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白能賣一千兩銀子,楓平三人篤定了,也不急着找任務做了。
三人晃了一下午。
晚餐時給小白餵食的時候又意識到,在沒把小白賣出去之前,三人還需爲銀子發愁。赤焲鳴與楓平把所有的錢盤算了一下,一共也就剩百來兩銀子。三人用的話,算算食宿也可以撐個三四個月,但小白餐餐要吃肉,它的花銷極大,每天一兩銀子還擋不住。
還是要快點把小白出手。三人決定明天就把小白賣給寵物商人。
晚上練靈力的練靈力,看書的看書,逗寵物的逗寵物。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因爲昨晚已做好了賣寵物的決定,所以三人沒必要起得太早,等三人下得樓來,已過了大部分人吃早餐的時間。
到客棧後廚看看,只剩十個饅頭了。赤焲鳴讓客棧小二把十個饅頭都端了上來,又讓小二幫忙給小白準備了一隻活雞。找了張靠邊的桌子,把饅頭都放在桌上,看着一旁發任務及接任務的人羣,三人慢慢吃了起來。
整個客棧也就楓平他們還在吃早飯。等任務的人閒散地坐着,閒聊着,熱鬧但也沒有大的聲響。
江淑桐注意到了什麼,她推了下赤焲鳴與楓平,示意他們去看一個人。
隨着她指的方向,他們很快發現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人。
等任務的人大都是在外闖蕩的,平時要幹些粗活,風吹日曬的,個個皮膚黝黑。那人雖然風塵僕僕,但卻掩蓋不住他白嫩的皮膚。
他穿的衣服也與衆不同。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穿的粗衣,其衣服做工精細,樣式考究,但面料又不如富貴人家的名貴。衣服很新,但看樣子穿了好幾天了,有些不太整潔。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手腕上的一隻手鐲。那手鐲由兩種不同的金屬糾纏鍛造而成,上面佈滿了微小的銘文片,銘文發出談談的光。手鐲製作很精緻,不時反射外界光線。
楓平與赤焲鳴觀察起他來。他的行爲也與他人格格不入。每來一個任務,他都要上前查看一番,詢問能不能由他去做,完全不懂接任務的排隊規矩。別人投去異樣的眼光,他也渾然不知,下個任務仍然湊上前去。
“看見沒有?女扮男裝的。”江淑桐小聲地說道。
楓平一開始沒看出來,聽她一說,吃了一驚,仔細地分辨起來。
寬寬的額頭,方正的臉,柳葉眉,大眼,高鼻,小嘴。年紀看上去跟楓平差不多大。頭髮胡亂地束了一下,好像好久沒梳理了。雖然外表邋遢,但仍蓋不住其十足的英氣。
確實長得太過標緻了,楓平越看也越覺得她是個姑娘了。
那姑娘很自然地又錯過了一個任務。她一臉失望,舔了舔嘴脣,嚥了一下口水,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楓平他們正在看着自己。
四目相對。楓平被那姑娘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裡一驚,連忙移開目光。
那姑娘看了眼桌上的饅頭,又咽了一下口水,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三人以爲剛纔一直盯着她看,已經冒犯到了她,現在要過來滋事了。
那姑娘在三人注視下,走到桌前,在沒人的一邊,搬凳坐下,拿起桌上的饅頭,張口就吃。
看着她三兩口就吞下一個饅頭,三人被驚得措手不及,見過找茬動手的,沒見過找茬動人飯的。
赤焲鳴諒她是個姑娘,不好發怒,但心裡還是有氣。他看了一下週圍,確認她只有孤身一人,皺着眉頭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怎麼招呼也不打,就隨便吃人東西的啊!”
那姑娘也不說話,伸手又拿起一個饅頭啃了起來,似乎好幾天沒吃飯了。
見她不言語,江淑桐把桌上的饅頭往自己面前拉過去,叱責道:“你是聾了嗎?沒聽到我們說話嗎?”
客棧裡的人聽到了聲響,都看向這邊。他們大多煩這個不懂規矩的姑娘,嘻嘻一笑,準備看熱鬧了。
那姑娘盯着江淑桐。
江淑桐反而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給鎮住了,一愣,繼而也盯着她。
在大家的注視下,那姑娘又伸手在江淑桐面前的盤子裡抓了個饅頭塞在嘴裡,不緊不慢地開了口:“這麼小氣,吃你幾個饅頭怎麼了,一會兒還你好了。”
江淑桐火氣立馬就竄上來了,沒見過拿人東西還這麼橫的。眼一瞪,提高了嗓音:“好,你吃了三個饅頭,一共一兩銀子。”三個饅頭也就十文錢,她有意把價格提高了一百倍,好讓她下不了臺。
“我給你十兩銀子好了。”那姑娘淡淡地說。
江淑桐吵架見多了,知道都是口頭說說的,作不得數,認真就輸了。她手一攤,“好啊,拿來啊。”
“我現在沒錢,等我找到我的……我的小姐,就有錢了,錢都在她身上呢。”
“不行,現在就給錢。你騙三歲小孩呢?”
