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班級點名冊放到了同桌同學那兒保管,每天早晨點名時取回來,點完名再交給同學。我把書包的學習用具全部倒掉,裡面背上四塊整磚,放學的時候,一旦遇上幾個找茬和我打仗的,我拿起書包就輪,他們輕視了書包的重量,結果只要接我掄出去的書包,就被打個跟頭,一半會兒起不來,於是我過去用腳踢他們,書包由於過重,輪的時候,書包帶容易被拽掉一撇兒,乾脆,兩頭我就用鐵絲加固。這些人吃了幾次虧,開始躲閃着不硬接我掄出去的書包,而且他們基本上都手持菜刀和我對峙。我怕吃虧,後來上學的時候,我不背書包了,買了兩把菜刀,一邊褲兜兒揣一把,遇到三兩個人和我打鬥時,我就放馬對打,人多時我就跑,之後,我打聽到他們每個人的家,天黑的時候,蹲到他們家附近,一個一個地抓,一個一個地打,從小到大,一對一地單挑,我從來就沒有怕過誰,否則,也對不起父母給予我的這1米80多的身材。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我這種反抗已經變成了一種瘋狂的復仇。因爲他們干擾了我學習,我要向草原人馴服野馬一樣征服他們。
我這種亡命的鬥志,使這一部分人逐漸地屈服下來,有的通過關係和我求和,甚至有的想和我拜把子,結金蘭之好。
不知不覺中,我在社會上已經小有名氣,甚至五一村的孩子到街裡挨欺負,都說我是他姨家哥哥 或舅家哥哥,由此可免遭一劫。
我想到了我荒蕪了近半年的學業,我多想此時重新回到課堂,靜靜地學習。我找到了班主任。但班主任已經不敢留我了,我在老師和同學的心目中已變成了煞神,他們對我敬而遠之。
1981年,我準備回蘭西縣老家二伯家過春節,想解開一個多年的謎團。就是七十年代講究成分論的時候,我的戶口簿上是貧農。當時學校請貧農代表給學生講憶苦思甜報告,學校幾次找父親當學校的貧農代表,父親卻以不識字爲由推脫了。後來楊鐵華老人成爲了學校的貧農代表。那個年代,如果父親以一名貧農代表的身份在學校給學生做憶苦思甜報告,我以爲是件很光榮的事情。
79年,父親領着我和二弟、三弟,回蘭西老家過春節時,父親說他已經三十多年沒回來過了。我們從安達坐公共汽車到火石山鄉下車,還需步行十幾裡地才能到達宋家店。那天雖然很晚了,我們進入西宋家店地界時,父親主張解個手,我們四人解手後,父親卻呆呆地看着田地不動,我叫了三聲,父親才緩緩地背起三弟,準備走。三弟趴到父親的身上時,突然問了一句:“爸爸,你咋哭了?”我回過頭去,藉着月光仔細的向父親的臉上看去。這時,父親用發顫的聲音說出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孩子,這些地,以前全是咱家的。”
二弟天真的說:“這次回來,咱就要回來唄!”爸爸搖搖頭說:“永遠也不可能了,都是你爺爺他們哥二十個開墾的。”
正月時候,父親曾領着我到幾家年長的老頭兒老太太家串門,父親進屋時,老人都在炕上坐着,當認出父親時,急忙下地,一邊穿鞋一邊說:“少東家回來了?這些年在北山裡還好啊?”說着把父親往炕裡推。於是,我便仔細聆聽,他們講述一段段父輩我不曾知道的經歷。
這時,我似乎明白了,父親爲什麼沒有當貧農代表,做憶苦思甜報告了。
隨着年齡增長,我要了解一下父輩們是怎樣欺壓百姓的?是不是也夜半雞叫,讓長工們起來下地幹活的。
這次回來,我拜訪的第一位前輩是一位七八十歲的女性,我尊稱“姑姑”,這位姑姑年輕時在縣裡讀過書,比較前衛,人長得也挺漂亮,只是年輕時抽過大煙,聽說和在縣警察局當署長的十三爺關係比較密切。回到鄉下後,十三爺回鄉探親,也多次看過她,還給她帶回極品煙土。
我和姑姑圍坐在炕上的泥制火盆旁,進行了一次長談。
“姑姑,你管我父親叫少東家,我父親是不是地主惡霸?”
