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白雲冰這樣淡淡的開口,藍鳳這才如夢初醒。雖然她驚詫於白雲冰下手的狠毒,但她也知道面對敵人,尤其是這些給中國人從沒有留下過好印象的日本遠來客人時,是根本沒必要講什麼仁慈的。敵人就是敵人,對他們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酷,這個準則也許不是隨處可用,可至少現在是正確的。
經過剛纔的對戰,藍鳳已經知曉了對方的實力,所謂對於只得一個的安排甚至滿意,而自己所得那一個很顯然就是剛纔追趕的黑衣人。
藍鳳微微一笑點頭,頓時覺得渾身都充滿了戰鬥的。她輕輕擡起手中的軍刺對着依舊沒有從震撼中豐田繡野擡了擡下巴:“來吧。”
本來就已經傷在她手中的豐田繡野立即感受到了藍鳳殺氣暴漲的懾人的目光,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應該還是剛纔的藍鳳。不覺有些慶幸,因爲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雖然不可能打敗這個女人,但至少還能維持一陣。假如對上中間的那個年輕男人的話,他根本沒有存活的希望。
豐田繡野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頓時清醒過來。要是自己運氣好能夠生擒這個女人的話,以後也不是沒有希望見到櫻子……櫻子……想起了櫻子,豐田繡野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我一定要打敗你!”豐田繡野狂吼一聲抖擻精神,轉身竄到藍鳳面前,手中的短刃毫無保留的橫掃而下,帶着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狠狠的對着藍鳳胸膛直刺過去。
困獸與急狗都是很不好惹的生物,而神風隊剩餘的三人似乎就在扮演如斯角色,包括已經失血過多,以至於臉色蒼白的豐田繡野在內,俱都用足了力量,拼力抵抗着白雲冰兩個人的攻擊,對於死亡的恐懼和對家鄉親人的思念,這讓他們都發揮出了巨大的潛能。
要死拼命麼?白雲冰仍是滿臉和藹的笑容,但接着眼前這幾個人就不顧一切的嘶叫着殺上來。人只要把自己置於死地之後,恐懼已經不在了,兩眼血紅的,整個人都充斥着狂熱的殺氣。一時間,託大的白雲冰和藍鳳竟然都有種手忙腳亂的無奈感。
就算白雲冰身手再矯健,面對失去理智只知道進攻而置自身生命所不顧的幾個人,也只有選擇了急速後退來避其鋒芒。但松下他們就像是瘋狗那樣,狂吼着不顧一切的欺身上前揮動着短刀。
藍鳳見豐田繡野瘋了般呲牙咧嘴的衝上來,心裡還是忍不住的發怵,稍微的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先躲避其鋒。
但就是她這麼一點點的猶豫,卻給了豐田繡野可趁之機。藍鳳右手軍刺擋出他手中短刀後,卻被他瘋狂的面部表情所吸引,精力未免不集中,忽視了豐田繡野另一隻手中的匕首。
當藍鳳感覺冷氣逼近自己軟肋時,豐田繡野臉上的獰笑已經綻開。
媽的!
這也許是藍鳳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有機會罵自己了。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匕首刺穿衣服的冰冷感覺……
你傻了麼?
一句帶着稍微不滿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接着藍鳳就像是有根繩子拽着往後拖那樣,整個身子就在匕首將要刺入身體的一剎那,刷的一下後退三步。
驚魂未定中回頭,藍鳳就看見了眼神中略帶責怪的白雲冰。
我……她僅僅說了一個字,就聽見白雲冰低聲悶哼了一聲。
原來鬆日趁着他解救藍鳳時,兇狠無比的短刀已經快速的在白雲冰左肩上劃了兩下,畢竟兇名昭著的神風隊三十六槍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人物,尤其是在危險從沒有這樣逼近過時,潛意識讓他抓住了一切可以解救自己的機會。
肩頭上的傷口雖然不深,可在白雲冰的劇烈活動下,還是緩緩地淌着鮮血,與身上本已濺上的血液混在一起,染紅了淺色的襯衫,胸前尤甚。漸漸擴大的血漬就如破墨作畫似的,不斷延伸出新的圖案。
