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臨中天,洛川和李德坤坐在馬車內,李德坤顯得有點焦躁,洛川則是閉目養神,馬車雖然晃動,但是洛川卻巋然不動!李德坤看着洛川冷靜的模樣,心裡也是稍微定了一定,反正馬寨的老大都跟着自己來了,到時候馬守仁若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唯有將洛川奉獻出去,這樣也可以用戴罪立功,再加上自己破點財,恐怕馬守仁也不會做的太過分!李德坤心裡打着主意,表面上卻沒有顯山露水!
大約半個時辰,馬車便停了下來,洛川眼睛一睜,彷彿可以看透李德坤的內心,李德坤心裡有鬼,當即勉強一笑道:“洛川,咱們下車,待會我會說你是我的侄子!”
洛川點點頭,跟在李德坤的後面,緩緩的想郡衙大門走去,郡衙兩旁的官兵明顯多了許多,這恐怕是王守仁故意如此!李德坤見了如此多的官兵,果然身體是停滯了一下,回頭看了洛川一眼,卻只看到一個堅定的眼神,心裡嘆了口氣,硬着頭皮往前走着!
王守仁這人不同於周扒皮的五大三粗,但從外表看,這王守仁恐怕就不是什麼善與之輩,細長的眼睛裡隨時都冒着精明的光芒!
“李員外,此番怎麼有空來我這郡衙?”王守仁笑着走了過來,直接握住李德坤的手,親切的如同親兄弟一般!
李德坤也是呵呵一笑,道:“王大人太客氣了,前段時間太忙,沒得空,所以沒來打擾王大人,這不,今天一空下來,便直接來拜見王大人了!”
王守仁呵呵一笑,看道李德坤背後的洛川,問道:“這位是?”
李德坤拍了下額頭,笑道:“這是我侄子李川,川兒,還不快拜見王大人!”
洛川心裡罵了一聲:“狗孃的,還佔我便宜!”,面上卻是堆起笑容,恭敬的道:“小人李川拜見王大人,昨天夜裡伯父曾經對我講,王大人極具風采,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小人簡直無地自容了!”
王守仁眼前一亮,呵呵笑道:“哪裡哪裡,李兄啊,你的侄兒不僅相貌出衆,這口才也是極好啊!來,都別在這傻站着,隨我進後堂!”
李德坤做出個請的手勢,王守仁也不推辭,大喇喇的直接在前面走着,洛川用餘光掃射了四周,雖然那些官兵隱藏的極好,但是都逃不過洛川的眼睛,他心裡微微一笑,跟在倆人的後面,也是往內堂走去!
郡衙雖然是一郡最高的首府,但是顯得卻有點寒磣,單單看着郡衙內的佈置裝扮,可能還比不上李德坤的私宅,這王守仁並不是什麼笨人,來這南郡,並非他本意,要不是上一屆南郡郡尉是在暴徒手裡,這王守仁纔不來着江南溼氣之地,所以王守仁並沒有花費多餘的錢財在這郡衙之上,一來可以博得清官的美譽,二來也可以矇騙上級,想想,連自己窩都搞不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多餘的錢財來貢獻上級呢?
“來,李員外,小小薄酒,不成敬意!”王守仁手指着一桌酒席,客氣的說道!
李德坤心裡是越來越涼,這王守仁是個難纏之人,對人越客氣,就表示越危險!但是眼下只好裝作無事一般,笑着道:“王大人太客氣了!”
倆人又是一番謙虛,聽得洛川都是微微皺眉,這官場之間未免也太虛情假意了!
三人終於是坐下了,酒過三巡,王守仁隻字不提翟林賬本的事情,只是一個勁的勸着酒,談着風月,甚至談到二來南郡最有名的青樓涵翠樓又來了個漂亮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惹得南郡的風流公子是如同過江之鯽,蜂擁而上!李德坤心裡叫苦,但是嘴裡卻要不停的應付着,一邊陪着笑,一邊端着酒杯,細細思索着該如何提起賬冊翟林的事情!
洛川嘴角帶着一絲笑容,看着李德坤的模樣明白了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便說道:“王大人果然是事無鉅細,都查探的一清二楚,而且小人聽說,王大人從去年上任之後,一直都勤勉執政,百姓是恭敬有加,郡內一片祥和之氣!小人敬佩不已,但是我從襄樊來的路上,卻遇到了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情!”
王守仁端着酒杯放到嘴邊,細長的眼睛含着笑意,道:“哦?不知道賢侄碰到什麼怪事?說來我聽聽!”
