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籍是山東省濟南府登州縣宋家莊人,我的爺爺輩親叔伯二十人,逃荒來到今天的黑龍江省蘭西縣落戶開荒。屯子住的都是本家人,所以取名叫宋家莊,到了父親輩,宋氏家族已經繁衍到近百戶宋姓人家,加上陸續進來的外姓人家,已達到了幾百戶。後來因安達市和蘭西縣劃分地界,樹林帶以西爲西宋店,歸安達市管轄;樹林帶以東爲東宋店歸蘭西縣管轄。據我所知,爺爺排行十一。五爺是打窯時和鬍子對射被打死的。十三爺原是廖耀香兵團的團長,後當過僞滿安達縣警察署署長,解放前夕不知去向,我僅見過十八爺。父親是1921年生人,親哥仨個,子妹五人,父親排行老三。少年時便擔當起家庭的重任,後來,七十年代末期,我曾隨父親回老家,年老的都管父親叫少當家的,甚至畢恭畢敬的。
父親與先母成家時,因先母產後風死亡。土改分田地時,家族害怕父親被批鬥,讓父親跑出來並躲了起來。父親躲到了三十里外的安達縣境內的人民鎮,開了一家糖坊、一家粉坊.和二母成家後,由於二母與父親分心被父親給休了。
後來,鎮上動員當兵,父親被做工作參了軍。據父親老了講,讓他當兵時心裡有些不平衡。地給分了,人有家不敢回,因爲那個年代比較亂。部隊安排父親管軍械庫,在一個雨夜,父親把軍械庫的鑰匙偷偷地掛在了門口,便跑掉了。一口氣跑到了薩爾圖,就是今天的大慶市,在屯子紮了根,後來成立人民公社,吃大鍋飯,父親在食堂當廚師,負責做飯炒菜。這個時期經人介紹和生母結了婚。
當時母親不到二十歲,因少年時鬧眼睛,找個民間郎中給醫治,結果耽誤了,成了雙目失明。外公又剛被鬥死,成分不好,而父親孤身一人年近四十了。
在母親二十歲的時候,生了一個姐姐,三歲時,因受風病逝了。
食堂的前面,有一個泡子,泡子對面,後來進駐一支鑽井隊,說是在這一帶勘探出石油來了。剛來的時候,隊員都住在各家裡,隊長叫王進喜,住在孟慶堂家。王隊長領着一二零五鑽井隊的隊員一直在食堂吃父親做的飯菜。
由於鑽井隊開採了石油,對周圍的村屯開始動遷,正趕上65年開發建設大興安嶺,整個一個林海公社都被搬遷到了大興安嶺。
大興安嶺地處於祖國的北部邊陲,原屬內蒙地界。只有鄂倫春族人在此以遊獵爲生。新中國成立後,**給這部分鄂倫春族人集中定居下來。大興安嶺森林覆蓋面積佔我國森林覆蓋面積的三分之一。國家開發大興安嶺原始森林,掛起的第一塊牌子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林業部大興安嶺特區林業管理局”。當時把大興安嶺設爲特區,首府定在加格達奇。
我的家在郊區,主要產業以生產發展蔬菜基地,供應本區人民的蔬菜,仍延用薩爾圖“五一大隊”的稱謂,屬農業生產菜社。我的父親從搬遷到大興安嶺,到八十年代初,落實承包責任制之前,一直在溫室(俗稱薄膜大棚)當技術員,負責栽培、試驗蔬菜。
五一村坐落在加格達奇的西側,一個山坡上,淙淙的甘河水,清甜、爽口。我的家在屯子的中間,和外婆家住東西院。由於母親眼睛不好,一直沒有分開住,也是考慮外婆能照顧母親。
母親有一個姐姐,早年考上師範學校,分到牡丹江市教學,後來在牡丹江成了家。母親身下一個弟弟,後來也教了一段書。外公被鬥死時,母親她們都才十幾歲,地和財產都被共產了。外婆爲了帶3個孩子和後來的外公成了家,生了三個男孩,都以種菜爲生。那個時候還都掙工分,一分幾毛錢,即使在林區,一個月也只能開三十元錢,除了每月買糧買油和一些生活用品外,根本看不到錢了。
