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那個哥哥也還記得她,甚至是爲她而來。
小可憐自然而然的親近他,但只限於一個妹妹對於哥哥的親近,並無男女之情。
那個時候,她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夏明軒。
可後來,學校裡風言風語不斷的砸向他們。
小可憐不在意,比這些更加惡劣的風言風語她都聽過。
可肖逸在意,他開始疏遠她,無視她,甚至在課堂上故意讓她出醜,難堪。
以此來向那些人證明,他們真的沒有什麼。
後來,小可憐無意間得知,肖逸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那個攜款潛逃的礦場老闆的兒子。
礦場老闆丟下妻兒攜款潛逃,留下肖逸和他母親兩個孤兒寡母。
盛華中學的校長,是肖逸的姨夫,當初見他們孤兒寡母可憐,也不忍心自己的妻子日日憂心,便收留了他們。
那封被盛華中學盛傳的情書,其實是小可憐的決別信。
她要和肖逸絕交,就當他們從來都不認識。
她一想起自己慘死的養父母,沒有辦法安心的和肖逸做朋友,她甚至覺得噁心極了。
礦場老闆是她的仇人,而肖逸是仇人的兒子。
論壇裡都說小可憐給的是情書,肖逸也順着這個機會,要求顧槿轉班,但私下還是聯繫了小可憐。
小可憐那天之所以有機會被人推下湖,是因爲她和肖逸吵了一架,她心生絕望,有輕生的念頭,纔去了湖邊。
肖逸說,她之所以對礦場的事念念不忘,是因爲他爸攜款潛逃,沒有給他們足夠的賠償金。
他說,礦場的爆炸是個意外,不能全都怪在他爸身上,更不能怪在他身上。
他說,養母的死是因爲她本就身體不好,有舊疾,多的人命不能算在他們頭上。
他說,她其實應該慶幸,後來她變成了一個孤兒,若不是養父母死了,她不會那麼順利的回到顧家。
小可憐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當初那個在孤兒院溫柔的安慰她的哥哥,居然會是這樣的。
居然讓她慶幸,她變成了孤兒。
萬念俱灰下,她去了湖邊,想着這些年被人輕視、侮辱、嫌棄。
她想跳下去,想一了百了,只是不等她跳下去,就有人推了一把。
落湖的那一瞬間,湖水不斷灌入她的耳朵、鼻子、口腔,窒息感將她籠罩,她有片刻的掙扎,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回憶至此,落湖前所發生的事已然明瞭。
顧槿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是,變故的源頭,居然是從一開始就沒出現在她記憶裡過的肖逸。
說來也是巧的,小可憐落湖之後,手機浸了水,顧槿乾脆就換了新手機和手機號碼。
剛好就錯過了肖逸的那些消息和電話。
這大概,就是命運?
見她似乎想事情想的出神,肖逸又喊了她一聲:“小槿?”
聞言,顧槿擡頭看向他,眼波瀲灩,帶着幾分勾魂攝魄的詭譎,但也只是一瞬。
肖逸看着她那雙明明沒有情緒,卻莫名讓他覺得膽寒的眸子,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捕捉那是什麼東西。
他道:“小槿,我知道你怪我。上次是我太着急了,我不希望你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着我,所以我情急之下,纔會口不擇言。”
顧槿輕笑道:“沒關係,我覺得你說的挺對的,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養父母沒有辦法給我的。”
聽到她的話,肖逸徒然鬆了口氣,臉上揚着如風般溫潤的笑容:“其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但你沒有生我的氣,我很開心。”
顧槿但笑不語。
“對了,還沒有恭喜你獲得鋼琴大賽的第一名。”肖逸又靠近了顧槿,溫聲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彈鋼琴那麼好?”
“你之前不是在孤兒院教過我嗎?”顧槿擡眸,四處觀望着,不知道在看什麼。
肖逸一愣,回想起來,似乎是有過這樣的事情。
鎮上有一個琴居,裡面是賣樂器的。
肖逸鋼琴彈的不錯,有一次一時興起,帶着顧槿去了琴居,教她彈鋼琴。
可她天賦實在太差,教了許久她仍舊彈得一塌糊塗,肖逸便放棄了。
“這週末你有空嗎?之前說帶你出去玩食言了,這次重逢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不如就這週末吧?”
肖逸看向顧槿,那雙掩在眼鏡後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顧槿那張清華絕豔,絕美瑰麗的小臉。
他們所在的位置,離教學樓還有一段距離,也屬於一個監控盲區。
聽到肖逸的話,顧槿揚起了笑容:“好啊,聽說興發廣場那邊新開了一個沉浸式的真人npc密室逃脫,我們一起去玩吧。”
聞言,肖逸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又不想失了面子,便道:“聽說裡面挺嚇人,你不害怕的話,我就陪你去。”
“我不怕。”顧槿微笑,身側的手忽然小幅度的一動。
“啊——”
肖逸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小腿處傳來一陣劇痛,讓他膝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肖老師,你怎麼了?”顧槿露出驚訝的表情,神色着急,想要去扶肖逸。
誰知腳下一個趔趄,雙手猛地推向了肖逸的背。
肖逸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推力,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腿也跪在了地上,上半身往下趴,額頭結結實實地磕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的,他磕下去的地方有一個尖銳畸形的石子。
那結結實實地一磕,剛好在石子上,石子刺破皮膚,瞬間鮮血直流。
疼得肖逸腦子都有些發暈。
他剛想擡起頭,誰知顧槿又突然按向了他的肩膀,力道極大,又讓他結結實實地磕在了地上。
顧槿搖了搖他的肩膀,嗓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哭腔:“逸哥哥,你怎麼了?”
肖逸心中的怒火,被顧槿那聲軟綿綿的“逸哥哥”叫的熄滅了大半。
“我沒事,你先起來。”肖逸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痛苦猙獰。
顧槿依言起身,她神色漠然的看着肖逸掙扎着起來,在他回頭的瞬間,臉上掛上了恰到好處的驚慌:“肖老師,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