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發出了兩道命令之後,邱澤輕輕地按着自己的額頭說道:“好了,你們先下去準備吧。季常啊,你留下。”
“是!”下面的將軍們一齊衝着邱澤行了一禮,然後整齊的退了下去。
“季常,坐。”邱澤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張交椅。
“謝王爺。”劉驄也不扭捏,大馬金刀的便坐在了交椅上。
這時候邱澤也坐了下來,臉色相當的不好。
“季常,你對布素和扶羅的動作有什麼看法沒有?”
劉驄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才說道:“王爺,扶羅與布素相隔數百里,消息傳遞應該是極爲緩慢的。可這一次他們居然能夠在兩日內先後出兵,這就說明他們之間一定存在着某種約定。”
邱澤點了點頭:“沒錯,他們一定是結了盟!而且我敢斷定,除了布素和扶羅,他們的聯盟裡至少還有一個九羅。不然但憑他一個九羅,也敢來犯我的嘉陵關?”
“要是真有聯盟的話,那可就難辦了啊……”劉驄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九羅有五萬人馬,而王爺手裡則是攥了十八萬大軍。從軍力上來看,我方的兵力幾乎是九羅的四倍。除此以外,九羅長途跋涉,屬於勞師遠征,而王爺的大軍卻是以逸待勞。本來我還奇怪九羅怎麼會犯這個儍,原來他們早就定了盟約啊!”
“是啊。”邱澤微微眯起了眼睛。
“布素出兵三萬犯我南氓關,我這裡就得撥出一萬五的兵力去協防。扶羅兩萬兵馬西進落雲山,我這裡就得巴巴的派出三萬人去驅逐。哼哼,這仗還沒打就先少了五萬兵馬,真是窩囊!”
劉驄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王爺,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您想想咱們這回帶了十八萬大軍,那擺明了就是想一次性把九羅給滅了。而扶羅和布素又同屬山南四家,可謂是脣亡齒寒。眼看着九羅遭難,他們又怎麼會束手旁觀呢?”
邱澤冷哼一聲:“笑話!這回是他九羅犯我疆界在先,難道還不許我把場子給找回來麼?山南四家都是一個德行!不理他就給你挑事兒,等你準備收拾他的時候又慫的抱團了,真是一羣混賬!”
“王爺,我看這回的事情蹊蹺,不如咱們……”
劉驄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邱澤給打斷了。
“季常啊,我猜你又要勸本王退兵了吧?嗨呀,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的韜略和計謀都是有的,帶兵方面也很有成效。但就是一點,你做事情太小心啦!爲將者就應該勇者無畏嘛!在這一點上,你可得好好和孫驤學學。”
“王爺,我絕不是膽怯。只是爲將者除了勇往無前,最重要的還是要謹慎啊!不然一旦軍令有失,那死的可是自己的弟兄啊。”劉驄依舊堅持着自己的理念。
邱澤耐着性子聽完了劉驄的話,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季常啊,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咱們這回有十八萬大軍,就算是劃去了先前的五萬人,那也還有十三萬大軍。九羅的主力只有五萬人,而且還都是疲憊之師。你說說這場仗咱們怎麼能不贏?”
“王爺……這帳可不是您這樣算的啊!”劉驄一下子站了起來。
“九羅這回帶了兩萬騎兵還有五千的象騎兵,而咱們原本是有五萬騎兵的,可是爲了防禦布素和扶羅,咱們已經抽了三萬五千的騎兵了,現在手頭就剩一萬五千的騎兵了。這要是和九羅的騎兵對上了,咱們的騎兵就是全壓上,那也還短了一萬人呢!按照步騎換比來算,咱們至少要派出三萬人才能把這一萬騎兵給拉平!更不用說人家這一萬騎兵裡還有五千是象騎兵了。王爺您看,單是爲了阻住他們的騎兵,咱們就得用五萬人。再加上九羅兩萬五千的步軍,咱們想要一口氣拿下他們就得投入八萬人。”
聽了劉驄的這一通分析,邱澤也發現自己早先的想法有些過於樂觀了。但是他已然堅持自己的意見,那就是堅決不退!
“季常啊,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即便如此,那本王手裡仍有五萬的富餘,你又擔心些什麼呢?”
“王爺怕是漏了這裡吧?”這時候劉驄伸手指向了軍情上的一句話。
另布素扶羅各遣軍一萬,恐爲九羅援軍。
“要是把這兩萬人加上,那王爺的優勢可就不那麼明顯了。而且若是扶羅和布素派來的都是騎兵,那王爺可就落了下風了!”
邱澤皺了皺眉,當即便在心裡盤算開了:扶羅和布素的底子自己是知道的,每家的兵力都在五萬上下。其中扶羅有兩萬騎兵,三萬步軍;而布素只有一萬的騎兵,其他的都是步兵。現在扶羅的兩萬騎兵全在雲落山,故而扶羅能派來的也就是一萬步軍,倒是布素方面有可能派騎兵過來。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在兵力上可就完全沒有優勢了!