就在這種條件下,也正值全國轟轟烈烈開展*****,講樹立八大樣板戲的年代,我來到了人世間。莽莽林海聽到了我的第一聲哭啼,從小也帶上了一點桀驁不馴的野性。父親中年得子,二伯從蘭西趕來,爲我取名“振嶺“,本意是日後,讓我振興興安嶺。在我的童年,記得村裡每天晚上要組織大人學習,父親常常在大棚看着菜苗,家家都得去人,母親眼睛不好,天天只有我領着母親去開會。我身下還有兩個弟弟,由外婆看着,每次開會前,都要背誦毛主席語錄,久而久之,在我人生中最先學到的就是毛主席語錄,沒上學前,我已經會背很多毛主席語錄了。白天,我就把鄰里的小孩兒,包括弟弟們組織在一起,教他們背毛主席語錄,左右鄰居家的孩子誰要受欺辱捱打,我就想辦法幫助出氣。我父親一米九二的身材,我繼承了父親的基因,所以從小就人高體壯,即使長我一、二歲的男孩,我也能打過,家裡一旦做好吃的,我就偷出來,分給夥伴們吃,逐漸的在五一村中間這段小夥伴中,具有了很強的號召力和威信。
五一村的供銷社在屯子中間,上坡和下坡的孩子買東西都要經過我家住的地方,時間長了,我愛打仗的毛病同村的孩子都知道了,加之我長得大,許多同齡孩子見到我都躲着我,其實,上下坡的孩子沒有欺負到屯子中間的孩子,我根本就不欺負人家。就像三十年以後,同學聚會時,陸彩虹提到,她小時候,一見到我特別害怕,老遠就和我打招呼。其實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這樣看待我的。記得有一次我剛出院門,正趕上彩虹從下坡往上坡走,見到我轉身想跑,突然又轉過身來,笑着對我說:“你吃飯了麼,哥?”我說吃完了,她似乎是閃着身子從我身邊走過去的,但我當時心裡還想:“這小姑娘嘴還挺好的,此後,她每次在我身邊經過都打招呼。說句心裡話,當時就算她打不打招呼,我也不會欺負她的。不過,幾歲的女孩兒,能有這種心思,說好話總比罵人強,確實讓我佩服。
那時候,和我從小玩到上學的唯一女孩兒是鄒淑芳,在我家前院住,比我大八天,兩家大人也很要好,有的時候玩到很晚了,她哥哥、姐姐接她纔回去。有一次,她正在我家吃飯,淑芳她姐姐接她時說:“等小波(鄒淑芳小名兒)長大了,給二姨家振嶺當媳婦兒吧。”淑芳說行。她姐姐問我,我也說行,逗得屋裡人鬨堂大笑。
自那時到上學前那幾年,我們基本上算是形影不離,玩小孩兒過家家,她也會充當我媳婦兒的角色。少年時,我們曾同窗同過桌,她當過班長,我當勞動委員,我們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我雖在暗中保護她,但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們拉開了距離,即使在一個學習小組學習,但卻少了那份童年的親暱和天真。成年後,都各自有了家。
68年珍寶島戰役打響後,中國和前蘇聯處在劍拔弩張的戰爭狀態,毛主席提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於是,家家戶戶都挖地道,以防戰事。73年,我的同學孫悅平爺爺家院外的地道坍塌了,積了不少水,我和夥伴韓國林,孫悅平站在坑沿邊上玩兒,突然,我腳下的泥坯被踩塌了,我全身掉到了坑裡,沉沉浮浮,韓國林邊跑邊喊:“不好了,振嶺掉到地道里去了!”當時,我外公正在掃院子,聽到喊聲,放下掃帚飛奔到坍塌的地道旁,準備伸手拽我,結果外公也掉了進去。就在這一老一少生命隨時面臨終結時,正趕上五一村赤腳醫生皮連成路過,聽到呼救聲,扔下藥箱子奔跑過來,先把我救出水坑,然後,又把外公救出來。當我甦醒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外婆家的炕上,外婆正在罵外公,說這麼大的人什麼用沒有,救不了孩子,自己險些搭上性命,要不是皮大夫趕上,兩個人都沒命了。那一年我7歲。
後來,父母一再告訴我,我的救命恩人是皮連成,我也一再發誓,此生一旦有機會,一定要報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三十多年後,我曾領着愛人和孩子到皮大夫的診所看過皮大夫,皮大夫說當時他考慮的是先把小的救出來,此後再考慮救老的,只可惜許多年來,坎坎坷坷,這份回報之願一直未了!
