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留在外面吃晚飯的丘萬戴連新宅都沒回去,當然不可能知道老宅那頭的況,直到日落西山那會有人找來了,丘萬戴還意猶未盡的聽着西門吹雪的人傳來的線報。
據說因爲今天當街鬥毆這事兒讓京師很熱鬧,本來若是普通的圍毆,或者權貴毆打百姓,甚至是阮青自個兒在京師鬧事兒,這事兒也沒這麼玄乎,畢竟阮青惡霸的名頭在京師圈裡還是挺有名的。可問題就出在於與阮青對上的疑似魔教人物,還有後面出手救人的丘萬戴、西門吹雪,有好事者甚至把阮青後來的王八表現都探得一清二楚,別說上層究竟怎麼想,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有談資啊。
但這各階層的關注點倒是不大一樣,比如上面關注的當然就是那個敢與阮青這紈絝王霸子弟對上的疑似魔教人物,京師雖然還沒有趕上武林與魔教的對壘,但有消息靈通的早就聽說了雙方戰線一路北上的事兒,之前他們就千防萬防想着把他們拖在保定,沒想到人家早就來探了,若不是今天有阮青挑了出來,恐怕人家直接跑到了他們的地盤上撒野,他們才能現這事兒。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今天阮青帶着人與之對毆,雖然也砸壞了不少小攤小販,但說起來他們還真得感謝這小子的莽撞。
之後阮青做的糊塗事兒他們就先不說了,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阮青吃了悶虧他們高興,萬一真的吃了大虧,他背後還有耿行侯與躍平郡主,後者就是一蠻橫得讓皇帝見了都頭疼的主兒,這才讓阮青這貨毫無顧忌的在京師裡橫行霸道。
哦,跑題了。不過這些人對阮青都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其實早就對他沒多少念想了,只求他別上朝廷禍害整個國就成了。
當然這羣人關注的還不止這一點,據聞救了阮青的那位是順寧侯府的大公子,一身的武功上天入地都不爲過,他們倒是得到了消息,這小子身上所使的功夫就是武當派最正派的功夫太極拳,之前雖然聽說順寧侯認回了兒子,還讓他認祖歸宗,但因爲這人之前低調得幾乎毫無存在感,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他這兒子究竟是怎麼“死而復生”的,更別說後來順寧侯對他兒子的消息藏着掖着根本就沒人探得到。
今天順寧侯他大兒子露了這麼一手,據說那底氣那手勁那韻道就是最最正宗,再就加上他那出神入化的輕功,恐怕他這兒子就是從武當正正經經的出來的最強殺手系統。話說這武當派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要是夏寧汝的大兒子與武當有關係,那這其中恐怕會有些牽連了。
不過是一場當街鬥毆,卻牽出了這麼一些人,看着……還真是相當有意思吶。
這些權貴高層在想什麼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不大知道的,不過阮青這人太有名了,聽說他被打還硬生生的扛了一顆生雞蛋,許多今天來小茶館聽故事的客人都覺得自己賺大了,但他們聽到後來卻又被丘萬戴,
其實這說故事吧,大家都知道,真真假假誇大其詞是有的,還加上幾分藝術加工,這麼一來順寧侯爺的大公子算是真的出名了,雖然他出手救的是狗熊不是美人,但聽說出手揍人的那位身手很邪乎,若不是順寧侯的大公子出手及時,恐怕這不單純是鬥毆而是會當街出命案的。
這事兒的來龍去脈的精髓其實都保留了,但在人物塑造方面,順寧侯的大公子夏辛儼然就成了一以一敵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人文,他那正義凜然的大俠形象開始朝着聽聞了此事兒的羣衆心理滲透。
後來幾天這事兒還被談起,主要是兩位都是侯爺的公子,最神奇的是阮青不太要臉的後續作爲,這一對比就有差距了,幾道鴻溝總是有的,但這事兒暫且不談。
此時丘萬戴聽得來人彙報的時候一愣一愣的,他心想這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兒,怎麼就一下午就各種擴散了呢?
陸小鳳朝他擠了擠眼,“小英雄真大俠喲,中午那素宴什麼時候再補一回?”
丘萬戴:“……”
他怎麼聽這話趕腳自己被埋汰了呢。
“看來我們還是將這事兒想簡單了。”丘道人忽然神來了一句。
表面上不過就是偶然遇到的鬥毆行爲,說白了丘萬戴雖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正義感凜然卡了一腳,但如果沒有他那麼無心插柳,恐怕現在的戰局可就不一般了。
其實還真是那麼一回事,他不插手,“軟柿子”極有可能血濺當場,激化朝廷與魔教的矛盾,說起來這阮青還挺有顏色的,欺善怕惡欺善怕惡,善敢欺也就罷了,連惡都敢,這般沒顏色,他那雙眼睛是白長了嗎?