姑姑說:“孩子,這地,確實是你家的,但這屯子百分之八十的人家卻是你們老宋家本家人,你們惡誰霸誰去啊!換句話說,我們外姓人雖少,只是僱你家的地種,處的卻很融洽,否則我們可以搬走,也不會在宋家店落腳啊!”
“那爲什麼要分地啊?”
姑姑說這是大氣候,當時兩黨相爭,爭取的是民心,歷代帝王得民心者得天下,毛**選擇以農村包圍城市,他不僅認識到糧食的重要性,更主要的是中國是個農業大國,農民比例多,而鬥地主分田地,則是窮人多,地主少,如果把地都分給窮人種,窮人是不是就擁護你呢?
在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這樣一節課,我潛意識裡覺得這是不是政治?但在那個年代所宣傳的內容與姑姑所講的差距太大了,以前我心目中的“地主”就是欺壓百姓、十惡不赦的惡人,原來,地主一詞的理解,還有這麼一種因素。我有點同情父親流淚的情形了。但這種氣候,不是某個人所能左右的,必須無條件的順應歷史的潮流。
姑姑最後說:“這些待你長大了就明白了,不過現在這種大幫哄種地的方法,也不是辦法,你家庭都富不起來,國家也就富不起來,也許慢慢會有改變的。
一次長長的談話,我不知道姑姑講的是否在理,我覺得很新鮮,這是我在課本里找不到的。我要從歷史發展的規律中找答案,於是,我真正放棄了小人書時代,從那天起,我決定開始找一些古書看。
春節過後,在我返程中,被安達市少年體校籃球隊教練意外看中,經過短暫的談話,我毫不猶豫的答應教練,跟着他學打籃球。這一年我15週歲,身高184釐米。我回家後,說服了老人,打起行李捲兒返到了安達市,到體校找到範景泉教練,範教練把我安排到市一中住宿,插到初三班,上午參加學習,下午到體育館訓練。
我在訓練之餘,經常跑到收發室找報紙看,看國家時事,我看到了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字樣,看到了改革開放、包產到戶的字樣。我想起了姑姑說的一番話——大幫哄種地不是辦法,其實她說這話的時候,十一屆三中全會已經召開兩年了,只可惜鄉下交通和信息都閉塞,八十年代了,宋家店還沒有安上電燈,甚至有的老人一輩子都沒坐過火車。
我偷偷地揣起報紙,利用放假的機會,借了輛自行車,行程八十里地返回宋家店,找我那位姑姑念報紙去。
遺憾的是僅僅半年時間,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充溢我的心間,好像失去了一位摯親,失去了一位摯友的感覺,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一位值得我尊重的老人。我眼噙着淚水,找到她的墓地,把那張報紙燒了,我感覺她說的話是如此靈驗。
在體校訓練的兩年多時間裡,我開始對越老的東西越感興趣,我願意看《三國演義》《史記》《春秋》《秦始皇》《上下五千年》之類的書籍,拜讀了《資本論》,雖然理解的不透,但姑姑說得對,一開始就搞大幫哄,大鍋飯,肯定阻礙經濟的發展。無論是什麼時期都要遵循自然發展的規律,否則必然會失敗。
有一次隊友和我開玩笑:“怎麼的,你總看那些沒用的書,不專心打球,是想把你家的地要回去呀?”我說:“開什麼玩笑?我是在瞭解父輩的路究竟對錯,想了解一下歷史是不是鐵板一塊。”隊友問我怎麼理解的,我說:“歷史是人寫的,關鍵是能否被世人所認可。”
看書歸看書,但我對訓練還是很用功的。八十年代初,社會上人們的穿着還是比較單調的,我們這些運動員,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材,穿着一身運動服,無論是晨練,還是走在街上,都會看到許多人向我們投來羨慕的目光。我們的體校是業餘的,隊員一般在訓練中,優秀的苗子逐漸被上面調走,有的被單位挖走,那時候,大部分的體育老師都是從少體物色的,所以只要你肯用功,最低還是有用人單位要的。有許多訓練還未滿三年的都被挖走了,其中有十七八歲即將結束訓練生活的師哥師姐開始偷偷地談戀愛了。