巧的是皮連成大夫正是陸彩虹的親孃舅。其實在我們生活這個圈子裡,都有着千絲萬縷的情結。
1974年是我進入學校讀書的第一年,我的同齡人六十多人,學校給編成了兩個班,我在一年一班,我進教室時,我見鄒淑芳在看着我笑,於是我就過去坐在了她的旁邊。結果老師排座位時,給我安排了一個身材修長漂亮的女孩兒同座,她叫陳麗梅,她父親叫陳鳳明,我熟悉,是五一村的獸醫,經常走家串戶給牲畜治病打針。我管他叫舅舅,但麗梅我還是第一次接觸過。管她呢,身邊放個美女,總比放個淘小子強,免得打仗。我在心裡這麼想。
自打上學,我便不再打仗了。學習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始終保持雙科百分。而且,當時我負責冬天爲班級燒爐子供暖,經常利用課餘時間,從家裡帶來小鋸,帶領男同學截燒火柴,從家裡帶引火的樺樹皮,每天同學來的時候,教室已經燒得暖暖的了。可是,在第一學期評選少先隊員時,我僅得了十四票,沒過半數,當時舉手的時候,我發現都是我家左右居住的,我性急之下站了起來,老師讓我坐下,我左右環顧,有幾個同學看着我瞪眼睛,有點不太情願地才把手舉了起來。當時我想等放學的,一個一個抓住非揍他們一頓不可。
我和班主任薑桂榮老師家住前後院,一天晚飯後,她趴在杖子上喊我過去。姜老師說:“你知道同學們爲什麼不選你麼?”我說不知道。姜老師說:“你以前總愛打仗,同學都不選你,現在你是學生了,不能再打仗了,下學期爭取戴上紅領巾,記住,千萬不要找茬打同學,戴不上紅領巾多砢磣啊。”我望着姜老師點了點頭。
下半學期開學不久,班級開班會,增選少先隊員,在我一生的記憶裡,永遠也不會忘記薑桂榮老師說的這樣一段話:“同學們,今天我提名一位同學,儘管他沒上學前愛打仗,但上學以後,每次考試他成績都不錯,還一直擔任我們班級的燒爐工,我們班的柴禾都是他帶頭領着男生截出來的,我們每天在暖融融的教室裡學習,他爲我們班級做了貢獻,而且,自上學以來也始終沒有打過仗。同學們知道他是誰麼?”“宋振嶺!”有的同學慢聲細語的答道。姜老師說:“好,那同學們同不同意他加入少先隊啊?”“同意!”同學們接着說。姜老師說:“同意宋振嶺同學加入少先隊的請舉手!”
經姜老師這麼一開導,情況發生了變化,姜老師一個一個的數,數到二十三個不數了,她說:“好了,不數了,已經超過半數了。”大概還有七八個人沒有舉手,我本能的想看看都是誰,姜老師讓同學把手都放下了。
我後來想,如果沒有姜老師的這番引導,也許當時認可的同學還不一定多。那時候,學生聽老師的話勝過聽父母的話。
其實,我戴上紅領巾的第一週,姜老師宣佈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結果,鄒淑芳擔任班長,陳麗梅擔任學***,文藝委員是陸彩虹,讓我擔任勞動委員,看來,讓我戴上紅領巾,班主任已經有了下一步打算。
從一年級到二年級,薑桂榮老師始終擔任我們的班主任。而這兩年的啓蒙教育,讓我們掌握了紮實的基礎知識,這對我後期在監獄自學起了很大的作用。三十年後,我們同學相聚,也曾有人在酒桌上感慨地提到姜老師兩年基礎知識教育所帶來的影響。
在讀三年級以前,我的學習成績一直處於上等生的水平,自四年級保持在中等水平,到五年級的時候,學習成績下滑到最低點,倒不是教學水平差,孫悅平的母親、陸彩虹的父親先後歷任班主任,都是當時學校資深的教師,這裡面發生一個插曲。
我們家東側是個山丘,五一村的人把這裡叫東山,我們住西側,山的東側是二百一地界,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山頂上經常站十幾號十三四至十六七歲的孩子,往西坡下面扔石頭,叫號,實際是一種挑釁,更可氣的是這些孩子歧視郊區的孩子,特別是郊區的這些男孩兒,不但到街裡必經二百一地界,而且供應我們糧食的糧店及七綜合商店都在二百一,他們經常劫打郊區的孩子。
有一天,上坡的孩子頭兒和下坡的孩子頭兒找到我商量聯合起來對付二百一挑釁的這幫人,顯然,讓我聚集五一村中間這部分的孩子,共同對敵。
