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分裂的火國

赤焲鳴拉着楓平座到了旁邊桌。楓平對火國的事提不起什麼興趣,但對剛纔這幾個食客一直在討論的封武魔牌存有疑惑:“你們剛纔一直在講的那個什麼牌到底是什麼啊?”

“這麼大的事你們不知道啊。就前幾天我們北面那個鎮搞了個拍賣,拍賣的是封武魔牌,這封武魔牌是一個盾牌。江湖流傳着一種說法——無我戰牌,但求一敗,所以江湖也稱無我戰牌,是上古七神器之一。顧名思義,據說這盾牌堅硬無比,能抗住任何物理打擊,最神奇的是它還能抵擋靈術傷害。誰擁有了它,在戰鬥中基本立於不敗之地了。”

“這麼神奇啊。”

“所以,正式拍賣那天,衆豪傑爭得頭破血流,最後打了起來,死了好幾十人呢。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爭奪、拉扯這盾牌過程中,這盾牌居然裂開了,一分爲二。據當時在場人說,那盾牌本來就是兩個半面拼在一起的,可分開後不知怎麼的,死活拼不起來了。你說怪不怪吧。”

楓平聽他們說得這麼玄,也不知真假,回不出話來。轉念一想,正想問他們說的七神器是什麼的時候,赤焲鳴已開口:“大哥,你剛纔火國情況分析得這麼透徹,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得啊?”

“現在火國各諸侯、部落之間拼鬥這麼厲害,這就催生出許多國難財,就會有許多買賣人,買賣人多了,那火國的消息自然就多了。我是幹什麼的,知曉天下之事,眼下這麼多人跟火國人做買賣,當然要了解火國的情況了啊。”

“你是幹什麼的啊?”楓平嘴快,脫口就問。

“在這太極八卦鎮幹什麼的最多啊?”

“算命的?”赤焲鳴早有耳聞太極八卦鎮了。

他聽說這太極八卦鎮本名周鎮,是上古時期就形成的一個村鎮。據說是當時一個部落首領周氏在此參悟天地,創作出了《易經》。周氏按照書裡的太極八卦形狀,修造了這太極八卦鎮,在往後幾千年時間裡,沒人能攻破此鎮,所以此鎮一直保存至今,勘爲神奇。後來天下人傳來傳去也就記住了這太極八卦之名,而很少會說起它的本名了。鎮上後人感嘆祖先的神奇,紛紛研讀《易經》,世代出了很多的卜算者。

其實他只知道周鎮人讀《易經》,出了很多算命的。他不知道的是,《易經》這本書雖叫‘易’經,讀起來也很簡單,但這書實則很玄,普通人研究一輩子也參悟不完其中奧秘。近古時期,有一孔姓之人,研讀完此書後,發現這本書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廣大精微,無所不包。他研讀完《易經》後參悟人生真諦,廣收弟子,遊走天下,傳授世人爲人處世、治理天下的道理。影響深遠,後人尊稱他爲孔聖人。他說這書對天地萬物進行歸類,可以推演天地萬物運行軌跡,可以對事物的未來發展做出較爲準確的預測,最簡單的用處就是占卜。周氏後人畢竟沒人能達到聖人的高度,所以後人打着易經的名號,多做起了卜算的行當。

“什麼算命的,我是給人推算演卦,指點人生迷津的。這位小兄弟對火國這麼感興趣,是不是也想去火國做生意去啊?那我可以免費給你個建議。”

“我沒想做買賣。”赤焲鳴心裡認爲算命的不靠譜,給人算命都是胡謅的。

“少年人當立志。現在火國戰亂,正是做生意的好時機。如果你想做買賣,建議你別去火國西面與西北任募的地盤。”

“爲什麼啊?”

“因爲那裡有一夥強匪。按理戰亂多匪類,也正常,一般的匪也就求財,不會傷人性命,但那夥強盜心狠手辣,從來都是殺人滅口。”

“那任募不管的嗎?”

“這任募原本是火烈王的馬伕,能說會道,做人圓滑,深得火烈王喜歡,一步一步升官,從馬伕到稟人,最後官至司徒。在火烈王跟前是個大紅人,誰都要給他面子。但其實他沒什麼靈力,手下也沒有靈力高強的人,所以相比其他諸侯,他實力最弱,可能都管不了那夥強盜。”

“那他怎麼在戰亂中沒被人滅了?”

