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鏟??二?鬼門關豔遇?(1)
太陽是沒有恐懼的,在這沒有太陽的夜晚,李鴨子和鑽地龍一籌莫展地坐在牀上,封門堵窗,點着一盞馬燈,惴惴不安地雙目相對。他們把鬼治了,但不知道鬼究竟還會怎麼樣?他們陷落在失去二狗的哀傷裡,也更爲自己擔憂!
他們是在那叫作墓穴的鬼魂之地裡穿行的人,他們常常在自己的心裡把自己憧憬成暗夜裡的勇士。也的確是勇士,別人在夜晚很難敢靠近的墓穴是他們施展的戰場,他們在令人生畏的魂魄之地,敢於和鬼魅碰撞;在陰森可怖的墓穴中,隨意在棺槨裡搜索。他們把毛骨悚然當成故事,他們把說鬼話當成自己的面具。他們一直都在意着鬼,始終沒有鬼敢跟他們照面,但當他們沒有在意的時候,他們見着了鬼!
鬼把二狗一下子吞噬了,他們爲了二狗去治了鬼,鬼會對他們怎麼樣呢?這是他們兩個一直翻來覆去交纏在腦子裡、擔驚受怕的問題!
李鴨子跟鑽地龍輪換着舞動桃木貔貅棍,在空氣中劃拉出一個看不見的柵欄,想隔離追逐他們的鬼魂。他們不平靜,他們也不激動,他們忐忑在自己的幻覺中!
也就在他們困頓不堪的半夜,房門突然響了。先是鐵門栓“咣噹”地一聲,驚了他倆一跳;接着是門被推的輕顫,把他倆的神經都拽緊了;然後是一個十分小心的聲音從門縫裡穿進來——“當家的,俺是二狗。”他倆徹底崩潰了!
當聲音再次從門縫穿進來的時候——“當家的,俺是二狗呀!”兩個人迸住呼吸一動不動,兩雙眼面面相覷竟不敢接腔。
停了一會兒,二狗的聲音顯然是有點兒急躁了,他說:“當家的,俺都看見您了,叫俺進去呀!”
李鴨子一張嘴就是哭腔,他說:“二狗呀,咱這是弄啥嘞,俺知道你死的虧呀!”
二狗說:“當家的,俺沒有死,你開開門俺給你說。”
李鴨子狐疑地問:“你真沒有死嗎?”
二狗說:“你不信,俺從門檻下伸只胳膊您摸摸,還是熱的?”
李鴨子和鑽地龍的眼睛都朝門檻下看,“咣咣噹當”幾聲響,門檻上給貓捉老鼠留出的一個門道眼兒伸進了一隻手。兩個人盯住那隻手慢慢地靠近,好像生怕那隻手會突然伸長,伸長到足以搭到他們的腦袋上,抓了魂魄去。膽戰心驚地漸漸靠近門,李鴨子示意鑽地龍用身子頂緊門板,他蹲下去仔細審視那隻手,血乎乎的五指髒得讓人不敢信那還是人的指頭!
門外的二狗說:“當家的,你看見了嗎?”說着,五指還故意動了動,嚇得李鴨子後退着遁坐在地上。二狗又催促,“您摸摸呀!”
李鴨子跟鑽地龍交換了一下眼神,顫顫巍巍地靠上去,突然用腳踩住了那五個指頭。門外的二狗被這一踩疼的夾這嗓子“哎哎呀呀”叫,李鴨子這才把自己的兩個指頭搭在二狗的手脖子上。他仰頭對鑽地龍說:“有熱氣,脈還在跳。”
鑽地龍問:“二狗,你真沒死嗎?”
二狗疼的吸着涼氣說:“沒有死,真的沒有死!”
李鴨子轉身把桃木貔貅棍子抓在手裡,讓鑽地龍開門。
進門的二狗的確已經脫了原形,不是整天混在一起恐怕連人都難以辨認了。他先找到水壺,抱起來唚住壺嘴“咕咚咕咚”喝了個夠,然後才擦着嘴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