我十七歲那年,結識了一位在塑料廠上班的女孩張玲,她十八歲,父親是某木器廠廠長,我訓練的時候,她有時間就到體育館看臺上看我訓練、打球。突然有一天,她提出讓我送她回家,我沒有思考地答應送她,把她送到家後,她硬拉着我到家坐一會兒,向她母親介紹時,她說我是她同學,家在大興安嶺,每逢星期禮拜,張玲都讓她母親做些可口的飯菜讓我去吃飯,我曾去過幾次,有幾次推脫了,她約我看了幾次電影。有一次,在看電影時,她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抽了回來,她問我怎麼了,我說不能這樣接觸,否則你會懷孕的。她說:“你真土,你家是農村的吧?”我說:“是菜社的,郊區。”後來我們就很少接觸了。我認爲現在的條件和年齡,還不是我該談情說愛的時候,對這方面還從來沒去認真研究過。
這一年,我也迎來了一次機會,明年全國將舉辦青少年籃球賽,根據省裡的安排,從各體校抽運動員,在分賽區選拔賽中,我們體校被選中四名隊員到綏化地區集訓,之後,從每個地區中再篩選隊員進省裡組織集訓,也就是省青年隊,參加全國比賽。我幸運地闖過第一關,進入地區集訓,等待省隊的選拔。遺憾的是在一個多月的訓練中,我腿骨不慎被摔斷,經醫院處置後,幾天後我轉回安達醫院治療,我又自行到四嫂的姐姐家住,每天到醫院打針、吃藥。
這期間我認識了外科主任的女兒,當時讀高中的劉丹,她經常陪我散步,讓她母親給我熬雞湯,用飯盒給我送去。她還給我借書看,知道我喜歡看古代書籍,有一次她問我爲什麼對古書感興趣,我開玩笑地說:“中華五千帝王路,飽覽古今少一人。”她說我太狂了,我說:“一個人如果沒有野心,也就沒有進取心。”我們就這樣每天交談,很開心,有一天她突然說越來越喜歡我了,我說:“千萬別的,你爸爸如果知道了,我這條右腿可能也要受傷。”
幾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高一的學業也荒廢了,這時選拔賽早已結束,有兩名隊友被單位、學校給挖走了,算上我只有三個人算是結束了這段訓練生活。體育館裡,新招收的一批新隊員正在生龍活虎地訓練着。就這樣,我戀戀不捨地揮淚告別了生活了兩年多的體校,踏上歸程。
我坐上回歸的列車,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 了我的對面。
“劉丹,你幹嘛去?”我驚奇地脫口問道。“跟你回加格達奇呀!”她含笑中帶着幾分羞澀。我說:“不行,劉丹,別開玩笑。我這不成了拐騙了麼?你家裡是不會同意的,在體校我沒衝出去。回去後,面對的是農村菜社,你是城鎮戶口,再說你還讀高三,把你帶回去我就是罪人了!”劉丹說她不念了,我去哪兒她跟哪兒,我拿起行李要下車,她一把拽住我。我猶豫了一下說:“這麼的吧,你先在安達讀書,我回去後再拼一拼,反正我們還小,都才十七八歲,等我一年半載有着落之後,再來接你。”她終於答應了,含着淚走了,剛下車,火車就開動了,她揮手告訴我,往她學校寫信,我答應了。
我傻傻地坐在座位上,苦笑了笑,心想,如果我衝不出去農村,如果沒有一份正式工作,你永遠也不會屬於我的。
短短相處的幾個月,這段時光就像漸漸遠去的列車一樣留下美好的回憶吧,也許再過幾年、幾十年,你成爲**、人母的時候,你會感受到我沒有傷害你。
幾十年後,我曾把她認爲我最狂妄的那兩句話打在QQ的網頁上時,只想詢問一下,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麼?