白雲冰低吼一聲,軍刺閃電般的從肋下穿出劃過鬆日的小腹,頓時鮮血四濺。濺起的血液落在他的胸前,彷彿在爲這絢麗血腥的畫面做着最後的點綴,宛如大地回春圖上的朵朵紅花。
一擊擊退鬆日後,白雲冰的眼神再也不那樣和藹可親,渾身散發的戰意愈發濃烈。算起來,這是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遇到能和自己針鋒相對的敵人,如果今天自己不在的話,神風隊襲擊燕羞花的任務也許就有可能成功,鳳組畢竟太嫩了。
藍鳳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就是神風隊中最精銳力量,整個世界黑道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三十六槍,這也難怪她一時適應不了這種血腥狂暴場面。
習慣用槍但不代表喜歡用槍,對於一個軍人,還是血肉搏殺更具挑戰,也更具刺激性,藍鳳也不例外。興奮之餘,她深吸一口氣抖擻精神對着豐田繡野迎了上去,手中軍刺的角度也是愈加詭異,瞬間就在對方的肩頭又重重的刺了一下,豐田繡野肩頭傷口的鮮血順着三角軍刺的創口往外直涌,疼的他連連悶哼,手中的短刀舞的更急。
用精神支撐身體是不可能維持太久的,不消五分鐘,已然受傷的神風隊三人身體動作漸漸遲緩,隨之而來的就是遭受到更多的打擊傷害。而藍鳳兩個人卻是更加的意定神閒。
躲過鬆日狠狠一擊後,白雲冰頭也沒回的反手就刺。噗的一聲,閃着黑色妖異光芒的軍刺從鬆日前面喉結處鑽出,鮮血箭一般竄了出去。
鬆日雙手緩緩下垂,身子隨着白雲冰把軍刺抽回後慢慢的撲倒在地。
啊……剩下的那一個日本人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大張開雙臂對着白雲冰就撲了過來。
白雲冰只是冷靜的一擰身,躲開他這看似瘋狂的動作後,手臂擡起,帶着血滴的軍刺又毫不留情的貫穿了他的咽喉!
豐田繡野現在真的失望了。他一邊拼死抵抗着藍鳳潮水般的進攻,一邊密切的注視着現場的情況,當看到同伴都已經倒地不動時,他馬上意識到死亡離他不遠了,情急之下,故技重施,左手一擡,袖管中煙霧噴出,方圓幾丈內白煙瀰漫。
只不過這次豐田繡野徹底的失算了,藍鳳既已知道他有這種手段,怎麼能夠不防範?雖然那煙霧還是讓她停頓一下,不過這並不影響最後的奮力一擊。藍鳳的軀體在雙腿的驟然繃緊下,突然竄了出去。手中的軍刺朝着豐田繡野的腰部腎臟處紮下!
然而,藍鳳的速度似乎還是慢了一些,在將將碰上豐田繡野的身體時,距離又開始加大。眼看他又要遠遁,藍鳳嬌聲低呼,憑着感覺一甩手,軍刺箭一般的飛了出去。
噗的一聲切入的聲音,那把軍刺分毫不差的刺入豐田繡野的後腰,直沒至柄。
白煙漸漸散去,豐田繡野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顫抖的右手輕撫着後腰的軍刺。他嘴角抽搐了幾下,瞳孔接着放大,櫻子正穿着雪白的和服朝他遠遠走來,臉上帶着甜甜的笑。
櫻子……豐田繡野低低的喚了一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接着身子一趴,冰冷的土地瞬間擊破了他的幻覺,然後就是一般的沉寂。
結束了。
白雲冰緩緩走到藍鳳跟前:“不錯,你的反映能力還算可以。”
是嗎?藍鳳小心的擡起頭看了看這個在自己心中是神一般的男人:“我……的確……剛纔……”
這不怪你,白雲冰微笑着擺了擺手,悠悠的說:“你知道嗎?就是這些人在伊黎邊境襲擊了我們,致使小賓犧牲……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嗯,藍鳳點了點頭,忽然問到:“他呢?”
誰?白雲冰一愣,但接着就露出和藹的笑容:“小動嗎?”
他叫小動?不是叫嶽七嗎?
嘿嘿……白雲冰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該打個電話給燕羞花了。”
藍鳳知道他不願意和自己說太多狼組的事情,所以也沒有追問。
望着空地上的六具屍體,感受着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兩人忽然同時輕笑出聲。白雲冰是因爲積蓄了許久的對日本人的悶氣得以發泄,而藍鳳則是在爲能和自己心中的……並肩作戰而感到光榮與慶幸。
“好了,你去機場吧,希望我們有機會再一次合作。”說完這句話後,白雲冰轉身就隱沒於旁邊的田野中,在莊稼的遮擋下,很快消失了蹤影。
喂……你……藍鳳沒想到白雲冰說走就走,急得她對着莊稼地裡大喊:“喂,你不能走!”
