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青年人約摸十**歲年紀,有着高而寬的額頭,挺直的鼻樑,鼻尖有點點內鉤。他的雙眼很黑,配上深深的輪廓,給人一種很可親的感覺。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這衣袍似麻又似棉,看起來頗爲輕軟,頗有幾分歐陽宇前世常見的儒雅。
這個青年卻是歐陽宇的熟人亞素國的二王子。
可是,歐陽宇還是感覺到疑惑。二王子她也相處過,可眼前的這個二王子,比之她之前所見的二王子,少了一分溫文內斂,多了一分張揚和霸氣,還不僅僅是如此,他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膀上,額頭上繫着一根黑色的絲帶。這個平常之極的打扮,卻讓歐陽宇面對他時,有一種陌生混雜着熟悉的感覺。這感覺太過複雜,還真是一言難盡。
二王子悠然走來,跟在他身後的數十人,遠遠地落在樹林中並沒有跟上。
直到二王子走到衆人面前,歐陽宇才突然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二王子一反之前的溫和,氣勢逼人,其氣勢一點也不下於在場的任何一位大人!她這時也記起來了,早先有人說過,這個二王子好象也是一位大人呢。
二王子緩步走來,他嘴角含笑,墨黑的眼睛神采十足,他的雙眼,徐徐地掃過幾位大人,在歐陽宇臉上一掃而過後,便落到了柳的身上。
看到與柳四目相對,一瞬不瞬的二王子,希狩在旁邊低聲對着歐陽宇說道:“這個二王子很不平常,他明明看到了你,卻只是一掃而過,這份定力,除了心有所有屬的銀月外,他屬第
歐陽宇低聲回道:“我們早就見過面。他對我一直不感興趣。”
希狩詫異地盯着二王子,低聲笑道:“連釺也對你鍾情,他卻一直不感興趣?難道柳這陣子如此被動。原來這二王子還真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中之傑!”
兩人的聲音極低,喁喁私語並沒有傳開。
二王子信步走到柳地身前。他右手在胸前一拍。目光灼灼地盯着柳笑道:“柳大人。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
柳輕哼一聲。
二王子笑呵呵地說道:“這次羅弗城之會。小王確實是發起人。本來也應該在這裡主持大局。不過後來知道隱尊大人重傷卻無恙後。小王便想道。以柳大人地算無遺策。這次羅弗城之會小王可得慎重些纔是。於是小王便臨時決定不參加此會。也約束了幾位兄妹好友。果然。柳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人手。”
他目光掃向義無。笑呵呵地掃過他一身地血漬。嘆道:“只是可惜了冰煞大人。這場刀兵盛宴。本來應該是小王承受地呢!呵呵。”
他笑意不盡。一席話娓娓道來。讓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原來柳在數萬觀衆中安插人手。還真是爲了對付他。可能是看到他沒有來。便臨時把目標對準了冰煞吧。
歐陽宇怔怔地看向柳。忖道:他剛纔地話並沒有撒謊呢。
就在歐陽宇向柳看去時,柳擡起頭。定定地對上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對,歐陽宇迅速地低下頭來。她現在是知道了柳並沒有撒謊。同時,他殺冰煞也許真是爲了自己。可是,她並不感動,至少現在並沒有感動。
同時,歐陽宇又有點詫異,柳應該不知道自己和希狩會臨時決定鼓動那些觀衆,那麼他原來是定了什麼法子來對付二王子地呢?
柳見歐陽宇低下頭,不敢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心中暗歎,只差一線啊,剛纔我的話明明令得歐陽宇有了感觸,可偏是這個時候,被二王子趕來了。哼,宇的事暫且放在一旁,先對付了二王子這個心腹大患再說。
打定主意後,柳盯着二王子,嘴角一揚,冷笑道:“不錯,這次讓你僥倖逃了一條小命!只是可惜了冰煞大人,上次他與你聯手,突然襲擊傷了我,現在他人頭落地,二王子殿下卻毫不在意,看來冰煞大人識人不清啊。”一說到識人不清,柳馬上想到了自己被眼前這個人的矇蔽!
