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光耀和紅裳住在一家客棧裡,連翹他們趕去的時候,紅裳的面色已經找不到一點血色。連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連翹和尹光耀便離開房間,留下蒼琉蘇替紅裳診治。
站在門外的兩人,都擔心着裡面的情況,尤其是連翹,她從未看到紅裳這般虛弱的樣子。
“連翹,等她好了以後,你帶她回沐家吧。”
“哎?”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那你呢?”
“我要再想想辦法……”尹光耀低聲呢喃道。
連翹沒有再說什麼,因爲她知道尹光耀的心情一定不好受,畢竟紅裳是人之軀,如果一直帶在身邊……今天的這種事情難保不會再發生……就算蒼琉蘇有辦法,可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呢?
連翹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會離開嗎?
正想着,房間的門緩緩打開,蒼琉蘇站在門口。
“她已經沒事了。”
“謝了。”尹光耀繞過蒼琉蘇,走進了屋裡。
連翹伸了伸腦袋朝屋裡張望,她看到紅裳似乎一動不動,便問道:“還沒醒嗎?”
“晚上會醒吧。”蒼琉蘇朝隔壁的房間走去,“你跟我來。”
“嗯?怎麼了?”連翹乖乖地跟了過去。
進了房間以後,蒼琉蘇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低頭喝了兩口,問道:“連翹,你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這個,有很多啊!”
“說說看。”
連翹在屋裡慢慢地踱步,她邊走邊用手指數着,“比如,我想讓沐家成爲蒼無首屈一指的門派!”
“好志氣,繼續說。”
“我想寫一本沐家新的武譜,就像曾經的沐蘭翼前輩一樣,寫一本關於淨靈師的心得,如果沐家可以傳承下去的話……”
“那必定在未來的幾百年裡,都將獨領風騷。”蒼琉蘇接道。
“嗯嗯!”連翹歡快的點頭,“要是這樣就好了啊,我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回家啦,就可以去過她自己的生活了。也許到那個時候,蒼無的一切都不再跟她有關係,或許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只是這兩個心願,都不容易啊。”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連翹替自己加油打氣,完了後,她瞅了瞅蒼琉蘇,便忍不住問道:“那你呢,你的心願是什麼?”
蒼琉蘇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纔開口道:“回家。”
“什麼?……回,回家?”
“嗯。”
“你的家在哪?”
“很遠的地方。”
“那是不是要走很長時間的路啊……”連翹的神色突然怔了下來,蒼琉蘇也發現了她的變化,卻只是安靜的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連翹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喃喃道:“剛纔……我好想聽到一隻貓在說話……它叫什麼來着,肉肉?”
蒼琉蘇低頭含了一口茶。
嗯,看樣子她的記憶是在慢慢的甦醒,那麼要不了多久,她便會記起全部。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
緊接着,是尹光耀的聲音傳來進來,“連翹,紅裳想見你。”
“她醒啦?”連翹的臉上露出大喜之色,她慌忙推門而出,果然還是要親眼看到才能安心啊!
尹光耀沒有跟去,因爲她知道女孩子總有一些私房話要說,倒不如趁這個時候……他看着坐在房間裡的蒼琉蘇,微微扯了扯脣,“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跟連翹在一起,不過我警告你,不許再做傷害她的事情……”
“我會做什麼?”蒼琉蘇反問道。
“當天邊的三顆陌宸星再度聚首,若想打開時空之門,你還需要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哦?”
“我不知道連翹的身上有沒有那件東西,可是如果你是抱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來接近她的話,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
“你口中的那件東西,連翹身上——沒有。
“但願如此。”尹光耀冷哼一聲,關上門轉身離去。
尹光耀知道蒼琉蘇到底在忙些什麼,可是那個至關重要的東西,他卻並不知道是什麼。可不管怎麼說,都不能掉以輕心。不管是爲了紅裳還是爲了……姜北臣,連翹的安危,他必須保全。
*
“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另一個房間裡,連翹坐在牀頭,緊拉着紅裳的手。
“對不起,我這一次離開了這麼久。”
雖然對連翹來說,她不過是離開了三天,可是對這裡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三年。
紅裳笑着搖了搖頭,雖然她的面色還很蒼白,可比起之前要好上許多。“沒關係哦,我只要我們都能好好的活着……對了,連翹,等我身體好了,就帶我回沐家吧。”
“你想回沐家?”
“沐家現在應該很忙吧,身爲沐家的一份子,我理應要爲它做些什麼,這樣就算是以後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可以很驕傲的對我爹爹說——‘看,你女兒協助掌門把沐家打理的棒吧’!哈哈哈……就可以說這樣的話。”
“嗯,好。”連翹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好好休養就對了,倒是……”
連翹欲言又止,她好像有什麼話難以開口。
“連翹,你要說什麼就儘管說……我們是什麼關係啊,你不用介意……”
“那你跟尹光耀……怎麼辦?”
聽到這個問題,紅裳的神色黯淡了幾分,“我不敢想……但是,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
“嗯!一定有的!”連翹重重的點頭,安慰道:“只要你們相愛,那麼任何難關都一定能闖過……你們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聽說,爲我治病的,是蒼琉蘇。”
“對啊。”
“他爲什麼……會來?”
“呃?”
“連翹,是因爲你麼?”
“不、不知道啊……反正,我跟他說的時候,他就答應啦。”
“總覺得事有蹊蹺……”
“爲什麼這麼說?”
“身爲夜神,他怎麼會答應你的要求?我的命在他的眼裡,輕如螻蟻,不,應該說全天下的人的命在他的眼裡,都是螻蟻。”
仙魔大戰,生靈塗炭,那個時候如果夜神肯幫忙,人界也不至於會死那麼多的人。可是他卻只是埋頭研究自己的事情,對外面世界發生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尹光耀曾跟我說過,他一直想要倒轉時空……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沒人知道他爲何那麼執着……”
“倒轉……時空?”連翹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時空是可以倒轉的嗎?“那……他要回到什麼時候?”
“好像,是兩千年前……”
“那麼久……!”
“嗯,是啊……不知道他回到那麼久以前,是想做什麼……所以,連翹,像他這樣冷血的人,突然出現在你身邊,一定是爲了什麼……總之,你一定要多留個心眼,不要被他害了還不自知。”
連翹沉默了下來,她沒有應聲。
他……會害她嗎?
他說,在一起,是有所圖嗎?
爲什麼紅裳要這麼說呢,還是說他以前對她做過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有段回憶如果她想起,一定會很痛苦。
可是,連翹還是覺得,他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啊!
一直被人誤解着,也不願開口多說些什麼,其實……他不是那樣的!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