那姑娘也不急,仍然咬着饅頭,不緊不慢地說:“沒騙你,我們出來帶了一百兩黃金,還剩不少呢。現在我們走散了。等她找到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楓平看那麼多人看着這邊,有點不好意思,打圓場道:“算了,就幾個饅頭,吃了就讓她吃了吧。”
“不行,我們花錢買的,憑什麼讓她白吃。”江淑桐不依,但語氣軟了下來。吵架最主要是比氣勢,但遇到對方沒氣勢,也很難吵起來。
說話間,門外進來一中年人,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那人穿着厚重的鎧甲,手拿一把鐵錘,有二十來斤重。鎧甲與鐵錘上都貼了銘文。
赤焲鳴認識他,是鎮子裡的銘文師,以前在他那兒幹過活。
銘文師需要通曉各種金屬與晶石的特性,將金屬與晶石熔鍊後附着於盔甲上,使之擁有不同的特效。所以好的銘文師一般會學習金靈術與土靈術。
這進來的銘文師,他身上穿的鎧甲,不同於普通土靈師穿的札甲,要害部位已由整塊金屬製成。這種札板甲一般金靈師纔會穿着,因爲金屬塊比金屬薄片重多了,也只有金靈師才能駕馭得了。
金靈力達到縱靈境界後,將能驅使更厚重的板甲。板甲由一塊塊的金屬堆鑄而成,可以作爲金靈術的施靈來源。
他的靈力顯然還沒達到縱靈境界。
這時,有認識的已經招呼了:“怎麼着,海師傅,你全副武裝的,這是幹啥去啊?
“找幾個人去一趟鏡湖。”海師傅回道。
“聽說你兒子要娶咱鎮首富的女兒,你怎麼不在家準備婚禮,這節骨眼還往外跑啊?”
“嗯,嗯”海師傅應付着,也不答覆。
知情人知道,因爲結婚彩禮錢不夠,兒子成天在家吵鬧,這幾天他正爲彩禮發愁呢。所謂富貴險中求,看樣子他是要去孢樹崖博一下了。“海師傅,你不會是想去孢樹崖發財吧。你能鬥得過那魈魁嗎?”
“呃——咱沒想去惹那魈魁。咱有事要去趟鏡湖附近,有沒有人願意跟咱一起去的?”海師傅邊說邊把任務紙貼在了告示欄上。
孢樹崖就在鏡湖附近,而且光去鏡湖沒必要找人陪。大家同意那人的猜測,很可能海師傅要把人帶去孢樹崖。想到孢樹崖,不是高手或急用錢的,沒人願去那冒險。
海師傅看樣子急着要出發,見沒人接任務,自己反過來問了幾個人,都推脫不願同去。
有人努了努嘴,指向還在與那姑娘糾纏的赤焲鳴他們,對海師傅說道:“他們解決了鬼村任務,你去問問他們看,願不願跟你同去。”
海師傅聽了,看着這幾個年輕人,一臉的遲疑,想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來。
那姑娘已吃飽了,把手裡剩下的半個饅頭往桌上一扔。“這裡我有個親戚,要不你們去他府上,把他帶出來見我,見到我,他會給你們錢的。”
赤焲鳴與楓平看她隨意糟蹋糧食,皺了皺眉。江淑桐也早已忍不住了,氣憤道:“吃了我們的還想讓我們幫你去跑腿?你以爲你是誰啊,想讓誰來,誰就必須要來?”她想了一下,繼續道:“要走也可以,叫我三聲‘姑奶奶’,我就放你走。”
那姑娘聽了江淑桐的話,臉漲紅了,動了動嘴脣,卻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盯着她。
海師傅來到桌邊,拱了拱手說道:“各位少年英雄,願不願跟咱去鏡湖找個人。放心,不管找到與否,咱都不叫你們白跑。”
赤焲鳴見沒人接他的任務,知道這任務棘手,正要推辭掉。
“走,我跟你去。”那姑娘已應允,說着就要起身。
“吃完了,你抹嘴就想跑?”江淑桐一把抓住了她。
“誰會賴你這點錢,等我做完這個活,回來就把錢給你。”說完那姑娘輕藐地看了眼江淑桐,“如果你怕我跑,那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去吧,五兩一人怎麼樣?”海師傅不知道那姑娘跟江淑桐她們不是一夥的。
“你們也去吧。遇到事情有我在,你們在旁邊看着就行。”那姑娘在旁邊接口道。
年輕人氣盛,赤焲鳴與楓平聽她口氣很大,心裡的勁頂了上來,到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江淑桐見她輕描淡寫地誇海口,更氣不過,朝赤焲鳴與楓平一揮手,“好,咱們就跟她走一趟。”