自從接收了主動上門投靠的二王子後,他一直對他信任有加,還委以重任。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是一位大人,他還聯合冰煞,在自己完全想不到地情況下偷襲了自己,以至自己受了重傷!
一想到這點,柳又是恨極又是心驚,二王子身爲一個大人,卻能安心在他的身邊潛伏近一年,這份忍耐卻是他所遠遠不及。柳眼睛一陰,說道:“二王子雄才大略,潛伏多年卻從來沒有顯山露水過。想當初王子殿下在我身邊爲奴爲僕時,柳哪裡料得到,那個唯唯諾諾,辦事得體地小奴才居然會是一位大人?哈哈哈,柳某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二王子是哪一位大人呢,卻不知可以見告否?”說到這裡,柳又是一陣大笑。
柳的笑聲極其囂張,說到“爲奴爲僕”等話時,更帶着惡意的嘲笑。他當着衆位大人面,如此諷刺着二王子,二王子卻始終神色不動,脣角微帶笑意,彷彿柳的話一點也沒有打擊到他。這個時候,衆人都在心中暗暗佩服二王子地忍耐力。
很顯然,柳所問的正是衆人心中都想知道的,一時之間,幾位大人和歐陽宇都擡頭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笑了笑,呵呵說道:“柳大人何必着急?時機到了一都會明瞭。”
隨意地說完這句話後,他收起笑容,目光嚴肅地看向衆人。右手在胸前重重一拍後,二王子衝着衆位大人微微躬身,朗聲說道:“諸位大人本是世外之人,向來不管世間是非。現在我與柳大人還有恩怨要了,卻不知道諸位可以先走一步麼?”
他這是要清場了!
歐陽宇心中一驚,擡頭看向柳,見他神色鎮定,表情自若。心中又舒服了些。
就在她看向柳的時候,二王子卻轉頭看向了歐陽宇,他衝着她微微一笑。墨黑的眼光十分溫和,“妖女所求的不就是自由嗎?現在冰煞已除,我與隱尊大人之間,不管誰輸誰贏,現下都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動妖女分毫,何不現在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坐等最後的結果?”
他這話如其是說給歐陽宇聽,還不如說是對希狩等人說地。
二王子知道。在場地這些大人中,希狩,釺,流藍都對妖女很感興趣。只要妖女動了。還怕他們不動?他們一走,剩下地大人又都是淡泊名利地人,肯定也會離去了。
二王子的話音一落,站在一旁看熱鬧地流藍卻笑嘻嘻地說道:“咦,我聽二王子剛纔的話中之意,竟似是對妖女大人也感興趣?”
流藍這話,引得衆人都看向了二王子。歐陽宇忖道,是啊。剛纔他說明“我與隱尊大人之間不管誰輸誰贏。現在都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動妖女分毫。”這句話,分明是對我也感興趣啊。
真是怪了。
希狩也詫異地盯着二王子。
緊緊地盯着二王子。希狩雙手抱胸,說道:“是了。我還忘記了一事。剛纔我在石臺上時,曾對天下人發出了領主挑戰。既然二王子也對妖女感興趣的話,那我等便不能離開了。不如就在這裡等兩位大人先分出勝負,再一併解決我提出的挑戰之事如何?”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二王子和柳等人,以希狩的聰明,自是知道,二王子所說的了結恩怨絕不是一件簡單地事。他們兩人都是爭霸天下之人,在這小小的地方說是了結恩怨,背後所催動地人馬怕是上萬。如其等他們分出勝負,奪了天下後再來搶自己的歐陽宇,還不如呆在這裡混水摸魚!
這是希狩一瞬間閃過的念頭,他越想越是堅定,漸漸的目光中帶着殺機。
二王子本是聰明人,他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希狩地意思。
他的心中暗暗叫苦,現在的他除非直接當着衆位大人的面,否定流藍的話,直承自己對歐陽宇沒有意思,這些人才會真的離開。
而其他大人們,正在等着二王子的答覆。不管是當着衆大人的面,還是對着提出領主挑戰地希狩,二王子都不能撒謊!這是這個世界地規則之一!如果他現在明說了他對歐陽宇沒有意思,將來卻又對歐陽宇下手,那樣他會受到天下人的詬病,也會被衆大人相欺。
在這個沒有兵權地世界,光是這兩點便可以令得二王子功敗垂成!
