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矚目下,李越捧着一個錦盒,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一樣慢悠悠的晃了出來。
“邱俊呢?怎麼看不見他的人影啊?”李越朝四周望了望,很意外的沒有發現邱俊的身影。
這時候,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湊了上來,只見他先是衝李越唱了個諾,然後很含蓄的指了指斜掛在天空的星月。
“李爺爺,您看這星月還沒下山,世子爺自然是沒起吶!您要是有什麼要吩咐差遣的和奴才知會一聲也是一樣的。”
李越聞言白了他一眼,那管事還當自己哪裡惹惱了他,,嚇得連忙低下了頭,只等着李越來問罪。
可李越只是打了個呵欠,然後小聲埋怨道:“好你個臭小子!老子爲你忙前忙後一直沒閤眼,你卻舒舒服服的睡大頭覺,真是可惡啊!”
那管事見李越埋怨起了自家的主子,當即忍不住替邱俊叫起了屈:“李爺爺您這可是冤枉了世子爺啊,您是不知道,自從三天前世子爺就忙着到處打轉轉,這幾天下來連頓安生飯都沒吃過!原本世子爺是要守着您出關的,可他守到了下半夜就累昏了過去。奴才們好說歹說勸了好一陣子,世子爺才答應先休息一陣子啊!”
李越聽了管事的描述,心裡也釋然了。
“既然如此,那邊讓他好生安歇着吧。我出關的事情先不要告訴他,等他睡足了再說。對了,你趕緊讓人上些熱茶,順帶着作些熱氣騰騰的吃食,然後再預備兩桶熱水送到我房裡來。在靜室裡這兩天都快把我薰成晾肉乾了,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藥材味兒!”
那管事聽到李越的描述後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您這都什麼比方啊,那有人把自己說成是晾肉的?
“是,我這就下去安排。”管事極爲順從的答應了。
“好吧,那咱就先回去打個盹再說!”
李越這是說給身後的雲揚聽的。在煉丹的兩天裡,不只是李越這個主角沒工夫睡覺,就連雲揚這個幫傭也被剝奪了睡眠的資格。用李越的話來講,他這叫做實踐教學。只有讓徒弟親自接觸煉丹的各個流程,這樣纔不至於成爲一個只知道理論知識的傻子!
託李越的福,雲揚在這兩天裡一直從事着填料扇風的活,有的時候還要過手藥材的萃取和提煉工作。而李越也就是在一邊看着,時不時的指導他兩下子。
不得不說,李越的實踐教學方法還是卓有成效的。至少雲揚對煉丹的流程是有印象了。當然了,距離能夠獨自煉藥的境界還差的很遠。這玩意兒可不是三眼兩眼就能看會的,怎麼着都得炸兩趟爐才行!
等到邱俊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下人們見他醒了,這纔將李越出關的事情告訴了他。
“什麼?李先生已經出來了!”邱俊的表情有些錯愕。但錯愕之餘,邱俊又變得焦躁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啊!李先生爲了母親忙了這麼久,出關的時候我非但不在,而且居然還在睡覺。這要讓人家知道了,人家得多生氣啊!”
想到這裡,邱俊驟然回頭訓起了身邊的下人。
“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辦事的,都是豬腦子嘛!李先生出關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啊,怎麼就敢瞞着不報?”
邱俊的言語雖然激烈,但也倒沒有處罰下人。其實他心裡也明白,下人這也是爲了他好。要是就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處置了他,那可是會寒了下人們的心的!到時候又有誰肯聽你的話,替你效力呢?身爲上位者,當寬則寬,當嚴則嚴。只有寬嚴有序才能讓下屬怕你服你,忠你順你。
稟報的下人平白的吃了邱俊一通實心埋怨,也着實是委屈的緊。
“世子爺您別動怒啊,奴才們哪有那般狗膽敢瞞着不報?實在是李先生特意囑咐的啊!”
“嗯?這麼說這是李先生的意思了?”邱俊直勾勾的看向了下人。
下人被邱俊這麼看着,心裡也是無奈的很:嗨,方纔還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現在又熱辣辣的盯着你直看。真讓人吃不消!
“主子爺在上,小人就是死了也不該在你面前說瞎話。早前胡管事過來吩咐奴才,說是李先生讓您睡足之後再去找他。要不奴才現在胡管事叫來,您再好好問問?”
下人躬着身子試探性的提出了一個建議。
“不必了。”
邱俊揚了揚手,然後摸着下巴說道:“這事我相信你不敢胡謅。好了,現在趕緊幫我更衣,我這便到李先生那兒去。”
……
當邱俊趕到得月樓的時候,胡管事正帶着一幫下人守在門口呢。邱俊打眼一望,這場面倒是真熱鬧:頭前站着的那是兩個半大的小子,只見他倆一人提着一個半人高的食盒子,那紅豔豔的漆皮隔着大老遠都能望見;緊隨其後的是四個擡着香柏木浴桶的漢子,那桶子身上還密密的繪着雲紋呢!既然有浴桶,那自然也是要配置熱水的了。這不,那四個漢子身後就站着五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這頭四個都是拎着銅皮的長嘴銚子,這到了第五個可就換了路數了,只見她手裡挎着一個小籃子,裡面擺滿了豬苓和桃葉……
邱俊有些摸不着頭腦,連忙朝着胡管事招了招手。
“胡仁啊,你來一下”
胡仁見是自家的少主召喚,一溜小跑的趕來過去,順勢就是一個下拜:“胡仁見過世子爺。”
邱俊點了點頭,然後衝着樓下的那夥人指了指:“我說胡仁啊,這是怎麼個說法?”
