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姬雲天對前朝的人還算是寬容,不過那又怎樣呢,他原本就是前朝的大臣,同樣謀逆了主家的江山,就算對前朝的一些又能之士委以重任,但他始終還是存在疑心,否則,也不會在江山穩定之後,那些前朝降服的老臣漸漸的從天下人的眼中消失不見!”
姬宸煜點了點頭道,“只是想不到他那樣謹慎的人,也有不斬草除根的時候!”
聞言,慕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他,還是爲生下他又爲了他能活命下去而自盡的那個女人,還是爲姬雲天的帝王之愛,他愛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卻從未信任她分毫。
靖邊一處隱秘的宅子裡,自從昨晚姬宸煜當衆跟着慕青離開之後,當場的人幾乎都傻眼了,後來他們想要再見煜王時,可衛澈和鄧瑞都口徑一致的回覆靖邊城內外他們都派人找過了,只是到處都沒有找到煜王和慕青暫時落腳點,讓他們安心的住下,也順便想想清楚,要怎麼去忠心和支持王爺,而鸞歌在那晚上也就帶着人住在了她在靖邊這處隱秘的宅子。
“煜王還是沒回他的王府嗎?”,鸞歌一見扎娜帶着貢嘎進屋,連行禮都讓他免了,直接問道。
“沒有!那邊還沒有消息!”,貢嘎行禮低聲說道。
“這可怎麼辦,這都一天過去了,他們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派人來找我們,只是讓我們等着,你說他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鸞歌有些着急,最多再待兩日,他們就要回了。
貢嘎四處看了一眼,示意屋裡的婢女退下,這才緩步上前,行禮低聲道,“長公主別急,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鸞歌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突然看着一臉黝黑的貢嘎大人,眼眸中滿滿都是懷疑,“貢嘎大人,你雖然是父王派着跟我一起來見煜王的,但是你得清楚,畢竟我纔是主要論事者,你可別揹着我做什麼小動作,父王哪邊,只有我在,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貢嘎一愣,不解的問道,“長公主爲何這樣說,王上雖然有給屬下密旨,但前提條件也是煜王他們反悔,如果煜王這邊無事,完全答應之前他向王上轉達的條件,那可是大好的事,屬下又何須再多做什麼呢?”
聞言,鸞歌舒了口氣,緩緩的開口,“那就好,煜王這件事情,本公主做主就行,其它的,你就不要多事了!”
貢嘎一愣,只得點頭。
而正在這時,扎娜敲門進來回稟道,“公主,那個段慕青來了,還有狐偃先生,不過,沒有看見煜王!”
鸞歌一愣,眸色一暗,問道,“她來幹什麼?”
貢嘎趕緊說道,“長公主,這兩人這時候過來,是不是煜王改變主意了!”
“不會!”,鸞歌緊緊的攥住手指,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道,“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難道是段慕青改變了主意?扎娜,帶他們進來!”
“是,公主!”,扎娜點了點頭,也就退出去了。
果然,沒一會兒扎娜便帶着慕青和狐偃先生進來了,鸞歌在見慕青後,並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反而笑臉相迎道,“青姑娘,你怎麼有空來看本公主啊,坐吧?”
慕青淡淡的點頭,徑直和狐偃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倒是沒有多少客套的意思,而她坐下後,並沒有說話,只是擡眸淡淡的望向鸞歌,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要跟青姑娘說!”,鸞歌突然淡聲道。
狐偃有些不放心的望向慕青,只見慕青淡淡的點了點頭。
待人全部離開之後,鸞歌一臉意味深長的望向慕青,淡聲道,“段慕青,你真的覺得煜他愛上了你嗎?要知道,當年我也這麼覺得,甚至他當時對我不比你現在差,你。。。。。。”
“公主,你不用再說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愛上我?也不知道他當年有沒有愛過公主你,更不知道他對我會不會比曾經對公主好,甚至連公主和王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一無所知,可是,我卻知道一點,那就是現在,既然我已經知道我愛上了他,哪怕曾經他那樣傷害過我,可他現在對我很好,他可用爲了我放棄他的大業,這就夠了,我不管以後他會怎樣對我,但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所以,公主你不必替我擔心,無論慕青的將來是幸,還是不幸,那也只是我的命,所以,慕青今日來只想說一句,如果公主真的還記着王爺和公主之間出自同一師門,那就真心的幫他,王爺定不會讓公主爲難,而如果公主並非真心,那也不需要再扮演勉強大度的角色!”,慕青淡淡的開口。
鸞歌一愣,面色有些難堪,“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多年來,公主對王爺的心意,想必不是慕青能及的,所以,要公主看着他對着別的女人好,的確也難爲了公主你!”,慕青淡淡的繼續開口,“但是,感情的事情並不能勉強,如若公主能退一步,那麼,從今之後,我相信王爺他還是會如以往一般,對公主如師妹般照顧疼惜,可如果公主始終不願意,那慕青也相信,終究有一天,公主與王爺之間,將會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果,這就是公主想要的!”
