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照片

“不用害怕我離開你們學校之後你會遇到危險,有我護着你,即便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我也會護你周全。”宋翎眼中的認真越發的明顯,卻又漸漸的消散,“至於你想要如何稱呼我,都隨你。”“宋翎,你怎麼老是這副一切都很明白的樣子。你覺得我剛纔的話,是害怕你走了之後沒人保護我?”許願苦笑着搖搖頭,“你像是一個什麼都明白的老人家,實際上,你根本就不想花時間去明白......你從來都不明白,我從來就不害怕什麼所謂的危險。我說過了,早晚都會發生的事再小心也沒有用。你不是警察,這些都不是你該做的事。我相信你會保護我,可你不是萬能的......或許,你救不了我。”

宋翎一愣,許願口中的“救不了”三個字竟令他感到心虛。他的確不是萬能的,保護的了許願一時卻終究不能改變她的命運......他的確,救不了她......

“許願......”宋翎語塞着上前,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無奈一陣風吹過來,吹亂了許願的頭髮,吹散了她手中的海報,也吹斷了他想要說,而說不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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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宋翎俯下身幫許願一同拾起北風吹散在地上的海報,既是被這陣風打斷了他想要說那些話的契機,宋翎便不再繼續說了。“謝謝。”許願接過宋翎遞過來的海報,也選擇性“失憶”的不再追着剛纔的話題繼續下去。此刻,宋翎與許願兩個人已經都心知肚明,有些話不必再繼續說下去,說的人也許會擔心自己所說的並不是聽的人想聽的,而聽的人,也同樣會擔心自己想聽的,恰巧,是說的人不想說的......

“順序全都亂了,之前是按照年代排好的。”許願看着手中邊角已經不如剛纔整齊的海報面露難色,不過,她看看身邊的宋翎又很快不在爲難。“我得把順序重新排一下了,幸苦你再幫我一下吧。”許願將手中的海報分成兩份,一份遞向宋翎,“年代靠前的放在最前面,這些是我剛纔粗略捋了一下的。從二十世紀初的開始排,你先把克萊斯勒找出來放在最前面再順着排就行了。”

“哦,好......”宋翎輕聲的應下接過許願遞過來的海報,呆呆的看着心中沒了頭緒。暗暗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許願已經在很認真的整理着自己手中的海報,宋翎卻越發的無從下手。

“說到克萊斯勒,我是真的很崇拜他。他的作品我都很喜歡,特別是《愛之喜悅》,這種三段式的曲子在他的手裡及有味道!宋翎,你是不是也......”許願自顧自的說到興致之處下意識的測過臉看向宋翎。許願的話沒說完,她看着眼前的宋翎,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宋翎正看着手中的海報發呆。許願看得出來,宋翎的凝視,不是沉浸的思索,而是,完全的陌生。“你,是不是......不認識哪一張是克萊斯勒啊?”“怎麼會。”宋翎微微的抿起嘴角而,抽出一張海報放在最前面,“跟你開玩笑的。”

“哪有拿這些開玩笑的。你僞裝的真像,真的就是一副不認識海報上的人都是誰的樣子。我就說嘛,哪有小提琴家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的。”許願恍然大悟的笑笑,低頭繼續整理手中的海報。宋翎看着許願繼續手裡的動作,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害怕被許願發現破綻,也想到了要以“開玩笑”爲由,不過是要在自己拿錯海報之後。沒想到自己竟然懵對了,也就提前用了這三個字。

“對了。”許願突然擡起頭看向宋翎,“我明天也有活動,要跟着社團去一個地方,跟我一起吧。不算是你陪着我保護我,算是我邀請你。”“好。”宋翎點頭答應,沒什麼猶豫,也沒什麼疑問,不問去哪裡,也不問要去做什麼。他得跟許願在一起,宋翎只在乎,自己跟許願,是一起的。

“你來這兒做什麼?”宋翎的腳步突然停下來,心中的錯愕襲來卻盡力放平了口吻不想讓許願發現自己的表情有什麼變化。“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兒意外,又有點兒驚喜?”許願自鳴得意的笑笑,拉着宋翎又上前幾步,“迫不及待的想從大門進去了吧。這次我們來孤兒院做義工,給小朋友們演奏好聽的曲子,小朋友們一定很開心!同學們還沒到,我帶你早點過來就是想給你個驚喜。你就是這裡長大的,現在是不是有回家的感覺了?走吧,咱們進去。”許願笑容滿面的拉着宋翎就要進去。“對不起。”宋翎一聲道歉,原地站着,一步也不肯向前。