二王子慢慢轉頭看向歐陽宇,專注地,一瞬不瞬地盯了她一眼。只是盯了一眼後,他移開目光,淡淡笑道:“我對妖女確實也感興趣,不過現在圍在他身邊的人太多了,我雖然感興趣,卻是不願伸手。”
流藍馬上接口說道:“你地意思是,你如果成了天下至主,時機成熟,也會對她下手了?”
二王子沉默不語。
沉默了,便是承認了。
希狩冷冷一笑,單手摟着歐陽宇的腰,向後退出兩步,說道:“那我們就靜觀兩位的龍爭虎鬥吧!”
二王子暗歎一聲,向後退出一步!
歐陽宇一直詫異地看着二王子,她一點也不敢相信,二王子居然對她感興趣!她以前送到他的手中時,他對她也是溫和有禮,可爲什麼現在卻感興趣了?這事真是太奇怪了!
隨着希狩退後,衆位大人也一一退到了希狩的身邊。幾位大人和希狩一起,幾個縱躍,不到三分鐘便站到了離樹林足有四五里遠的一個山峰上。
看到他們退後,二王子右手在胸前一拍,衝着柳說道:“隱尊大人,請了!”
遠遠看到他們的舉動,歐陽宇再也忍耐不住,向希狩問道:“二王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要與柳單挑?然後勝利的人便可以得到天下?”覺得這樣的舉動十分兒戲,歐陽宇笑了起來,“這也太有意思了吧?”
希狩沒有笑,他低聲說道:“看下去。”
二王子一禮罷,向後又退出十幾步,就在他的身影漸漸隱入樹林中時,驀地,數十人從樹林中衝了出來,散在他的身後,護着他慢慢隱入了樹林中。
柳一動不動地站在當地,目送着二王子離去。
當二王子的身影完全被樹葉給遮住時,突然間,一聲虎嘯響來!“嗷嗚--”長長的嘶鳴聲中,無數只老虎同時昂頭齊嘯!衆虎發威,樹林中卻是一片寂靜,居然一隻驚鳥也沒有出現!
站在柳身後的義無低聲說道:“大人,不好了,我們中了埋伏了!”
虎嘯聲中沒有飛鳥出現,那隻能表明樹林中早有埋伏!
柳沉聲說道:“好一個二王子,原來我派人準備對付他時,他已把這方圓數十里都變了戰爭!”柳這話一出,義無等人齊齊變色!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柳分明是說,這方圓數十里都被二王子控制了,他們現在已經被團團圍住!
就要這時,樹林中傳來了二王子清朗的笑聲,他笑得十分響亮,那笑聲遠遠傳出,“隱尊大人,上次大人明明受傷極重,幾至不起,怎麼這一會功夫,大人便又如正常人一樣了?隱尊大人爲了對付小王,真是用心良苦啊,居然拖着傷殘之體前來。呵呵,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一次,小王可是做足了準備,非要把大人永遠留在此地不可!”
他的聲音遠遠地傳出,遠遠地傳出,站在山峰上的衆人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希狩迅速地轉頭看向歐陽宇,見她的臉上隱現擔憂,他心中一陣掙扎:二王子這話很有道理,現在柳處於絕對的劣勢中,怕是難逃一死。要是他呆會處境危險了,宇要我救他,要是救還是不救?柳爲人城府如此之深,又與歐陽宇交系不尋常,好不容易有人代我處理他,難道我還伸手相救,放虎歸山不成?不行,我得帶磁着宇離開這裡,任他們廝殺!可是,以柳的性格爲人,怕是另有機謀,我如果這樣走了,而他們兩人又拼了個兩敗俱傷,日後我得知豈不是很後悔?
想了想,希狩當下決定,再看看再做決定!王子的笑聲一傳出,義無等人臉色刷地煞白。
只是柳,依然穩穩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他的臉上依舊錶情自若,淡定之極。
看到這樣的主子,義無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同時吸了一口氣,心中已平靜了很多:大人機算無雙,怕是早有對策!我們用不着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