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遠山一臉疑惑的看着李越,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買的是什麼藥。
只見李越先是瞪了古雄一眼,然後便朝着柳遠山拱手道:“對質可以,但我擔心他們武宗的人會暗中串聯,所以你得另選他人前去傳喚弟子;同理,顧師弟也應該由師兄遣人找來。”
說到底,李越還是信不過武宗的爲人。
柳遠山的臉上有些古怪,這一次李越實在是給他出了個難題:照辦吧,那就是,明擺着信不過武宗;不照做吧,那就是拂了博宗的臉面。柳遠山是個極其顧念師門情誼的人,這種有傷師門和氣的事情實在讓他爲難!
就在柳遠山愁眉之際,一旁的裴元朗卻是再度開口了。
“既然李師弟有這等要求,那我武宗照辦也就是了。”說着,裴元朗有意無意的看向了古雄。
“古長老,本宗的話你沒什麼意見吧?”
眼看着自己宗主親自過問,古雄那裡還敢有什麼話說?
“如此也好,全憑宗主吩咐。”
話音剛落,古雄又看向了李越。
“李宗主,您的要求我們也答應了,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武宗就是好欺負的。待會兒李宗主要是問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你藐視我武宗的事情又該當如何?”
李越的雙眼眯了起來,隨即便是一陣冷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這不吃虧的性子還是沒改啊。行!我現在就把話撂在這兒,今天他許峰要是沒欺負我那弟子,我便當着全天雲山弟子的面給你端茶道歉,日後半道上再遇到你古雄,我拔腿便走!如何?”
古雄思忖的片刻,終於是點了點頭:“李宗主竟有如此誠意,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
“呸!”李越重重的朝地磚上吐了口唾沫。
“我說你個老小子怎麼這麼騷包呢?這事情還沒個說法,你就抖上了?怎麼就拭目以待了!”
古雄緩緩擡頭,一雙陰冷的眼神直直的對着李越:“李宗主,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自然是有信心的。”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那我問你,今天要確有其事又當如何?”李越和古雄槓上了。
“若是確有其事……”古雄假模假樣的思索了片刻。
“若真是確有其事的話,那我便先向李宗主奉茶賠罪,然後再重重處置我那不肖的弟子。不知道這樣李宗主還滿意啊?”
看古雄那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李越沒由來的心裡一虛:但眼下自己被逼到了牆角,已然是退無可退了。
但木已成舟,這時候要是墮了氣勢反倒惹人笑話!
“一言爲定!”李越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即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古雄一臉的平靜:好在自己做了準備,早在來前便給那些弟子下了死命令。李越,這回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給我奉茶賠禮的!
柳遠山見雙方再無異議,緩聲道:“既然武博兩宗約定好了,那我便派我門下的兩位弟子去傳人了。許長老?”
“在”下首的許和連忙站起了身子。
“把這個差事交個風凌和子孝去辦吧,他們都是本座的親傳弟子,人品方面絕對靠得住。”
許和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出了大殿。
只一會兒的功夫,殿門外便站了一堆弟子。
領頭的乃是一個白袍的青年,那青年面冠如玉,劍眉星目,渾身上下數不盡的風流瀟灑!
那青年在門口整了整衣袍,然後快步走進大殿。
“弟子韓風凌參見師尊,諸位師叔。”
柳遠山對他這位弟子還是相當滿意的,他衝着汗風凌擡了擡手。
“風凌啊,人你都帶來了麼?”
韓風凌慢慢直起了身子:“稟師尊,我已將許峰和看守山門的弟子們盡數帶來了,現正在殿門外等候師尊召見。”
“不曾漏了什麼人吧?”柳遠山笑眯眯的看着韓風凌。
韓風凌輕輕的搖了搖頭:“師尊放心,弟子已然對這些人進行了覈查,絕不會有什麼紕漏。”
柳遠山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你先站到一旁去吧。”
“是”
韓風凌做了個揖,然後慢慢退到了一名文宗長老的身後。
“都進來吧!”柳遠山對着殿門口高聲喊道。
門口的武宗弟子在許峰的帶領下紛紛走進了大殿。
許峰一進門便看了看坐在右首的古雄,眼看自家師傅一派從容冷靜的模樣,許峰的心也安穩了些。
早前韓風凌找他們時,他還當是東窗事發呢!
“弟子拜見宮主。”武宗的弟子在許峰的帶領下一齊朝着柳遠山下拜。
柳遠山特意將目光留在了許峰的身上:“你便是許峰麼?”
許峰一聽柳遠山喊他,兩條膝蓋連忙往前挪了兩步。
“弟子就是許峰。”
柳遠山眼看着許峰這一副膝行的模樣,當即便多了幾分惡感:真是個奴顏婢膝的傢伙!
“起來回話!”柳遠山的聲音有點大。
許峰不敢耽擱,立即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柳遠山看着下首站着的許峰:“我聽說你今天將博宗的宗主弟子打傷了?”
許峰低着頭,眼睛偷偷的往右邊的古雄那邊看了看。只見古雄的一雙手輕輕的往下按了按,隨後便再沒了動作。
許峰會意,連忙抱拳道:“宮主容稟,弟子確實是傷了雲師弟,但那只是一時失手,絕非有意爲之!”