邱澤的臉色終於開始變了。
“若是像季常這般說來,那這仗還真就沒早前像的那般輕鬆啊!”
“只是不輕鬆而已麼?”劉驄再次朝邱澤潑了一盆冷水。
“王爺請看!”說着,劉驄慢慢走到了輿圖面前。
“扶羅和雲落山之間隔着巫蠻的一片土地,這回扶羅的兩萬騎兵過境,巫蠻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巫蠻卻沒有對扶羅做出任何的反制,這說明說明?這說明巫蠻根本就是有意放扶羅過去的。既然這樣,那巫蠻那邊王爺也該好好警惕了!”
“這!”邱澤重重的一拍額頭。
“差點就壞了大事!中軍司馬,中軍司馬何在!”邱澤對着門外大喊道。
中軍司馬聽到邱澤的傳喚,一溜煙的跑了進來,然後單膝跪倒在地上。
“王爺有何吩咐?”
“你,你趕緊去給我擬一份軍令。命令駐守鬆州的百慶軍火速移防新界關,駐守棉城的北武軍火速移防石門關。另命新界,石門兩關守將務必小心敵情,緊守關隘!”
“末將領命!”中軍司馬聽清了邱澤的命令之後便退了下去。
“季常啊,本以爲這一回是甕中捉鱉,但沒成想居然成了四面楚歌!”
看着邱澤那一臉憂鬱的神色,劉驄這時候反倒勸了起來。
“王爺倒也不必過於悲觀,末將方纔所說的只不過是簡單的數術算法。但這戰場上變幻莫測,一切都充滿了變數,兵力的多寡有時候還真就不能決定勝敗。就拿王爺剛纔說的四面楚歌來說,當年楚祖項羽被劉邦的大軍圍在垓下,最終不仍是反敗爲勝了麼?”
邱澤聽了劉驄的話也笑了:“想楚祖項羽這般的英雄人物這世間又有幾人呢?季常啊,你不說項羽還好,你這一說我反而更加沒底了!哈哈哈哈。”
劉驄見邱澤現在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一顆心也稍微安定了下來。
“王爺咱們眼下雖是四面楚歌之勢,可咱們卻也有着一樣強大的優勢啊!”
“哦?你倒說說看。”邱澤對劉驄的說法很感興趣。
“王爺,咱們的優勢就是城牆關隘啊!只要靠着這些城牆關隘,咱們足可以抵擋一倍以上的敵人。依照王爺的軍力,就算是巫蠻和食人蠻的人真的摻和了進來了,那也是不用擔心的。”
邱澤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兜了大半圈,這不又回到了你之前的老套路上了?”
但劉驄卻是一臉正色道:“王爺,這招數不在新舊,只要管用就好!咱們每在城頭殺死一名敵軍,那他們的軍力就少一人。山南地小人稀,這軍力恢復的速度遠不如咱們。咱們完全可以憑藉着這個優勢硬生生的耗死他們,這可是最穩妥又保險的戰法啊!”
邱澤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劉驄說道。
“季常啊,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和九羅直接決戰。咱們現在九羅比起來,兵力仍然是佔優勢的。只要咱們抓準戰機,一定能將九羅擊潰。到時候就算是九羅的援軍來了,咱們也可以從容的應對。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退守關隘嘛!你看咱們有十八萬大軍,對上九羅的五萬人馬要是連打都不打就直接退守,那咱們這士氣得落成什麼樣子啊?”
邱澤的話其實不無道理。這回邱澤要是兵力不足,那沒說的,一準防守關隘。可眼下邱澤的兵力有優勢,而九羅的支援一時半刻也到不了。就衝着這麼好的優勢,邱澤要是還往後撤,那士兵們得怎麼看邱澤這個主帥?
劉驄低着頭想了想,最終還是給了邱澤面子。
“好吧,既然王爺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上了,那我劉驄也無話可說。只是有一點,一旦王爺失利,那就立即退守,決不可和九羅纏鬥!”
邱澤連連點頭:“季常放心,只要苗頭不對,我立刻撤軍!”
說着,邱澤又換了一副輕鬆的口氣。
“況且只要這回孫驤的奇兵派上了用場,那九羅的五萬人馬還不是手拿把攥的?到時候等我解決了九羅的主力騰出功夫了,我再提兵殺到山南,把這新賬老賬一塊算!”
“好,關鍵還是要看這第一仗啊!”劉驄點頭道。
“好了季常,你快來看看咱們應該在什麼地方佈陣?”
“嗯……依我看,除了四元谷的奇兵。咱們還應該在九龍口,虎跳峽佈下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