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阮若妍有些不明白,她看着傅辭,疑惑道:“你爲什麼不敢承認你喜歡我姐?你連承認喜歡她的勇氣都沒有,又如何在一起?”
“不知道。”傅辭搖了搖頭,他拿起啤酒瓶仰着頭,喝了大半瓶,隨後垂下頭,道:“每次我鼓足了勇氣想說,可看見她後,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你知道嗎?其實看着現在的顧槿,我總覺得有一種,自卑感。可不可笑,我居然會因爲喜歡一個人,而產生自卑感。”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不配和她站在一起,就像很多事都需要她去出面解決一樣,她總是替我解決問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覺得她太遠了,離我太遠了。即便我們是朋友,我們朝夕相處,我們天天都待在一起,可我還是覺得,我們的距離太遙遠了。”
“有一句話叫,千山萬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遠。有時候,明明對方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可你仍舊覺得她高高在上,她就是站的比你高,是高嶺之花,是遙不可及的星。”
“而自己的喜歡,是永遠都不敢提及的,只配藏在自己心裡,掩於脣齒的心動。”
“連提出喜歡二字,都是一種奢侈。”
阮若妍嘆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喜歡會讓人變得膽小,變得自卑,覺得對方光芒萬丈,害怕將自己的喜歡宣之於口。”
傅辭擡眸看向她,疑惑道:“你也喜歡過一個人嗎?”
阮若妍:“……”
阮若妍張了張嘴,動了動身子坐端了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義正言辭道:“雖然我沒有喜歡過人,但就算沒吃過豬肉,我還沒有見過豬跑嗎?!”
傅辭嗤笑:“紙上談兵。”
“那你呢?”阮若妍不服氣道:“你很有經驗嗎?除了我姐,你喜歡過其他女生嗎?你談過戀愛嗎?知道拉手親嘴是什麼感覺嗎?”
傅辭:“……”
兩人一陣沉默,又各自嘆氣。
“要啥自行車!”阮若妍雙手抱臂,哼哼道:“像我這種美少女,正值青春大好年華,怎麼會被談戀愛束縛住手腳呢?”
大概是喝多了酒,傅辭臉頰酡紅,眼前已經開始犯重影了,他舉起啤酒瓶,朗聲道:“來!致我青春裡,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青春結束了,暗戀也結束了。
吼完這句話,傅辭就趴在桌子上,毫無意識的呼呼大睡過去了。
阮若妍:“……”
“喂!”阮若妍伸腳踢了踢他的小腿,見他毫無反應,忍不住嘖了一聲,道:“我說你倒是回去睡啊,你在這裡,我咋弄你啊?”
抓了抓小腿上被蚊子咬的紅印,阮若妍認命的站起身,一邊嘟囔抱怨着,一邊伸手去拽他:“我上輩子真是欠你的!”
然而她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還是拽不動傅辭這看似單薄,實則一米八幾的壯漢。
她沒辦法,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靈塵哥!下來幫下忙!”
靈塵從二樓探出腦袋,看着亭子裡的傅辭和阮若妍,還有地上的酒瓶,道:“怎麼了他這是?還在這裡借酒澆愁。”
“誰知道他的。”阮若妍撇了撇嘴,道:“你把他弄上去睡覺,我把這些酒瓶收拾了。”
靈塵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下樓輕輕鬆鬆將傅辭扛了上去。
阮若妍嘆了口氣,認命的開始收拾傅辭留下的殘局。
誰讓她善良呢?非要來多管閒事!
傅辭被靈塵放在牀上,靈塵正想給他脫鞋的時候,就發現他兩腳一蹬,鞋子飛的老遠了。
“嘿!”靈塵雙手叉腰,看着毫無形象的傅辭,扯了被子給他蓋上,然後轉身離開了。
房門關上的瞬間,原本醉的毫無意識的傅辭忽然睜開了眸子。
窗簾還未拉上,皎潔的月光投射進臥室裡,光亮一片昏暗。
他盯着頭頂的吊燈,眼前慢慢一片朦朧模糊,隨後他翻過身,將臉埋進了枕頭裡。
“算了。”
……
次日一早,顧槿帶着姚子君去了京城鋼琴協會。
京城鋼琴協會就坐落在離京城大學不遠的地方,顧槿兩人到的時候,就看見了慕濂在外張望的模樣。
下了計程車,顧槿走過去,喊了聲:“舅舅。”
慕濂看見她眼睛就亮了一下,笑眯了眼,說道:“這麼久不見,小阿槿你又長漂亮了。”
“謝謝舅舅。”顧槿微微勾脣,拉着姚子君,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姚子君。”
看着慕濂,姚子君緊張的手足無措起來,她彎了彎腰,輕聲道:“慕濂會長您好,我叫姚子君。”
“你好。”慕濂點頭,雖不至於對顧槿那樣熱情,但也不算疏離冷淡:“進去吧,裴老一會兒就到。”
三人邊說着,邊往裡走。
鋼琴協會內部的人並不算多,不過顧槿的面孔他們是熟悉的,看見她來,難免覺得好奇。
慕濂邊走邊給顧槿介紹,說到最後,他看了一眼站在顧槿另一邊的姚子君,小聲問道:“這姑娘和那個姚子涵,什麼關係?”
顧槿挑眉:“舅舅消息挺靈通的。”
“那當然,你的消息我肯定不會錯過的。”慕濂道:“所以她們?”
顧槿點頭,還不等慕濂說什麼,便道:“她是她,她們不一樣。”
慕濂想說什麼,聽到她的話,又把話嚥了回去。
顧槿向來有自己的主見,她決定的事情,也很少有人能改變。
在慕濂的辦公室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裴青雲就到了。
作爲搞藝術的人,即便如今已經年過古稀,也仍舊打扮時尚前衛。
一頭花白的中長短髮,紮成馬尾束在腦後,身材高大,穿着白色印花短袖搭配着黑色破洞長褲,腳踩尖頭皮鞋。
一個無比帥氣前衛的潮老頭兒。
姚子君曾在各大雜誌和鋼琴演奏會上,以及媒體採訪中看到過裴青雲的身影,所以並不覺得詫異。
“裴老。”慕濂迎了上去,卻得到了裴青雲的一個白眼。
裴青雲繞過慕濂,徑直走向了顧槿,笑容和藹又慈祥:“顧槿同學,我們終於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