許願意識到可能自己拉着宋翎的手讓他感到不自在,於是鬆開了手收斂了一些笑容看着他。然而許願漸漸的發現,宋翎的眼中似乎一絲的驚喜也沒有甚至透着些疏離,這不該是宋翎該有的表情,許願有些疑惑,忍不住問,“怎麼了?”“沒什麼。”宋翎簡短的回答,又後退幾步,“對不起許願,我不能陪你一起了。臨時有點急事我必須先走了,你放心,即便不在你身邊我還是會保證你的安全。”話罷,宋翎便顧不上多說,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願沒有叫住宋翎,也不試圖再去挽留,她知道自己叫不住更留不住。許願一個人微微的仰起頭望着孤兒院的大門,不禁笑着自言自語,“不在身邊卻還是能保證安全,好厲害的本事......”許願的笑容裡隱隱浮現出一抹悵然若失,由淺漸濃,又隨着許願獨自一步一步向前邁近的步伐,消散在風裡......

宋翎並不曾真正的離開,他一直隱身跟在許願身後。宋翎知道一旦許願走進孤兒院,見到了院長,自己宋翎的身份很快就會露出破綻。自己雖然知曉宋翎的身世,但對他的言行舉止,細節習慣卻一無所知。只要在他熟悉的人面前,一點點不同於往常的舉動就會招致猜疑。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當着許願的面節節敗退的露出破綻,他不想在她的面前一點一點的變得狼狽。

宋翎不是沒有辦法補救,他甚至也可以徹底的將眼前可能就要出現的麻煩完全的解決。只要短暫的附在院長的身體上,借院長之口,所有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然而,宋翎不想在繼續欺騙許願,事情變成的現在的樣子,都是從自己變成宋翎出現在她面前開始......

宋翎渴求從司夜的手裡,從仁星公主的手裡,從天命註定不可爲的軌跡裡爲許願爭取到儘可能多一點,久一點的生機,卻也更渴求真正的宋翎不會因爲自己的存在而讓他的名字失去了本來的真誠......自己改變不了許願此生的結局,但願不再欺騙,不負宋翎的名字,也不負許願的人生。宋翎想以寒珏的身份補償許願更多的東西,一些可以讓她活得久一點的時間;一些能夠幫她實現的願望;一點自己能夠送她的,寥寥無幾,卻已是自己傾其所有的情分......

“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們能夠過來,我最近時常生病,外面的事和孩子們的事總是有心無力,總覺得對不起孩子們,你們一來孩子們也開心起來了。”宋院長一臉的感謝,雖然氣色不佳卻還是遮不住的溫柔。 “院長您太客氣了,應該是我們很開心小朋友們願意當我們的聽衆呢。”許願說着,上前輕輕扶住似乎開始有些體力不支的宋院長,“院長,您別送了。同學們也都上車了,我動作慢些,他們會等我您不用擔心了。”“好孩子,你哪裡是動作慢,你是擔心我會像現在這樣才故意沒跟他們一起上車的吧,謝謝你了孩子。”宋院長微笑着拍了拍許願的手背,“我知道,結束這次跟孩子們一起的活動再回到醫院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了,我的身體我心裡還是有數的。孩子,讓我陪你走完這段長廊吧,別當成是我送你到門口,就當是陪我這個老太太再看看我的孩子們。”

許願扶着宋院長慢慢的在長廊裡一步一步的向前,宋院長看着照片牆上的一張張照片,滿臉的驕傲,“小許,這些都是以前住在這裡的孩子們。他們都很優秀,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善良又可愛。那看看這個小胖墩兒,現在啊,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醫生。還有這個掉了顆牙的小傢伙,現在也是很厲害的建築師了......”宋院長欲言又止,順着自己目光的方向眼神不再移動,漸漸的漫出一絲傷害,手掌慢慢的擡起帶些顫抖的撫上目光停留之處的鏡框,“小許,你知道這個笑的很開心的小男孩兒是誰嗎?”

許願盯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兒打量了很久,他的笑容燦爛極了,應該是個調皮淘氣的性格,她似乎從未見過笑的這麼開心的人,“他笑的真開心,想想現在的他應該也是個活潑又開朗沒什麼煩惱的人吧。”“是啊,小翎從小到大都最愛笑了,特別特別愛笑。小許,你也是拉小提琴的,一定知道宋翎是在我們這裡長大的。這張,就是小翎小時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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