我們每天晚飯後,三個核心人物都要碰頭兒研究作戰計劃。一般的情況下,我們都要提前放出流動哨,帶上用樹枝編的草帽,隱蔽在山頂口,發現敵情,馬上回來人報告,我們組織人員爭取首先佔領山頭兒,這是作戰優勢,以制高點打擊來犯之敵。我們的武器是石子,我們手下有一批撇石子的高手,撇的既遠又準,假如讓敵人先佔領了山頭兒,一般的情況下,我帶領的這部分人負責正面主攻,剋制敵人,另一夥分兩部分進行左右側攻,另一部分包抄後側。如果我們攻上山頭兒的話我們這側乘勝追擊,那麼包抄這夥人則出其不意的打伏擊;如果我們主攻和側攻受阻,包抄後路這夥人要見機摸到敵人後背,痛擊敵人。這種情況下,一般我的主攻任務不變,但要爭取最快時間與後路友軍會合作戰,負責側攻的兩翼力量,往一側受強力打擊的一夥果斷撤出,不強攻,避免大的損失,撤下來的這夥力量馬上轉移到後側去打援。
每次戰術都根據實際情況,擬出兩至三套作戰方案,由通訊兵負責傳遞信息,隨時改變或調整作戰方案。
這一段時間,是影響學習成績的一個因素;另一方面,班級換了個數學老師,是從街裡分來的,按現在的話說,來的渠道不太正常,教學也沒有章法,似乎也不備課,拿起教科書就講例題,給我的印象,語言不流暢,聲音低,一邊往黑板上寫例題,一邊講解,算錯了,拿起黑板擦擦掉,再者,一貫這種教學方法,我似懂非懂,有時乾脆一點都聽不明白,二是使我失去了學習的興趣。
第三個因素,我迷戀上了體育,特別愛打籃球、踢足球,十三四歲的時候,我的身高達到181公分,整天沒事兒的時候,手裡不離籃球,下課或放學,很多時間都長在學校的籃球場上。記得升初中那年,我的籃球讓教導處給沒收了,直到考完試,才還給我。但我還是留級了。
當新學期開學的時候,相處了五年的男女同學都升上了初中,而我被降級編到新班級,我的心產生了一種失落和沮喪。我心裡在想,這些從小的夥伴,同窗五年,我這一掉隊,也許今生就永遠拉開了距離。
上學的第一天,在自習課上,我剛剛做完作業擡起頭的時候,我右側前排一個漂亮的女生正在瞅着我微笑,一個同窗了五年中,我根本都沒留意看上一眼的女生,僅半學期的時間,坐在我身旁座位上,我仔細端詳的時候,突然發現,她不僅人越來越漂亮了,而且多了幾分成熟感,她的微笑也使我感到了親切,也把五年來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她叫王什麼?想了半天,噢,王桂梅!怎麼坐在旁邊一天了才發現,也不知這一天裡我想了些什麼。
“你也留級了?“我問。桂梅微笑地點了點頭。“你的作業寫完了麼?”她又點了點頭。我說:“給我對照一下。”桂梅把她的作業本遞給了我,我覈對完之後,還給了她。王桂梅輕聲的問:“對了麼?”我點了點頭。彼此就再也沒有吱聲。
後來,我們同學每一次聚會的時候,王桂梅基本上都坐在我身邊的座位上,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留級第一天的情景,始終有一種曾經共過患難的感覺。
由於是重讀生,第二年,我和王桂梅都順利地升上了初中班,這期間,劉志華因母親去世降級後輟學,跟着父親學木工去了。
十五六歲的年齡,似乎懂事兒了許多,加上老人的教育,作爲五一村的孩子們,只有兩條路選擇,一條路是堅持完成學業,走出農業菜社;要麼輟學,下地種菜,一生從事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衝出農村圍牆,是每個孩子的夢想。雖然我在五年級重讀了一年,但是更加鞏固了我雙基的掌握程度。我開始用功讀書,向着第一步理想邁進。
上學期通過幾次測驗和統考,在班級的成績能達到上中等的水平。
我們班的語文老師是剛從師範學校畢業的年僅二十一二歲的女老師,她的教學方法和水平,很容易讓我理解和接受。所以,學習起來也就有勁頭。然而,按我後來理解的情況,作爲一名年輕的女教師,她犯了大忌。
這位老師,每次講課的時候,我都會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地聽課,突然有一天,在課堂上,我用目光正視她的時候,她的臉開始發紅,連續幾次都是這樣,特別是近距離時,體現得更明顯。我的心跳開始加劇,精神也開始溜號,在莫名其妙中,不敢正視這位老師,一段時間下來,學習成績開始下滑。
多少年以後,我找到了原因,當時,我雖然只有十四五歲年齡,但是我的身高已經達到182釐米,從外表上我已經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大男生了,而這位女老師表現出的羞澀,正是年齡相近的男女生之間發生的反應。這是一個誤區,即使她的教學水平比較不錯,但是心理素質出現了明顯的錯誤,換句話說,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私心雜念,我的目光中只有純真、求知和真誠!