洛川道:“小人車架經過南漳縣官道之時,突然從旁邊衝出一夥馬賊,他們個個武藝高強,殺了僕人不說,還搶走了我的銀兩細軟,小人也被捉到了山上,受盡了折磨,後來那些馬賊知道我伯父是李德坤後,更是眼毛貪婪之色,他們竟然脅迫我伯父,替他們收買兵器,糧草等物,我這伯父一向待我如子,竟然答應了他們,正是伯父這般,我才脫了險!”
洛川一邊說,一邊唏噓不已,向李德坤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李德坤乾笑兩聲,沒有多說!不過也是苦盡甘來!”
王守仁臉上的陰沉之色一閃即過,隨即便笑的如同三月的陽光一般的燦爛:“李川賢侄受苦了!”
“我苦沒什麼,但是那幫馬賊着實可恨,得了錢財物資不說,竟然想陷害我伯父,派人僞造一本莫須有的賬冊,而後又買通我李府的管家翟林,帶着這本賬冊投了王大人,王大人,這幫馬賊如此,是想要破壞王大人同我伯父的關係啊,還請王大人要明察秋毫!莫要被馬賊的奸計所矇騙了!”
洛川的血淚控訴,讓李德坤都是一驚,心裡暗歎一聲:“好個洛川,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巴!”,而後李德坤也是痛苦的說道:“我聽說此事以後,心裡雖然生氣,但是我不恨馬賊,我恨的是翟林這個狗賊,平時我對他極厚,沒想到他竟然爲了區區銀兩就要如此的陷害我!但是我卻不擔心,因爲王大人是個精明之人,自然會識破翟林的身份的!”
洛川,李德坤二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王守仁,眼角含着晶瑩的淚花,彷彿受了莫大的冤屈!
王守仁臉色凜然,用嚴肅的語氣說道:“果然不出本官所料,這翟林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此事我正要找李員外當面問個清楚,沒想到員外先說起了這事,也罷,今日便當面說個清楚便好!”
洛川聽後,立即說道:“不行,大人雖然與我伯父相交深厚,但是此事乃是公事,我們不能因此而讓大人背上徇私枉法的名聲,雖然我伯父是清白的!所以大人,不如明日公堂之上,與那翟林當面對質如何?”
王守仁聽後,哈哈一笑,心裡頭明白,看來這李德坤是準備大放血了,但是臉上卻做出爲難之色道:“不行,此事幹系甚大,李員外和李川賢侄真的打算和那翟林對薄公堂?要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屬實,當然我相信李員外的清白的!恐怕鬧大之後,會對李員外不利!不過員外放心,眼下這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連師爺我都是沒有告知!”
李德坤正然道:“我真金不怕火煉!不怕和那狗賊對薄公堂,所以還請王大人放心吧!對了,我家中還有一些從外地買回來的特產,待會我會派我侄兒送過來,還望到時候王大人莫要客氣!”,說着對王守仁投去一個衆人都明白的眼神!
王守仁重重的點點頭,舉起酒杯,哈哈一笑道:“今日不談公事了,只談風月,來乾了這杯酒!”
李德坤洛川二人自然是沒有推辭,三人又是一陣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這頓飯吃了一個時辰方纔結束,席間歡聲笑語,笑言甚歡,王守仁真的是隻字不提公事!
洛川和李德坤坐在馬車之上,準備回李府!
“李老爺,你怎麼看這王守仁?”洛川閉着眼睛,因爲喝了不少酒,臉色有點微紅!
李德坤忿忿的道:“老狐狸,這廝就是個老狐狸!”
洛川嘿嘿一笑,笑的有點高深莫測,許久之後才道:“狐狸再精明,他也會精明不過獵人,李老爺,你回去趕緊準備銀子,就當做是陷阱裡的誘餌吧!”
李德坤嘆了口氣,只好認栽了!不過他隨即便說道:“洛川,你當初可是答應我九個月內取了南郡的,現在已經是三月了,離你的期限可不到半年時間了!”
洛川微微一笑,捲起車簾,看着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緩緩的說道:“時機未到,只要時機成熟,取南郡,一月足矣!”
“希望如你所說,我現在可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你身上,對了,這次給了王守仁這麼多銀兩,恐怕這段時間不能援助你的馬寨了!”
洛川心裡冷笑一聲:“果然是奸商!”
“沒問題!”
洛川笑着說道,心裡卻盤算着更爲重要的事情,因爲從王守仁的話語中,他得到最重要的一個消息!這個消息可以讓洛川毫無顧忌的去做一些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