“會來事啊,他抱了個大腿啊。他抱上了東邊的文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文罃。文罃本來是火烈王手下第一統帥,在軍中威望是最高的。火烈王死後,按理應該由他來統治火國。”

“那爲什麼沒能由他來統一火國呢?”食客甲停了下來,賣起了關子,等大家都催他快講,他才繼續:“要不是旅莊與白恆,他早就人心所向,能稱上王了。這旅莊本是火烈王手下掌管軍械的一武將,火烈王死了後,他拿出了火烈王的武器——捆龍索,這捆龍索同封武魔牌一樣也是神器。他把這捆龍索當做遺詔,封自己爲王。有了這捆龍索的號召,他的勢力在火烈王的所有老部屬中發展最快、最強。可偏偏火國還存在一個白恆,否則現在火國差不多都是那旅莊的了。”

食客甲喝了口茶繼續給赤焲鳴與其它人講解到:“我剛纔就說了,當今火國實力最強的是白恆。這白恆他不是火烈王親封的諸侯,他其實是原來火赤王時期的諸侯,趁着火烈王征戰之際,偷偷保留實力,發展壯大自己。南方的旅莊幾次打北面的文罃,都是白恆的從中阻撓,打退了旅莊。文罃攻打東北的喜丹,也是被白恆擊退。有了白恆,這幾家勢力誰都動不了,誰也滅不了誰,誰也統一不了火國。”

“哦,你剛纔說實力最強的就是這三家,白恆、旅莊與文罃啊,那爲什麼白恆不把其它勢力吞併下來,統一火國啊。”食客丙問道。

“現在火國各方勢力大大小小有十幾股,最強的是這三家。但縱觀整個火國,大的勢力基本都是火烈王的手下。不是火烈王遺留下來的勢力,也就白恆這一家獨大,其它都沒什麼大出息。一代天子一朝臣,真的動手的時候,旅莊、文罃、任募,甚至被他救下的喜丹這些火烈王遺留下來的勢力未必肯幹,很可能會團結起來對付他。白恆估計早就心知肚明,他畢竟是上一朝的諸侯,還不敢率先跳起來跟當朝各諸侯爲敵。再說他出師無名啊。不過據說火赤王還留有一子,在外流浪。白恆與其他火赤王遺老正在找這王子,如果讓他找到說不定能聯合起所有火赤王的勢力,與現在火烈王的勢力有得一拼。”

赤焲鳴聽得雙眼冒光。

“你說扶火赤王的王子做王?拉倒吧,誰知道找到的王子是不是真的。再說了,誰傻啊,找到的王子又沒有靠山了,爲什麼要把這麼多年的基業白白送給他啊,換我是不幹。”食客乙聽了有點不相信了,說道。赤焲鳴聽了,覺得也有道理,眼中的光芒立馬被失望填滿。

“我又沒說白恆會立火赤王的子做王,就不能讓他做個傀儡,當個幌子打下江山再說?”食客甲馬上堵上了自己話裡的漏洞。“現在火國局勢就這樣,除了吃吃小勢力,誰也動不了。怪就怪火烈王死得太早,也沒留下子嗣、遺詔什麼的。”

“有子嗣也未必有用啊,要有真本事才行啊。就像我們的土慈王,是有個兒子,可惜得了風障,能有什麼用?”

“欸,別胡說八道,你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剛看到他從這走出去,就敢說這話,不想活了?”食客甲與食客乙馬上制止了食客丙往下說。

食客甲被食客丙的瞎話一說,也沒什麼興致講火國的事了,與赤焲鳴他們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起閒話來了。

赤焲鳴長時間在外流浪,途中多少打聽到一些火國的情況,但他之前確實沒遇到像這個算命的這麼瞭解火國情況的人,他繼續纏着食客甲,想再多問一些火國的情況。

他向食客甲打探起火國有沒有一個叫焰離衛的人,老家在火國東部偏南的地方。食客甲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不過他向赤焲鳴提供了一條有用的線索。火國東南部是火赤王遺留勢力地盤,那裡有兩股勢力,一股是北面的句光,另一股是南面的無曋。這兩股勢力,好像早有間隙,經常搞矛盾。不過近段時間,句光得到了一個厲害的人,把無曋打得沒脾氣。

食客甲開始幫赤焲鳴推測那個厲害的人會不會就是焰離衛。楓平在一旁聽了一會兒,提不起繼續聽下去的興致,他起身在客棧客堂裡轉起來。

從客棧進門,右邊就是賬房櫃檯。左邊牆邊放置着一個大的告示牌,上面張貼了各種告示,旁邊就是雅間過道,從這可以上二樓客房。進門就是客堂,中間放有幾張桌椅,赤焲鳴與那幾個食客正在其中一張桌子上聊着天。過了客堂中間的桌椅,最裡面正對着客棧門有個小舞臺,客棧爲了招攬生意,會請說書人或曲藝表演人來此演出。

