霏十分感激,”喬霏對兩人行了個大禮,“只是兩位妹妹都是美堂先生的愛徒,喬霏實在不敢當——”
“沒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能夠跟在喬五小姐這樣的女子身邊,也是她們的福分,她們沒見過什麼世面,也該要歷練一番。”洪美堂堅定地說,兩個徒弟功夫是學會了,但是他相信只有在喬霏這樣的人身邊她們纔可以真正學到爲人處世,就像他們當年跟着盧林一樣。
“只是不知道兩位妹妹意下如何?”喬霏並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強取豪奪換不來真正的忠心。
“洪梅願意追隨小姐!”出乎喬霏意料的是,看上去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洪梅卻是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也願意保護姐姐。”謝英嬉笑道,覺得這事新鮮有趣,頗有幾分躍躍欲試。
“你們二人須盡心保護小姐,不可給小姐添麻煩,特別是謝英,此事不是玩笑,可要比往日謹慎小心纔是。”洪美堂叮囑道。
“我知道啦,我回去和爹爹說一聲,便收拾行李。”謝英笑嘻嘻地跑了出去,真是個無拘無束的快樂少女。
“那就有勞了,美堂先生和司徒先生的美意喬霏感激不盡。”喬霏又深深鞠了一躬。
“我們兄弟倆別無所求,只希望小姐能多來堂中爲我們說說華夏形勢,畢竟故土難離,我們這些遊子沒有一天不想念着家鄉,沒有一天不希望華夏能越來越好。”洪美堂誠懇道。
“固所願也,不敢辭耳。”喬霏微微一笑,欣然應允。
“你們二人有一點須要記住,小姐雖待你們如姐妹,但畢竟主從有別,不可亂了稱謂。”司徒平嚴肅地說。
“司徒先生——”喬霏張口欲言,卻被司徒平給攔了下來。
“不是我司徒平不通人情,當年盧林先生也待我們如兄弟,但畢竟我們出身草莽,和我們這樣的人稱兄道弟,反倒累及先生……”司徒平和洪美堂提及舊事都神色黯然,“小姐的情分我想她們倆都明白,但是爲了小姐好,爲了她倆好,這種事還是不要僭越的好。”
盧林當年待這些江湖幫派人士極好,雖是一介書生,但卻博得他們的尊重和敬意,願意鞍前馬後爲他效力,但革命黨中卻有好些人極看不起這些草莽,認爲他們只是一羣烏合之衆,言行鄙薄,不願與他們共事,爲此幾方常常爭執衝突,當年他們退居美國,固然也有方纔所說的原因,但還有很大一部分是不想爲難盧林,無論革命成功與否,那些鄉紳出身的革命者是不允許他們這樣的草莽封官的。
喬霏心中也猜到了幾分,且看她的父親和兩位姑姑待那些江湖人士的態度就明白了,雖不至於輕視,卻也談不上什麼尊重。
“這兩位是?”將一切安排妥當,特地來見喬霏的格雷,吃驚地望着她身後的兩個年輕的勁裝華夏女孩兒。
“我的朋友,來保護我的。”喬霏朝她們點了點頭,兩個女孩兒便靜靜退到了門外。
“你早就該請個保鏢了,”格雷頻頻點頭,“聽說了嗎?上次和我們吃過飯的洛克公司的老闆前幾天被人殺了,全家都被殺了,歹徒不僅將他屋子裡的存款全部捲走,還放火燒了他家。其實他哪裡有什麼錢,不過是勉強維持而已,本來過不久也快要倒閉了,可那歹徒還以爲他是個有錢人。”
“後來抓到兇手了嗎?”
“怎麼可能?現在到處都是這樣的兇殺搶劫,滿街都是流浪漢,抓誰?抓也抓不過來啊,遇到這種事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格雷聳聳肩,“現在要麼就請個保鏢保護自己,要麼就等着被當做肥羊宰吧。所以你看我也請了個保鏢——”
格雷比了比窗外,一個五大三粗的強壯黑人正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現在的美國社會治安已經壞到了極點,在這個國家生活的人們一個個都沒有安全感,政府靠不住,只能靠自個兒了,富人們紛紛請起了保鏢,沒有保鏢跟隨,他們甚至連門都不敢出,市場上對保鏢的需求量一下子變得很大,算是亂世中少有的熱門職業。
“他可是個退役軍人,無論是品行還是能力都是有保障的。”格雷不無得意地說,“你哥哥也請了一個,還是我幫忙找的。FIFI,雖然女孩兒保護你生活上比較方便,但是畢竟是女孩子,若是對方三五個大漢一擁而上,根本沒什麼大用處,再說了,她們會使槍嗎?”
喬霏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我這個保鏢不僅拳腳功夫了得,還是個神槍手,百發百中,彈無虛發,有這樣的人保護纔有安全感,用不用我也給你介紹一個?”
“不用了,我相信她們兩個。”喬霏微微一笑,她見識過楊天凡和樑叔江伯的能力,知道華夏古武術的威力有多大,那天見謝英和洪梅耍了幾招,雖然比不上楊天凡的武藝高強,也比不上樑叔江伯的江湖老辣,但是對付可能遇到的流浪漢痞子們卻一定是綽綽有餘了,她好不容易將她們從安平堂帶回來,自然就是相信她們強過那些洋鬼子。
“你永遠都是這麼固執,”格雷聳聳肩,“雖然不知道你的自信從何而來,但是不得不承認,每一次你都是對的,真是叫人妒忌啊,上帝爲什麼這麼偏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