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
一支斷了線的風箏掛在了高高的樹丫上,宇文曼翹起小嘴指着身旁的小太監說“公公,幫幫忙,快去把風箏取下來。”
小太監跪在地上說“公主殿下,您別爲難奴才了,奴才哪兒會爬樹啊。”
男孩路過這裡時聽見了主僕之間的對話,他三兩下就爬上樹取回了風箏交還給宇文曼“拿着,這麼簡單的事下次找我就好了。”
宇文曼開心的接過風箏說“謝謝小哥哥!”
男孩說道“不用謝我,我的名字叫文泰。”
“文泰。”望着男孩離去的背影,宇文曼自言自語地說。
一旁的太監忙解釋道“公主殿下,這文泰是大將軍文淵的愛子,今日一定是陪大將軍進宮覲見陛下來的。”
聽完太監的解釋,宇文曼開心地說道“大將軍最近時常入宮,那文泰就可以經常陪我玩了嗎?”......
一段不知名的河流彎彎曲曲流向遠方,那些平靜的河灣停留了不少木質酒桶,文泰正在將那些被黑船丟入水中等死的偷渡客們一一救起。
“謝謝大俠!”
“多謝大俠相救!”
“大俠的恩情小生沒齒難忘!”
文泰對這些感激的話語充耳不聞,他只是一刻不敢懈怠地將木桶拉上岸,然後用一塊大石頭將它小心翼翼地砸開,生怕用力過猛而傷害到裡面的人。
他手上掛滿了被碎木屑劃破的傷痕,可是他根本不在意這些。
因爲某個木桶裡可能正裝着宇文曼,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被河水淹沒。
有的人獲救後一句話也沒有就慌不擇路地逃走了,有的人則學着文泰那樣去尋找一切能用上的東西幫助被困的人。
連日以來的奔波加上只有一點維持生命的食物,當文泰打開第二十八個木桶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了。
文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無助的攤倒在河邊任由蟻蟲在身上爬過。
虛弱的他連放聲怒吼的力氣都沒有,只剩紅潤的眼眶乾澀得擠不出一絲淚水,迷迷糊糊中陷入了往日的回憶......
皇帝宇文閣召集羣臣在邑城的宮中朝會,衆人都對當前糟糕的戰況憂心忡忡。
然而離皇宮不遠的河邊,六個稚嫩的孩子正在樹蔭下愉快玩耍,此時的他們還不明白王公大臣爲何擔憂。
“哎,好餓啊!什麼時候能釣到魚啊?”
寧鐸拍打着咕咕作響的肚子,他是這羣孩子裡面年紀最大的,也是體型最大的。
他一出生體格就極爲驚人,以至於四鄉鄰里都說他將來是個做將軍的命,才十歲出頭的他已經快趕上成年人的高度了。
“小聲點,你再嚷嚷下去,魚都給你嚇跑了。”
上官忠斜着眼睛瞪了一下吵鬧不停的寧鐸。
一塊石子在水面擊起一串漣漪,魚兒受到驚嚇後紛紛躲入了水底。
上官忠把魚竿一扔憤怒的責備頑皮的弟弟上官貞“你在幹什麼?!”
上官貞嬉皮笑臉的說“哥哥莫急,弟弟幫你把魚打暈,這樣哥哥更好捉!”
“站住,你看今天我不好好收拾你!”
“哥哥別生氣啊,弟弟真的在幫你!”
上官忠暴跳如雷的追趕弟弟,上官貞則依然喜笑顏開的一邊逃跑一邊繼續挑逗這個不苟言笑的哥哥。
文泰看見兩兄弟就要打起來了,趕緊呼喊寧鐸和紀武一起上去勸架。
“好。”
寧鐸二話不說就準備跟隨文泰過去,而紀武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蹲在那裡用一根樹枝繼續挑逗一窩螞蟻。
“等等!”最終還是宇文曼攔住了他們“上官忠是個懂得分寸的人,他不會把弟弟怎麼樣,你倆就別過去了。”
最終...上官忠還是釣到了一尾肥碩的鰱魚,幾個孩子歡天喜地的圍坐在一起飽飽的吃了一頓烤魚......
回憶起過去的快樂時光,文泰臉上不由自主浮現起了多日不見的笑容。
“啊,真是過分,看見我丟了你還笑的這麼開心!”
宇文曼假裝生氣的叉腰站在那裡,其實她在被別人救起的時候就看見了文泰。
看見他不斷的高喊着她的名字,看見他瘋狂的砸開每一個找到的木桶。
只是河流的聲音壓住了她的呼喚,而彎彎曲曲的河道又阻擋了她前面的道路,讓她不得不繞了一大圈才能來到這裡。
文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宇文曼掛滿笑容的臉龐,她正蹲在他額頭的方向彎着腰就這麼俯瞰着他。
“曼兒,我...我...我還以爲會失去你呢。”
“騙人,你明明就是在笑!”
這時的宇文曼正努力忍住笑容,假裝生氣去責怪文泰的負心。
現在兩人已經遠離了追兵的困擾,也沒有了那些討厭的人販子。
就算這片森林看起來荒無人煙,她的心情卻依然那麼開心。因爲此時此刻她和文泰兩人,暫時遠離了煩惱與困擾了。
文泰急的一股腦站了起來“曼兒你聽我說,我正傷心的要命,結果...結果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在欒河邊釣魚的日子。”
“噗...不是我們釣魚,是我們圍觀上官忠一個人釣魚!”
一提到那次釣魚宇文曼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當時惱羞成怒的上官忠要用拳頭教育弟弟上官貞,反而被上官貞騙進了泥坑摔了個狗啃泥。
多年的往事被人略微提起還是那麼的記憶猶新。
“最後上官貞被司空大人罰跪了一天一夜不準吃喝。”
“那次上官忠據說差點被他父親活活打死呢!”文泰補充着說。
“除了寧鐸,你們幾個男孩子不是都捱了一頓打嗎?”宇文曼說着。
文泰嘆息一聲“是啊,第二天紀武就被父親帶走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再見過他。”
然而很快宇文曼就笑不起來了,記憶中快樂和痛苦總是並存的,隨着記憶的延伸讓她回憶起了後面的故事......
馬車載着宇文曼壓過鋪滿斷劍殘盾的大道緩緩前進。
“父皇!我錯了,我一定改過自新,下次再也不和他們出去玩了。”
宇文曼望着身旁的父親滿眼淚水。
“爲什麼我和哥哥必須去陳國生活,我想留在您身邊。”宇文曼繼續央求父親。
宇文閣撫摸着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孩子,你要像哥哥那樣堅強一點,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回來了。”
宇文曼想問問父親具體要多久才能回來,可是父親已經轉頭向長子宇文鐘下達了命令“到了陳國就只剩你們兄妹倆了,你是朕的長子,一定要記住你的身份。並且...作爲哥哥還應該照顧好妹妹。”
十五歲的宇文鍾早已經懂得很多東西了“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