在我回來之後的第二年,我的好夥伴、同學孫樹林,報名參軍,在部隊家訪時,我正在場,部隊領導問我爲什麼不參軍,我說等一年再說。沒想到第二天,我不在家的時候,部隊領導到我家裡去了,我父親說,部隊來的人是瀋陽軍區的,相中我了,可以破格把我帶去,到部隊不用集訓,不用下連隊,直接給我送到軍區體工學院訓練,部隊每年都參加全國比賽。我問父親是怎麼答覆的,父親說,他和母親不同意讓我走了,家裡條件不好,弟弟妹妹們都小,最好能留在身邊幫助幫助家裡。我一聽扔下碗筷就走了,幾天沒有回家。
我今後的人生就留在這個村屯了麼?我感到黯然。
遊蕩了一年。我應聘到一家集體商店當採購員,我不是爲了掙錢,我想通過闖蕩歷練自己,豐富閱歷。同時也尋找機會,爲自己今後的生活打開出路。
1985年,由於商店承包給了個人,我失業了。在這一年多的闖蕩中,我增長了自己的社會閱歷,鍛鍊了自己的口語表達能力、社交能力和應變能力。在此後待業的日子裡,開始廣交朋友,特別是社會知名人士,機關科處級領導幹部、高幹子弟,爲自己營造一個廣闊的社交空間。也經常出現在親朋好友相邀的婚禮上,擔當起司儀的任務。詼諧幽默的表現,也引起了同齡女孩兒的好感。經常從朋友、哥們兒的女友處得來信息,某某個女生想認識我。
我有一個最好的哥們兒,也是兒時的夥伴,他長我兩歲,他已於二十多年前非正常死亡。如果今天他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這個秘密我將一生一世埋藏在心底。他一直深愛的女友曾給了我一次人性的考驗。今天想起,我仍爲自己的表現而自豪,因爲在欲與義面前,我捍衛了做人的尊嚴。
一天晚飯後,我習慣性地到好哥們兒處閒聊,我進屋後,他的女友一人在家,在織毛褲,我問楓幹嘛去了,她說出門辦事去了,我轉身欲走,她說:“你有煙麼?給嫂子一支。”他們雖然沒有結婚,但已經同居近一年了。我很反感女人吸菸,所以我說:“沒有。”她說:“如果我翻出來怎麼辦?”我說;“翻也沒有。”我滿以爲她會就此罷休,沒想到她放下手裡的織針和毛線,真的來翻我的兜兒,而且伸手非常麻利地在我褲兜兒裡拽出半盒煙,我用手捂都沒捂住。“沒有煙,這是什麼?”她舉起半盒煙問我。我伸**煙時,她把煙扔到了炕裡,我伏下身去夠煙時,我意想不到的是,她撲到了我的身上,用手**肋巴骨,咯吱我,我笑着說:“嫂子,別鬧了,我給你煙還不行麼?”她不但不放手,反而來解我的褲腰帶。我急了,挺了一下身子沒挺起來,這哪裡像鬧着玩兒,我急忙用左手鎖住了她的喉嚨,用力很大,她的臉色憋得有些發紅,慢慢地鬆開了手,閃身坐到了炕沿邊兒上,眼睛開始迴避我的目光,我急忙繫上褲腰帶,坐下來問她:“嫂子,你是怎麼想的?”她緩慢地閉上眼睛,說道:“你是不是認爲你嫂子挺破的?”“我沒有那麼認爲”,我告訴她。但我當時覺得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舉動,她需要很大的勇氣,而且作爲女人遭到拒絕也許是她想象不到的。那麼,此後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我們經常見面,會不會很尷尬,女人的自尊心往往比男人還強,我點燃一支菸,也遞給她一支,沉默了很長時間,她每抽一口煙吸得都很重。還是我打破了僵局。