但是白雲冰的身形並沒有出來。
藍鳳頹廢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望着白雲冰離去的方向,嘴裡喃喃的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走了呢?你怎麼可以這樣……”眼淚順着滿是血污的臉龐悄悄滑落。
晶瑩的淚水衝出一溜水痕,露出雪白的臉頰,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忽然從莊稼地的深處傳來:“我現在有些很要緊的事需要處理,等我處理完了……”
藍鳳豁然擡頭,由於激動的原因,胸口急速起復。
她忽地一聲跳起來,對着莊稼地大喊:“我……等……你!”然後嘴角翹起,側耳傾聽。
除了不知名的小蟲不知疲倦的叫聲外,卻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我會找到你的!
藍鳳抹了一下臉上的鮮血,就算她身體再怎麼強悍,在經過一場激鬥地消耗後,還是掛着陣陣疲倦之意。加上再對常人來說已經相當嚴重的外傷,這讓她眼前不覺冒起金星。反正身上已然污跡斑斑,也不必顧及不了那麼許多了,她再一次的坐在地上,隨便處理了下傷口,靜靜恢復着體力。
本想掏手機打電話詢問燕羞花是否安然抵達機車,可摸到口袋時,才意識到在剛纔的打鬥中,幾番動作,早就不知掉至何地,已無處可尋。藍鳳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
你跑不了的。嶽七把歸田麻衣堵在一個廢棄的化工廠車間內,雙手抱胸懶洋洋的說:“讓我來猜猜你在那些不知好歹的日本神風隊中是什麼身份……”
你做人也太無恥了吧……
歸田麻衣其實早就看出嶽七知道他就是這次任務的指揮者了,要不然也不會緊追不捨,更不會好整以暇的在幾次有機會殺掉自己的時候放過自己了。但嶽七現在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實在是讓他感到沒面子,十分的不舒服。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難怪嶽七小看他們這些人,事實的確如此。
當歸田麻衣六個人用兩隻重型狙擊步槍瞄準燕羞花的悍馬,準備發射穿甲子彈時,一個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邊響起:“你們日本人總是這樣不長記性,老想暗地裡偷偷摸摸的下手,這麼多的教訓難道還不深刻嗎?看來日本人可真夠笨的了。”
歸田麻衣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手端着狙擊步槍的兩個人中的一個依然發出一聲低呼猝然倒地,身子扭曲了幾下後就再也不動一動了。
啊?!
看着那個同伴後頸上插着的匕首,歸田麻衣頓時覺得冷氣順着脊樑骨竄了上來。
一個男人,看起來很是和藹的男人,就那樣隨隨便便的站在他們身邊,眼睛中發着閃亮的光芒,手裡輕輕的捏着一把黝黑色的軍刺。
八嘎!
康川眼見同是狙擊手的弟弟不聲不響的死去,腦中轟的一聲接着狂吼了一聲,手中的狙擊步槍對準這個年輕人就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安有消音器的沉默槍聲並沒有傳出多遠。
對面那個男人一動不動的還是站在那兒,好整以暇,只是嘴角笑容更盛:“你來了。”
歸田麻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康川無力的趴在了地上,接着身後一個帶着激動的聲音說:“是,我來了。”
“很好。”
“不好。”嶽七俯身拔出康川后頸上的軍刺,慢悠悠的擦拭着回答:“最近憋死我了。”
“你還是改不了愛衝動的毛病。”那個男人目光更加的幟熱,但同時喜悅也充滿了整個瞳孔。
“我很討厭讓同樣的人偷襲我兩次。”嶽七回過身,嘴角掛着輕蔑的笑容對着歸田麻衣:“我就是那個幹掉你們三百多人的嶽動,外號驍狼!”
嶽動?嶽動是誰?歸田麻衣木吶的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不解的問:“你們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哈哈……
那個男人哈哈大笑:“小動,你可真夠丟人的!別人竟然不知道你是誰。”
我靠!真沒面子。
嶽七擦了擦額頭:“這次我可丟人了,你們也太不給面子了吧?”說着話腳底下一踢然後又一挑,地上的那兩把狙擊步槍就到了他和身後那個男人手中。
嶽七一邊看也不看的熟練的把步槍卸零碎,一邊哀嘆:“看來你們真的是不長記性,沒辦法,我只好再一次幫你們找回回憶了。”
他就是當年屠虐長島分部三百多人的驍狼!歸田麻衣忽然聽到身邊的鬆日嘶聲吼叫。
啊!?
歸田麻衣第一反映就是吃驚,第二反映就是掏出短刀狠狠的朝嶽七甩了過去,當看見嶽七輕鬆歪頭閃過之後,第三反映竟然是……掉頭就跑。
鬼才和這些變態動手!歸田麻衣一邊飛也似的跑路,一邊暗歎自己時運不濟,就這個看起來十拿九穩的刺殺任務竟然遇見了傳說中的煞星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