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左手無名指(52)

那一夜的夢境,始終如刺般深深扎進葉暉心裡。縱然想忘記,那男孩淒厲地哭喊聲,總會在葉暉耳邊不停歇地響起。夢只是夢,一旦有了真實的感覺,只會讓人覺得恐懼。

短暫的假期,就這樣糾纏着夢境開始。

葉暉慵懶的躺在牀上,點上一根菸,慢慢吸着,就是不肯從被窩裡爬出來。或許是半夜裡又起來生火的緣故,小屋裡熱騰騰地,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一閒下來還真讓人難以適應,原本計劃好的複習內容,總會找這樣那樣的藉口推遲。明天不用上課,所以計劃中最多的事情都在明天。今天應該休息,吃好睡好,爲明天要辦的事情積攢體力。葉暉抽着煙,安慰着自己。反正就偷一次懶,影響不了什麼的,大不了明天全都補上。

冬天的被窩,比任何季節都讓人迷戀!

“開門,我來看你來了!”修雲故意將聲音放到最大,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了過來。

讓我開門就開門,多沒面子。你先在外面冷靜一下吧!葉暉心裡想着,還是趴在牀上,動也不動一下,反倒又點上一根菸,滿足地吸着。

“咚咚咚”門被劇烈地撞擊聲,敲打的微微顫抖!

“快點開門,外面冷得要命!”修雲敲打着門,順便告訴葉暉,外面並不好玩。

“我以爲你不會再見我了!”葉暉在被窩裡懶懶的說。

“磨嘰什麼呀?開門再說!有隔着門縫會客的嗎?”修雲叫嚷着。

“沒有!不過我們是哥們,這個禮節不算隆重,用在你身上挺合適的。”葉暉還是沒有動,着急的是修雲,冷得也是修雲,傷害不到自己,人總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你就好好睡在席夢思牀上等死吧!一輩子都別起來,等着我叫人來給你收屍!不過冬天地面都結了冰,墳不好挖,只好麻煩你多等等了!”修雲站在門口不斷搓着雙手取暖,嘴裡卻不停地咒罵着。

葉暉笑着從牀上爬了起來,修雲肯定凍壞了,要不不會想出這麼美妙的咒法。不過,這傢伙罵人水平似乎提高了一大截,嘴裡一個髒字都沒吐。

“就是死人也該喘口氣了!”修雲隔着門,聽見裡面有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卻仍然不見葉暉開門。

“着急什麼?這麼着急早抱上兒子了!”葉暉披上外套,向門口走來。

門開了,修雲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手裡提着一塑料袋包子。

“你看看,都是自家兄弟,跟我客氣啥呀?”葉暉對着包子直流口水。

“是學校門口**家的包子,一路上香味四溢,饞的我直嚥唾沫!”**家的包子,在一中門口可是招牌。肉餡精細,分量足,吃起來就是香。修雲從塑料袋裡拿出一個塞進嘴裡,慢慢地咀嚼着。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早說有包子,至於站在門口受凍嗎?”葉暉埋怨着修雲,將手伸向塑料袋。

修雲輕輕將身子轉了一下,葉暉的手抓了個空。

“**家的包子就是好吃,這味道,定力不好的人早饞死了!”修雲又拿出一個包子,邊吃邊說着風涼話。

葉暉昨夜被噩夢驚醒,胡思亂想了大半夜,這會兒早餓得不行。可眼看着修雲一個個地消滅着包子,自己卻沒份,心裡後悔的要死。怎麼早沒想到這王八蛋會拿着包子來呢,要是早開了門多好!

“喲,看你這神情,你也想吃包子?那你不早說,害得我吃的快將肚皮撐破!”修雲學着葉暉的語氣,將包子在葉暉眼前晃來晃去的,就是不給葉暉吃。

“你覺得我們兩個要動起手來,誰勝算更大一些?”葉暉乾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根菸抽起來。

“在有限的空間裡,我的出擊速度肯定不如你。你問這個幹什麼?”修雲不解地說。

“也就是說,比如說像現在這樣的情形,你跟我打起來,你肯定吃虧是吧?”葉暉吐出一口煙,慢騰騰地說着。

“這個當然!你不會是爲了幾個包子,真想跟我動手吧?”修雲瞅瞅葉暉,再瞅瞅手裡的包子,終於悟出葉暉的意思來。

“態度決定一切!”葉暉將左邊的腿翹起,輕輕搭在右腿上,有節奏的搖晃着身體。

“咱哥們誰跟誰?一路上走過來太冷,我怕包子涼了就不好吃了,先幫你試試!雖然真有點涼了,但絕對能吃,味道還是很香!”修雲解釋着,將包子連塑料袋一起放到葉暉面前。

“這世道亂的,吃點包子還得害人動腦筋!”葉暉裝作無奈地搖頭嘆息着。不過,嘴裡說話,並不影響葉暉將包子攬在懷裡的動作。他扔了菸蒂,一口一個,也顧不得嚼爛,直接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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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慢點,沒人跟你搶的,萬一噎出點什麼毛病,我可擔當不起!”修雲坐在牀上貌似很關心地說。

爲數不多的幾個包子,早被葉暉解決個乾乾淨淨。他拿起紙巾擦嘴的時候,纔想起來臉沒洗牙沒刷呢。

葉暉呆呆地站在原地,攤開兩手,無奈地看着修雲。

“臉沒洗就吃東西了吧?沒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只要你昨晚手沒亂動,問題應該不大!”修雲樂的直想笑,可又強忍住不笑。

“說啥呢?以爲我和你一樣,睡覺的時候將手放在褲襠裡不肯拿出來?”葉暉反駁了一句,趕緊洗臉刷牙。

兩個人互相擠兌着,誰也不肯少說一句。小屋裡吵得要死,幸虧旁邊的屋子現在空着,要不主人早就衝過來了。

“修雲,你在裡面嗎?”窗外響起王曉的聲音。

“在,我過來好一會兒了,怕你還沒起牀,就沒敢進去找你!”修雲搭着話,將葉暉扔在一邊,向門口走去。

“我早起來了,沒睡懶覺的習慣!我們走吧!”王曉隔着窗戶說。

“等等,你們這是去哪兒?”葉暉一把將修雲拉了回來。

“我們放假的時候就說好今天去公園玩!你要想去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的!”修雲說。

“哦,這樣啊!那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就不過去了!”葉暉放開修雲,嘴裡說着沒事,心裡還是泛出一股酸意。

“那我們先走了,回頭再找你!”修雲說着,推開門走了出去。

關門的一瞬間,葉暉看見王曉和修雲說笑着走開,王曉的頭上戴着一頂橘紅色的小帽,將整個人映襯的更爲漂亮!

“不會這麼快吧?”葉暉心裡嘀咕着。可轉念一想,關自己什麼事呢,是自己當初出主意讓修雲追王曉的。現在看見他們走在一起,應該高興纔是,可葉暉就是覺得心裡怪怪的,不怎麼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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