柳遠山也不說話,一雙眼睛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許峰。
許峰雖沒有擡頭,但那灼熱的目光他卻是能感受到的。就在許峰一陣心慌之際,殿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聲。
“顧長老稍待,弟子先爲您通傳一聲。”
“嗯,有勞師侄了。”
又是一位白袍青年走進了殿門,只見那人笑吟吟的,看着便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師尊,顧長老已經在門口了。”
柳遠山點了點頭:“那便將顧長老請進來吧。”
“是”
餘子孝緩緩走到殿門:“顧長老,師尊有請。”
顧翰空仰頭看了看天,然後拿手扶了扶自己的高冠,緊接着又拍了拍袍袖……整理完畢後才慢慢踏入了殿門。
“顧翰空參見宮主。”顧翰空朝着柳遠山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大禮,那模樣任誰都揪不出錯來。
柳遠山的眼神裡閃着異彩:“好!顧師弟莫要多禮,快找個位置坐下罷!”
顧翰空慢慢直起了身子,然後在左首尋了個末位坐了下來。
柳遠山再度將視線看向了許峰:“許峰啊,我怎麼聽說是你有意將李宗主的弟子給打傷的呀?”
許峰心裡一抖,但還是強忍着低頭說道:“宮主這番話實在是冤煞弟子了,弟子只是個小小的內門弟子,哪裡敢加害李宗主的親徒啊。我,我實在是冤枉啊!”
李越眼中冒火,然後猛地站了起來:“你冤枉?你加害雲揚乃是我顧師弟親眼所見,難不成顧師弟還會冤枉你麼!”
顧翰空這時候也站了起來:“宮主,此子實在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柳遠山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鄭重:“顧師弟何出此言?”
顧翰空冷笑一聲,然後指着許峰道:“許峰重傷雲揚乃是我親眼所見。那時這許峰不知道我的身份,竟對我說這雲揚乃是他武宗的門徒,妄想將此事遮掩過去。實在可惡!”
柳遠山乃是個正派的君子,一聽到許峰竟還對顧翰空撒下過這樣的彌天大謊,一隊劍眉漸漸的擰成了麻繩。
“真是豈有此理!”柳遠山終於爆發了,一隻手重重的打在自己座椅的扶手上。
“許峰,你又有何話說!”
許峰一聽顧翰空把他欺瞞長老的事情抖了出來,一顆心已然是落入了萬丈深淵。小腿一軟,整個人竟跪在了地上。
柳遠山看見許峰的醜態,心裡滿是厭惡:像這般殘害同門,欺瞞長輩的人有什麼好多說的,直接逐出去便是了!
就在柳遠山準備做決定的當口,古雄卻不聲不響的站了起來。
“宮主,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顧長老,不知您可否應允?”
柳遠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滿的神情,但還是答應了古雄的請求。
“古長老有什麼便問吧!”
古雄朝柳遠山做了個揖,然後走到了顧翰空跟前。
“顧長老,是您說小徒有意加害雲師侄的?”
顧翰空看着古雄那張臉,平白的多了幾分怒氣。
“哼!都是我親眼所見,怎會有錯。”
“哦,原來如此。”古雄點了點頭,然後從背後用力的踹了許峰一腳。
“混賬東西!還不把你的臉給宮主和顧長老看看!”
古雄這一腳倒是把許峰給踹醒了,許峰連忙將自己的頭擡了起來,然後來回的在諸位長老眼前展示。
他的左眼微微的眯着,整個眼眶子也是烏團團的一片。
“諸位都看見了吧!你們可知道小徒這左眼是誰打的啊?”
諸位長老都是一臉的茫然,就連柳遠山也沒有說話。
古雄拎着許峰的衣領,重新回到了顧翰空的面前。
“顧長老,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這一拳是誰打的啊?”
顧翰空臉色一變,他當然知道這拳是雲揚的傑作。古雄此時問他這個問題顯然是居心不良!
古雄見顧翰空啞巴了,當即便嘲笑道:“怎麼了,顧長老剛剛不還說您親眼所見麼,怎麼連我徒弟被誰打了都不知道呢?”
顧翰空雖然很想替雲揚開脫,但他爲人耿直,實在不屑說謊。最終只得閉上了眼睛。
“這是雲揚打的。”
此話一出,風向立時就變了。
若是許峰好好的,但云揚被打成了重傷。那沒說的,許峰這個加害同門的罪名肯定是跑不脫的。可要是許峰也捱了打,那這性質可就變了,這得算交手切磋。大家都是年輕人,交手的時候也難免會失了分寸的嘛!
古雄就像得勝了一般看着諸位長老:“諸位,大家也看見了。他李宗主的弟子也打了許峰,而且還是眼睛這般要緊的地方。許峰出於自保,一時間失了分寸也就可以理解了。”
顧翰空見古雄推卸責任,當即便急了:“那你弟子還在雲揚的臉上吐了口痰你又怎麼解釋!”
古雄嘿嘿一笑:“顧長老,您說的什麼吐痰我一概不知。難不成這也是您親眼所見的麼?”
“這……我沒有。”顧翰空一臉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