三人稍微一收拾,抱上小黃與小白,跟海師傅與那姑娘出門朝鎮子南邊走去。
開始的路與通往迷樹林的是同一條。眼看就要進入迷樹林了,楓平又想起了迷樹林裡的遭遇。剛一回味,來到一個岔路口。海師傅往右邊一拐,繞着迷樹林所在的小周山,領着他們往密林深處走去。
大家也沒什麼話題。而且江淑桐與那姑娘,兩人互看不順眼,明顯還鬥着氣,這種氣氛感染了大家。所以也沒人說話。
除了偶爾幾聲鳥叫,一路寂靜。
楓平在小周山頂上見到山裡有個湖,估計那就是鏡湖。鏡湖離迷樹林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也不知還要走多久,楓平爲了緩和氣氛,緊走幾步,跟上那姑娘,試探性地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場穆妧。”場穆妧見楓平語氣委婉,也沒防備,脫口而出。說出口了,又有點後悔了,但見楓平他們沒反應,也就釋然了。
“你與你家小姐爲什麼要出走啊?”楓平繼續攀談道。
場穆妧想了一下,說:“我家小姐不滿家裡安排的婚事,逃出來散散心。”說完,她也不等楓平繼續發問,先問道:“我看你們三人孤零零的,我很奇怪,是怎麼回事啊?能告訴我嗎?”
楓平將三人的遭遇慢慢跟她道來,場穆妧仔細聽着,不時插個話。楓平看她臉上寫滿了同情與羨慕。
聊開了,他發現這姑娘還是挺好說話的。
“你爲什麼穿着男裝啊?”赤焲鳴也湊了過來。
“啊!你們都發現啦。那我也不瞞你們了。我們是逃出來的,爲了避人耳目,穿男裝方便些。”
“姑娘,你手鐲不錯啊,民造的從沒見過如此精美的,官造的吧。咱一貼銘文的,一看你手鐲上的銘文,咦~那麼細緻。說實話,咱做不出來。”海師傅本來在思考着什麼,聽他們聊的歡,也來了興致。”
場穆妧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下手鐲,“哦,你說這‘坤艮鎮’啊!是我家小姐送我的。”
“乖乖,還有名字,不得了。你家小姐可不是普通富貴人家啊!”
場穆妧不知怎麼回答了,只得應承着。她把袖子往下拉拉,想把鐲子遮住,但鐲子太粗,擋不住。
赤焲鳴與楓平聽了海師傅的話,不覺多看了幾眼她的手鐲。江淑桐聽了,也暗吃一驚,“真是大戶人家的丫環?剛纔跟她吵架,可能過分了。”
在山裡穿行着,一路上四人說着話,也不無聊。只有江淑桐拉不下臉,一直沒過來搭話。
跟着海師傅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久,看看天色,已到正午。
穿過一片雜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面大湖躍然眼前,湖面寬度約有兩三裡。湖水碧藍,湖面如鏡,湖邊支流縱橫,四周山巒疊嶂。山峰與天空中的白雲倒影在湖面,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讓人看得心裡一片恬靜。
楓平三人正自贊嘆風景美麗,那邊傳來場穆妧怨喊聲,大家一聽,原來她在喊腳疼。
海師傅讓大家先休息一下,自己沿着湖邊灘地往西邊走去。
江淑桐撇撇嘴,“別人海師傅穿着那麼重的鎧甲都沒喊累,一個丫環,嬌生慣養的,沒走幾步路就喊腳疼。”
這應該就是鏡湖。
楓平知道,鎮子在湖西方向。幾條溪流交錯着,從湖裡通向西面的山裡。這些溪水估計都化成瀑布流向了繞鎮的河裡。
這鏡湖本身在那南北綿延的大山裡。湖邊的山大多形成了峭壁。就如大羅神仙在這些山峰上,踩上一腳,腳下的山峰,成了深坑,形成了這個湖,腳邊的山峰被踩去部分,剩餘的仍然矗立,只不過如刀劈一般,成了峭壁。
峭壁多位於湖的北面與東面,東面尤其多。相比西面的山,湖東面的山更高,山峰層層疊疊,一眼看不到盡頭。
海師傅在湖西邊查看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發現,走回來。大家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
他招呼着大家往湖的東面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