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公園,零零星星散落着幾個晨練的老人。厚厚的雪,將整個公園都裝扮成一片純白的世界。高大的白楊樹,歪斜着的白樺,一切靜寂地立在這個無聲的世界裡。
一條條石子鋪成的小道,被工作人員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積雪。粗壯的白樺枝幹,上面落滿雪,更顯得妖嬈好看。沒有落盡的黃色的,紅色的樹葉,零零散散地掛在枝葉上,固執地不肯凋落!
王曉和修雲踩着腳下磨得光滑的石子路,向公園深處走去。供遊客臨時休息的亭臺,也被清掃出來,淡淡地黃色木椅,神態安詳地圍着亭子,默默地望向前面不遠的樹林。
一棵白樺樹,居然長出四個分支,每個分支都像是一棵獨立的大樹。但四棵樹分明又是緊緊抱作一團,是同樣的根發育而成。樹的周圍,因爲風的緣故,堆起約莫半米深的積雪。不同的分支,牢牢地抓住地面,向不同地方向傾斜。就像四個調皮地孩子,掙扎着要離開母親的懷抱。而母親,則依靠地上的積雪,將他們的根部固定死,任他們長得再高大粗壯,也始終不能挪動分毫。
修雲看的出神,這是怎樣一種情形。什麼叫血濃於水的親情,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證嗎?
“你很喜歡白樺樹?”王曉見修雲看得出神,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尤其喜歡深秋時,他們如血般鮮紅的樹葉!每一片都充滿生命的活力,每一片都在最燦爛時走向凋零!”修雲動情地說着。
“是呀,它們看似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可仍然牢牢抓住地面,不肯倒下!比起生活中那些脆弱的人來,它們更顯得偉大!”王曉也感嘆着。
“你看那些低矮的松樹,雖歷經四季而長青,終究沒有變化。只是守着一抹單調的綠色,因爲單調,無法讓人熱愛。而白樺,卻在不同的季節扮演不同的角色。看着白樺走過四季,如同看着一個人走過漫長的一生!”修雲將目光投向遠處,似乎在搜尋着什麼。人生一世,總該經受磨難的,沒有磨難的人生不完整。有了磨難,不能在磨難中完成成長的使命,更是可悲的!生活部需要每天都笑着度過,但該哭的時候一定要哭得撕心裂肺,該笑得時候一定要笑得刻骨銘心!
“你們幾個好像都和學校中大多數男生不一樣!”王曉若有所思的說。
“怎麼不一樣了?”修雲問。
“你們看似單純,其實卻有着一顆成熟的心!看似瘋瘋癲癲,但又對生命有所感悟!有時候真想知道,你們的腦袋跟別人的有什麼不同。但也只是想想,物主造化人,每個人都帶着與生俱來的印記。任時間流逝,人會老去,印記卻永不消失!”王曉邊走邊說,語氣中有一絲淡淡地涼意。
“你不是也跟我們一樣嗎?內心深處,早已經有了自己想要追求的目標,爲了既定目標而奮鬥着!”修雲接過王曉的話,說了一句。
“不一樣的,我向往的是一種極盡燦爛的生命!只能盛開,不能凋落。就像我從小喜歡做班長,喜歡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令別人驚羨的成績!我喜歡俯視的感覺,站在高處,看着腳下的一切!”王曉說着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高處不勝寒!就算你站的再高,總還會出現比你腳下更高的地方,一輩子追逐,只會覺得疲倦!”修雲似乎並不認同王曉的這種想法。
“要嫁就嫁給幸福,要輸就輸給追求!我們短暫的一生,沒有什麼對不對,只有值得不值得!”王曉搖搖頭,淡淡地說。
修雲不再說話,更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追求,人生來本就是孤獨的個體,一味的求同,只會讓人陷入更深的煩惱之中。
他能感覺的出來,王曉並沒有忘記葉暉。雖然和自己在一起,王曉想起的還是那個深深傷害自己的葉暉。愛情最大的悲劇就是,不會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我們去那邊的涼亭坐會兒吧,走了半天,累的!”修雲提議說。
涼亭里居然有人,是雨寒和劉玉蘭。雨寒靠在支起涼亭的圓柱上,劉玉蘭像一隻乖巧的貓,安靜的趴在雨寒懷裡。
“你們怎麼在這兒?”修雲驚奇地問,隨即又覺得後悔,自己都能出現在這裡,別人爲什麼就不能?
“笑話!這公園是國有財產,你們能來,我們當然也能來!”雨寒回頭見是修雲和王曉,沒好氣的說。
“呵呵,大家都能來。你們可真夠浪漫的,對着白白的雪,美麗的白樺林,互相擁抱着。天底下不會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吧?”王曉笑着說。
劉玉蘭不好意思的從雨寒懷裡站了起來,讓開位置,讓修雲和王曉坐下。
“有啥好羨慕的?你們不服氣也可以擁抱的!”雨寒說話總是沒遮沒攔的。
修雲和王曉被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輕易反擊。跟雨寒鬥嘴,沒有必勝的把握,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張口,否則只會引火燒身!
“你沒回家嗎?”王曉將話題引向劉玉蘭。
“下午回去。雨寒說讓我陪他四處走走,我只能將回家的時間推遲一點了!”劉玉蘭覺得反正都被他們看見了,躲躲閃閃的也就沒有必要,乾脆將話挑明瞭。
“雨寒,人家對你這麼好,以後可不許欺負人家!”王曉轉過身對雨寒說了一句,又將頭扭了過去,跟劉玉蘭聊天。
“這個是必須的!我覺得你們應該先關心一下自己的事情,我們修雲可是個謙謙君子,跟着你我總覺得不放心!”雨寒點上一根菸,吸了一口,對王曉說。
“我怎麼了?”王曉似乎沒聽明白雨寒的話,只是覺得雨寒在說自己壞話,所以趕緊追問。
“你看似文靜,其實母老虎一個!我怕修雲跟着你吃虧!”雨寒笑着說。
“我們只是朋友,你不要隨便亂說行嗎?我要是劉玉蘭,就將你的舌頭擰下來,看你以後胡說!”王曉無奈地說。
“可惜呀!”雨寒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抽菸。
“可惜什麼?有本事就把話說完了,說半句留半句也是男生乾的事?”王曉總是一副不服輸的性格,哪管面對的是誰,不到最後決不認輸!
“可惜你不是劉玉蘭,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雨寒壞壞地笑着。
幾個人都被逗得笑了起來,笑聲在樹林裡久久地迴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