胡仁見邱俊問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啓稟世子爺,這都是李爺爺的吩咐。他出關的時候讓奴才預備些茶水吃食上去,可等到奴才準備好了要送進去的時候,這兩位爺爺又都歇着了。奴才知道李爺爺他們疲乏的厲害,也沒敢進去打攪,故而只好讓下人們在樓底下候着了。”
“你們等了又多久了?”邱俊指着食盒子問道。
“回世子爺,奴才們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了。”胡仁老老實實的說道。
“一個多時辰?”邱俊的眉頭稍稍的皺了起來。
“一個多時辰,那飯菜和熱水不都涼掉了麼?”
聽到這裡,胡仁微微一笑:“世子爺您不用擔心,其實奴才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故而早就在後廚囑咐了。這飯食一共預備了兩份,一旦一份涼了,那我立刻命人回去換一份熱的,後廚再接着把之前的飯菜熱熱也就是了。至於這熱水也是一樣,奴才早就讓下面預備了十八個爐子,管飽這熱水時時刻刻都是熱乎的。不瞞您說,這飯菜和熱水奴才已經讓人換了兩回了。”
邱俊聽了胡仁的安排,輕輕的在他的肩頭拍了拍:“好,你做的不錯,伺候李先生就要這麼小心和細緻。你好好幹,等日後母親好了,我一定論功行賞!”
“遵命!”胡仁連連點頭。
就這樣,邱俊陪着下人們又等了一個時辰才見到了李越的面。這時已經是午時了,邱俊又沒有用早飯,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李越也不小氣,拉着邱俊就一起用起了飯菜。飯後,李越還和雲揚一人洗了一個澡,然後才篤悠悠的隨邱俊去了王妃的住處。在這期間,邱俊展現出了極好的耐心。畢竟他也知道,人家之所以會這麼疲憊也是因爲自己,等等又怎麼了?
到了王妃的住處,李越驚奇的發現這裡的人可是不少:除了原先侍候王妃的侍女,羅氏,趙時言,甚至連南陳侯都來了。
李越從雲揚的手裡接過了錦盒,然後一臉嚴肅的遞到了明月的手裡。
明月望着手裡的錦盒,深知這就是能夠讓王妃再度復甦的寶貝,一雙手不由得也抖了起來。
盒子一打開,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味便在房間裡蔓延開來。衆人定睛一看,只見幾枚小巧玲瓏的七彩丹丸就那麼俏生生的躺在盒子裡。
“嘶!”廖楚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便是救命的藥丸麼?果然是與衆不同啊!”
丹丸的賣相一下子便征服了所有人的心,就衝着它那美輪美奐的外表,那也得是神丹妙藥啊!
明月輕輕的拈起一枚丹藥,然後送到了王妃的嘴邊。這丹藥入口即化,根本就不存在吞嚥困難的情況。明月小心的爲王妃餵了口水,然後又輕輕的擦去王妃嘴角的水痕,一切都是那麼小心翼翼的。
眼看着王妃服下了丹藥,這時候衆人又把目光落在了王妃的身上。畢竟他們都不想錯過王妃甦醒的瞬間。
可王妃依舊躺在那裡,唯一的變化就是原本那蒼白的臉漸漸的變得紅潤了起來。
“這……”邱俊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李越。
但李越卻抱着臂,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我說你們一個個的都太心急了吧?治病講究的是循序漸進,我這又不是仙丹,怎麼可能立竿見影啊?”
衆人聽了李越的解釋,一個個也都釋然了。唯獨就是羅氏冷笑道:“你該不是失敗了又不敢直言,故而在這邊虛與委蛇吧?”
對於這個女人的挑釁,李越向來是零容忍的。
“我說你就這麼盼着我失敗?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不希望王妃痊癒,然後自己好做王妃啊?”
“你胡說!”羅氏當場就氣急敗壞了起來。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
對於羅氏的指責,李越冷哼了一聲。
“既然你沒這種心思,那你就少說話。老子治病還用不着你說三道四的!”
就像是在配合李越一樣,王妃的手指也在這時候動了一下。廖楚南眼尖,當場便叫出了聲。
“動了!芷兒她動了!”
廖楚南的話一下子就引發了衆人的熱情,而王妃也很配合的又動了兩下手指頭。
人羣徹底沸騰了。
“諸位,你們都看見了,我的丹藥真在消滅王妃體內的蠱物。根據我的估計,等到今天夜裡,王妃身上的蠱就能徹底被殺死,到時候王妃自然也就徹底甦醒過來了!好了,王妃現在需要休息,你們都趕緊出去吧!”
有了王妃先前的配合,衆人 現在對李越是深信不疑,一個個老老實實的離開了王妃的住處。
到了夜裡,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了王妃的房門外。但這個身影並不急着進去,而是先在窗前破了一個洞,然後小心的往裡面插了一根細管。
在確定自己的迷煙充分發作後,那個身影才偷偷的潛入了房間,然後不偏不倚的來到了王妃的牀頭。
“哼,這狗屁丹藥哪有這麼神奇!我這就看看我的蠱還在不在。”
說着,黑影一手探到了王妃的小腹,一手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子,直接就送到了王妃的鼻尖。
王妃的呼吸聲很均勻,黑衣人的呼吸聲卻是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該死!莫不是那李越真有這麼厲害的本事,要不我怎麼摸不到呢?”
“哈哈哈哈!人家根本就沒有中蠱,你又怎麼可能摸得到呢?”一面男子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緊接着房間裡燈火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