由於我的學習受到了影響,我在茫然中選擇了轉學。
在我離開母校的時候,幾個老師還說:“我就不明白,爲什麼轉學?其實五一學校的教學質量要比街裡學校的教學質量強得多。”
這個定論經過驗證是可以肯定的,我在母校已經達到下中等生程度的情況下,我在第二中學僅學習了幾個星期,卻印證我在班級學習成績達到上中等的水平。
我擔任班級的學***,隨後又兼任了英語課代表。
街裡學校的優越條件在於環境不枯燥,物理課有實驗室,文體活動搞得形式多樣,有聲有色。由於我愛好廣泛,逐漸在同學中有了一點影響力,課前課後,周圍經常有一幫男女同學,嬉笑打鬧,討論課題。
這個年齡段的我與男女同學之間仍處在一種比較純真的交往中。而我卻引起了校內外一些男孩子的關注,一般的都比我大三兩歲,開始搞對象,堵截我們班級的漂亮女生。由於我不知內情的接觸,有幾次放學後,莫名其妙的被校外的大男孩給打了,有兩次被打得鼻青臉腫,弄得我放學後不敢回家,因爲父親不贊成我到街裡讀書,再者我一旦打架,父親不問誰對誰錯,準嚴懲我。我心裡不服,還不敢頂撞,有幾次受到委屈,打架根本不怨我,但卻遭到父親的毒打。第二天,我越想越氣,趁體育課或自習課時間,溜回家裡,偷偷地把父親酒瓶子裡的酒倒掉一半,再給對上涼水,放回原位。我每次都不會忘記,父親打我前,都是吃完晚飯,滿嘴酒氣,我在心裡想:“這是酒勁兒太大了頂的,一點兒也不講理。”
晚上,我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響,揹着書包跑回母校,靜靜地坐在操場旁。想想在母校時,從來沒有捱過別人的欺辱,現在弄得有家都不敢回。
望着靜靜的操場,我想起了外婆,每年開運動會時,學生們都穿上白襯衣、藍褲子、白球鞋,家裡經濟緊張,沒有這筆錢給我買。外婆把兒女給她的積攢了多年的零花錢拿出來,給我買衣服褲子,外婆告訴我省點穿,多穿幾年。然而,我的身材長得太快,平均二年就得換一套,到四年級時,我進了學校鼓號隊,外婆不得不第二次拿錢給我買衣褲和鞋。
操場前,有個石頭砌的菜窖,我困了就靠在石窖牆邊睡一會兒。大興安嶺的夏天,小咬兒特多,小咬兒其實就是蚊子的一種。我剛剛睡着一會兒,就被咬醒了。第二天早晨,手背、臉上、腳面子多處起包紅腫。
趁着都沒起牀,我趕緊跑到下坡甘河邊上洗把臉,喝點兒清甜的甘河水,揹着書包奔學校走去。
我幾次的遭遇捱打,有些忍受不住了,我也不能總這樣被動挨打,這不是我的性格。半學期的壓抑,終於爆發出憤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