“嫂子,一個人有喜歡異性的權力,但你把這個權力交給了楓,雖然你們沒有結婚,但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你交給他的不僅是你的感情,而且你還要爲他承擔這份感情的責任。我們哥們兒間雖然吃穿不分彼此,但這類事情是絕對不能同享的,我今年才二十歲,人生的路纔剛剛開始,如果我做了不是人的事,我以後失去的不僅僅是楓一個朋友,也許我一生都不會有朋友。今天的事兒就當沒發生,只是一個玩笑,我保證只有你知我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包括你和任何人,只要你和楓生活一天,讓我發現了,你們倆的生活也就結束了,在此期間,我會永遠像以前一樣尊敬你。”
她點點頭,眼角有些溼潤,我順手遞給她一條毛巾,我感覺氣氛緩和了下來,便告辭而退。
後來,我們相處得都非常融洽,有說有笑,但她幾次堅持提出一定要給我介紹對象,說是在一次婚禮我擔當司儀之後,她的同學表露出對我的好感。當時,我沒有急於接受,原因是我沒有固定的工作,還是農業戶口,人家是城鎮戶口,,而且在鐵路上班,有着正式工作。
嫂子幾次開導說,主要是對本人是否相中,如果兩個人同意了,你的戶口人家能給你帶出去,而且憑人家的社會關係,恐怕幫你安排一份工作也不成問題。現在關鍵是,如果你能接納她的話,你闖的第一關是如何打通人家裡的障礙,她的幾個哥哥、姐姐家都是雙職工,而且最次的都是股級幹部,你的情況她聽我介紹一些,可她對你用勁兒還是很大,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被另一個朋友周鵬飛約到白樺排一趟,事先說是幫助取東西。到了二舅母的哥哥開的飯店落腳吃飯時,才得知他也想給我介紹對象,就是先前提到的供銷社售貨員袁曉紅,坦誠地講,從人品、長相,都沒說的,只是由於閻偉因其不和他處對象造成了報復殺人,恐怕日後帶來麻煩。另外,有嫂子這方面一再撮合,我便放棄了。
經過我再三考慮,我同意了嫂子安排見面的建議。
第一次見面,地點在我家裡,當時,母親和妹妹到牡丹江姨姨家參加大表姐的婚禮;父親回蘭西老家看二伯父。
我和楓還有嫂子商量,見面之後,不管是否成,中午在家安排一頓飯,表示對人家的尊重,其次,即使不成也可以做個朋友,也體現咱家好客之道。
因爲頭一天嫂子已經做了預約,早晨八點多鐘,嫂子直接去接人了,楓和我到市場去買菜。
九點多鐘,我和楓回到家裡,開始洗菜,切肉,刮魚鱗。
十點多鐘左右,嫂子兩個人推着自行車進了院兒,從窗戶望去,好像是兩個人邊走着,嫂子邊介紹着周圍的環境。
我和楓微笑着推開門,將兩個人讓到屋裡,嫂子笑着說:“我給你們倆介紹一下:‘‘麗傑,我的同學;這是振嶺,楓的同學,也是最好的哥們兒。”我主動伸出手:“你好,非常高興認識你。”麗傑笑着說:“也非常高興再次見到你,婚禮主持人。”大夥兒都笑了,相互寒暄了幾句,嫂子說:“你們倆就先嘮着吧,我和楓做飯。”說完,兩個人進了廚房。
我給麗傑倒了杯茶水,笑着說:“婚禮倒是主持了不少,但談戀愛我實在不會起頭兒,要是早晨,我第一句話問你吃飯了麼?現在是十點多,我再這麼問你有點兒不恰當,問你咋沒上班呢,還是我把你約來的。說點什麼呢?我說我喜歡你,咱倆又剛接觸,有點兒太草率。不過,我第一個條件是我沒有正式工作;第二個條件是要孝敬老人……”