丘萬戴把事捋了一遍,也沒覺得哪兒糾結啊,看來他覺悟還是太低了。
“可是這就不干我什麼事兒,我不就是看着有人快被打死了幫了一把,就算救了是個惡霸也是算是半個無辜的人吶,就跟我在大街上隨便救一隻流浪狗、施捨個饅頭給乞丐差不多吧?”
衆人:“……”
軟柿子聽您這麼把他與狗和乞丐比,恐怕得一拳頭揮過來了。
丘萬戴無辜的眨了眨眼,“不能因爲對方的身份是侯爺世子,敵人的身份是魔教中人,就把我這一過路的算進去啊。”
衆人:“……”
只有夏勤很捧場,“就是,就是,哥哥做的對,就是軟柿子壞!”
他只顧自己說的爽了,這下才看明白大家的臉色,只好訕訕的說道:“就不能把我摘出去嗎?”
“不是你想就可以的。”陸小鳳實事求是的說道。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只是身上的寒氣不要本錢的開始往外散落,生生把屋裡的熱氣給驅散了不少。
“那我去找順寧侯爺說說?”丘萬戴攤了攤手,抱有僥倖問道:“其實事還沒生吧,我們剛剛說的是最壞的方向吧?”
陸小鳳笑了笑:“其實做個英雄也挺好的,總是好名聲啊,比起狗熊可好多了末世之幸福女配。”
丘萬戴:“……”
這真不是他想拉的仇恨值好麼?
事實證明丘萬戴在這種事上沒有半點預言天賦,所謂事與願違,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好在……這時候的丘萬戴還是挺心寬體胖的。
順寧侯府老宅。
“他總不可能不回來,你說是吧?”阮青冷笑的說道,
他那大屁股就跟黏在了太師椅上,巍然不動的品着不知倒了多少回的熱茶,按理說這冬日不動淨喝水怎麼都得放放水吧,卻也沒見他跑茅房。
方纔這位小隊長雖然去了有回頭,但還是沒有半分消息帶給他,本來降下來的火氣又蹭蹭得往上冒。
其實這還真不怪近身小隊,他們爲了不讓別人懷疑,把人帶到了順寧侯的老宅還得陪着他等,可是他們偷偷去新宅找人的時候,卻現丘萬戴和夏勤就根本沒有回來,後來他們去丘萬戴經常去的宅子找的時候,丘萬戴卻沒空搭理他們,還以爲他們是來護送他和夏勤回去的就讓人把他們攔在了前院,導致這位近衛至今還沒見着丘萬戴一面。
這老宅裡還坐着一尊他們不敢開罪的大佛了,三個主子都不在,小隊長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直在心裡把出去喊丘萬戴回來的手下狠狠的紮了三遍小人。
這要怎麼辦喲?小隊長急得跳腳,時間越來越晚,這人看起來不打算走,也沒打算吃飯。
“阮世子,”小隊長等了又等,終於硬着頭皮上前,恭敬的問道,“方纔我們得到了消息,我家大公子今天就在外頭吃飯了,沒有這麼早回來,侯爺也在外頭會客,您看這天色已晚,外面天寒地凍的,小的們怕世子再等下去也是空等,不如擇日再來?”最好別在來了,來了他們就是找罪受啊,今天他們這樣已經算是曠職了,要是侯爺知道了,他們肯定得被削一頓。
這麼一想,小隊長對着頭,努力收斂着自己看瘟神的目光。
關鍵是這位究竟是個什麼打算他們真猜不出來,之前在麒麟樓一臉要宰人的模樣,等丘萬戴走了又轉了一副嘴臉,真是跟女人變臉似的,看得他們大開眼界。
阮青不說話,小隊長越忐忑:“世子?”
什麼況?不會真的還要等下去吧?
不用吃飯嗎?還準備過夜?這不好吧?
阮青忽然站了起來,聲如洪鐘的說道:“今日是阮青莽撞了,等過兩日阮青再遞拜帖前來與夏兄弟請罪。請替我轉告你家主子,阮某這就離開。”
小隊長等人瞬間被噎住了,這人……不是得了瘋症吧?
如果丘萬戴在,大概能給這位一個比較準確的定位:這貨肯定精分了。
他說走就走,小隊長有點傻眼了,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他回過神來,人家已經走了三步了,他趕緊走上前去護送:“世子慢走。”不送了。
“請務必把今日我在這兒等人之事告知你家公子。”這回阮青雖然人模狗樣的,但話裡還是有些不着四六。
“是是是,小的一定會如是轉達。”小隊長特別高興,終於把瘟神給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