木野村客棧沒有這告示牌,楓平來到告示牌前。告示牌是一大塊木板,被固定在牆上,告示牌上貼着幾張紙,是有人發佈的揭榜任務。發佈的揭榜任務一般按任務難易程度,分佈在不同的版塊。如果有人覺得自己能接受任務條件,就會將任務紙揭下,然後按任務指示去做。

這種揭榜任務開始都是江湖人士發佈的。“揭榜任務”這一說法也是江湖人的叫法,對普通人來說,實際上就是各種活計。

因爲客棧是絕大部分冒險者落腳的地方,冒險者在冒險過程中遇到困難需要他人幫助時,就會許諾一定的酬勞發布訊息,尋找合適的人一起完成冒險。

後來一些商人需要某些特殊的材料時,也會在此發佈告示找冒險者去找尋材料,這些活就是成了常駐任務。任何人都能接受任務條件,但不能將發佈的任務揭走,只能由發佈任務者在適當的時候自行撤下。

楓平還沒細看告示牌上的任務,就聽那邊赤焲鳴與食客甲起了一些爭執。只聽赤焲鳴說:“你們算命的說的都是鬼話,橫豎都是對,光撿好聽的說,不好的也能隨便就化解。如果自己的命不在自己手裡的,在老天手裡,那我們還努力幹什麼,反正都一樣。如果老天掌握那麼多人的命,卻不給大家相同的命,那他還是什麼老天。”

“你別一竿子把所有做算卦生意的人都打翻,只有不入流的才說人各有命,我們八卦鎮出去的從來都主張命不由天,也從來不像你說的那樣只說好話。我們是根據天地自然規律及你所處的境地,推算事情可能的變數,我們只給幾種建議,還是要讓你自己決定自己命運的。世事哪有那麼簡單地存在對與錯,好與壞呢。”

“沒有好壞對錯,那就沒有好人壞人了啊,像你說的火烈王殺先王、侵佔木國、攻打土國也都沒錯了?”

“我說什麼估計你也不會相信,我建議你可以去參悟一下《易經》。只有合乎自然的纔是正確的。火烈王做的事是不是自然,你自己慢慢去想。我先問你,戰爭好不好呢?一有戰爭,老百姓就要遭殃,那爲什麼明知不好還有那麼多人要參軍呢?沒人蔘軍又哪來的戰爭呢?”

赤焲鳴被他一說,腦筋繞不過彎來,回答不出話來。

楓平見他們爭論不出結果,拉着赤焲鳴回了房間,先商討一下下一步的打算。

正如楓平預料的一樣,當他問赤焲鳴下步的打算時,赤焲鳴跟他表明,自己其實是火國人,前幾天出現在木野村,也是在回火國的途中恰巧路過。

赤焲鳴見楓平沉默着,率先開了口:“要不你隨我一起去火國吧。”

楓平心裡從沒想過去火國,因爲身爲木國人,從小就被灌輸與火國的仇恨思想,心裡是抗拒去火國的。見楓平沒有迴應,赤焲鳴繼續做他思想工作:“在焚靈谷前,村民們想弄死咱們,他們吞了靈珠,肯定不會讓咱們回去的。”

“我不要靈珠,也許他們能讓我回村的。”楓平還幻想着能回木野村。

“你能肯定嗎?你想要用自己的命去試一下?如果能放過咱們,早就不會在焚靈谷前趕盡殺絕了。”

“我流浪慣了,接一些揭榜任務,餓不死咱們。你不在木野村,沒地讓你挖礦的,你現在也沒靈力而我早晚要回火國的,你不跟我走,在這土國怎麼養活自己?”楓平聽他的話也有道理,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赤焲鳴還是很虛弱,就讓楓平先考慮着,自己上牀休息去了。

楓平回想這幾天的事,瞎子鬆、村民們對自己的好歷歷在目。焚靈谷前的事也浮現在眼前。瞎子鬆與村民們前後兩張面孔,不免讓楓平感到唏噓。天慢慢變暗了,他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熟悉的人會突然變得這麼陌生。正如赤焲鳴說的,木野村是回不去了,往後自己該怎麼辦呢。

已入夜了,早睡的人已入睡了,但楓平睡不着,他心裡感到很是煩躁,下樓來,走出客棧,想透透氣冷靜一下。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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