麗傑笑着說道:“我說過要和你處對象了麼?”“目前還沒有,我想根據國際慣例,一般提出來,也都是男的先開口,你沒看電影裡總是女的在前面跑,男的在後面追,邊追還邊喊:“站下來,我愛你!”這時,嫂子推門笑着說:”你真不要臉,第一次見面就喊愛人家。“我笑着說:“我在通過電影找戀愛的感覺。”
麗傑站了起來,說道:“這樣吧,咱們也別東扯西遊了,也別先說處對象,一生的事兒,需要一個瞭解過程,咱倆的情況,嫂子也都做過介紹,咱們就先按朋友處,說實話,我是通過你的嘴覺得你挺有意思的,所以想了解一下你的人。如果一段時間相處,我們彼此都能接納的話,我的條件很簡單,但也很難,我父母的工作必須由你本人去做,你就和楓嘮嗑兒吧,我和嫂子做飯。”說完,麗傑把楓喊進了屋,要下圍裙和嫂子一道下廚去了。
中午時分,一桌豐盛的飯菜擺在了面前,我和楓喝白酒,嫂子喝啤酒,麗傑喝香檳飲料,大夥勸她喝啤酒,她說能喝兩瓶,但今天一口不喝,以後有機會再說。
嫂子一門兒給麗傑夾菜,說菜都是麗傑燒的,吃起來也比較可口,我們在說笑中結束了午餐,剩下的收拾工作,麗傑誰也不讓伸手,全由她一人完成。有種進入主人角色的感覺,我心裡想,倒是很直率的一個人啊。
下午,我們四人玩撲克、打對主,三點鐘的時候,麗傑主張回家。嫂子看着我,楓用腳踩了我腳尖一下。
初次接觸,麗傑選擇這個時間準備離開,可以說是恰到好處的。楓和嫂子是想通過我的態度來圓這個場。
“那麼的吧,麗傑,你先坐着,我不會讓你太晚走的,讓我說幾句話,發表一下意見,供你參考。”我裝出一副很鄭重的樣子,給麗傑伸出請坐的手勢,從見面的目的和初次接觸的角度講,我說的這兩句話,完全可以牽制住她的思維。
麗傑重新回到座位上。嫂子說:“忙什麼?天大早的,還能把你拐走不成?”
“五個小時的相處,雖然沒有深層次的接觸,但是我覺得這五個小時我們過得很愉快,俗話說:相識是緣,相知是份。無論我們以後建立起的是友情還是戀情,我認爲今天應當是值得我們記憶的日子,如果現在你走的話,我想咱們四個人都有一種言猶未盡的感覺。既然我們都是朋友,麗傑也別見外,中午飯菜咱們也沒動多少,晚上咱哥姐幾個熱一熱,再聚一聚,吃飯不是目的,我們可以再進一步聊一聊。18點30分之前,我準時把你平安送到家。八個小時,多吉祥的數字。‘發財’、‘發展’,怎麼理解都吉利。你看,麗傑支持我的想法啊?”
楓和嫂子見我表明了態度,也極力勸留,說着,嫂子起身就去張羅做飯。
我說話的特點有時聽着像是在徵求對方意見,口氣也比較緩和,但實際基本上沒有迴旋的餘地。這是我在某種場合談話時力求達到的效果。這是一種控制他人思維的談話技巧,後來,麗傑曾說,我說話時,有時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促使你服從。當時,我只是笑了笑說:“我怎麼沒有感受到?”她說我很壞。
麗傑沒有反駁我的想法,笑了笑再次與嫂子走入廚房。
屋裡,楓看着我笑了。楓說:“我感覺你像情場老手。而且很老練,可以打滿分。”
我笑道:“過獎了。我最硬的一仗,可能是面對她的父母。”
“你同意了?”楓問。
“我方纔不是說了麼?可以發展。”
飯後,閒聊了一會兒,我把麗傑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