說完,根本不等鸞歌回答,慕青便將狐偃喚了進來,低聲道,“,狐偃先生,西秦這邊的事宜,就交給你了!”
狐偃點了點頭,慕青便站起身徑直朝門外走去,整個過程都是淡淡的,卻又帶着不容人質疑的氣勢!
鸞歌下意識的叫住慕青,“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你覺得值得嗎?難道你忘記了,當年因爲我,他是怎麼拋棄你,傷害你的嗎?”
“我沒有忘記,不過那時候,慕青本就是王爺的婢女,可是現在不一樣,慕青是他要取的女子,我想再賭一次,贏了,是慕青的幸,輸了,是慕青的命,沒什麼好遺憾的,不過,既然公主能這樣問慕青,想必公主比慕青看得更明白清楚,所以這一次,我相信公主和貢嘎大人一定會和狐偃先生相談甚歡!”
說完後,她便毫不猶豫的擡步出去了,嘴角有着淡淡的淺笑,其實,鸞歌和姬宸煜原本就是互不相欠,鸞歌公主只是太過高傲,她不甘心而已!
鸞歌的臉色先是蒼白一笑,但很快便釋然了一般,她西秦最尊貴的長公主,還需要勉強一個無亂她怎麼做,都不愛她的男人,與其這樣,還不如真的從此以後只做他的師妹,只是作爲師兄,他待她還有幾分真心在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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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邊,一處偏遠客站的隱秘房間裡,蕭克一臉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半晌後才悠悠的說道,“看來這個姬宸煜是真的要造反了,而且是早就做了準備,並不像外界所說的那樣,他這兩年纔有所動作的呢,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這說起來也奇怪,這煜王因爲先皇卡得緊,一向在朝中無人,但沒想到,還能有這麼大的勢力,果然不簡單呢!”
而他對面的一身黑衣蒙面的男人,卻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所以,這西北才需要蕭將軍多費點心,否則,這西北立馬就變成姬宸煜的了!”
蕭克卻是勾脣一笑,手中的杯子放下,緩緩擡頭道,“先生儘管放心,西北有我蕭克在,只要我沒鬆口,就算是他姬宸煜,想要整個西北,也要我點頭才行!”
那人點了點頭。
而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兩聲敲門聲,蕭克一愣,伸手一揮,房門的門栓退開,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進來一女人,竟然是文娘。。。。。。
“你說什麼?他們真的是這麼說的?”,一刻鐘後,蕭克臉色一變,一下子站起身來。
“是的,奴婢聽得清清楚楚,而且那衛大人還說了,三個月,就在三個月後,那時候正好是過年,他們就在那個時候趁機出兵,拿下西北呢!”,文娘低聲道。
蕭克的面色鐵青起來,低聲道,“你先回去吧,別被人發現了,以後我沒讓人來找你,你就別來這裡了,免得被人發現!”
文娘趕緊急匆匆的應下,就去出去了,哪裡還敢有絲毫的停留。
剛剛,在敲門的人進來的那一瞬間,那一身黑衣蒙面的人,就早飛上了屋頂躲了起來,自然也聽到了下面之人所說的消息,在人走後,這才樂悠悠的飛下來。
“現在怎麼辦?這姬宸煜三個月後可是真的要出兵佔領整個西北了呢!”,蕭克一見到他,急聲道,已經是六神無主了!
那人此刻也不知道如何辦纔好,許久,他眸色一暗道,“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這件事直接報上去,讓皇上下旨,不管他發不發兵,先派大軍將他。。。。。。”,那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蕭克眸色一顫,緊緊的咬着嘴脣,許久終於擡起頭來,“行,就按照你說的辦,反正現在先生受皇上重用,這樣一來,雖然煜王一死,會引起天下百姓的猜忌,但總比看着他造反得好,只要他是覬覦皇位,就算自找的!”
“嗯!”,那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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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慕青洗漱之後,將布巾遞給了紫薇,又看到紅櫻又換了新的洗漱物品出來,也就看了一眼正歪着外面的軟榻上看書的男人,絲毫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也就轉身對她們說道,“紫薇,這裡有我,你們先下去吧!”
紫薇點了點頭,也就拉着紅櫻出去了,而且還順手關上了門。
而外面,此刻竟然開始淡淡的下起了雨來,風颳怒吼的,廊沿下掛的燈籠搖晃了幾下,很快也就熄滅了,院子裡瞬間黑得不見五指,一陣風吹進來,一股帶着腥澀的泥土味就撲面而來,就好像草根腐爛了一樣。
鄧瑞和衛澈見自家主子在青姑娘的房間裡今晚怕是不會出來了,也就跳了個避雨的屋檐上斜躺着,兩人手上還拿個一個小酒壺對酌,望着外面的壞天氣,鄧瑞“嘿嘿”一笑,“這天氣還真的適合殺人呢!”
衛澈照舊面容清冷,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他道,“少喝點吧,免得誤了正事!”
鄧瑞卻不以爲意的揚了揚眉,“這麼多年,從咱們兄弟兩人的手下溜走過人,我們卻不知道的事情有過嗎?沒有!你真是杞人憂天了!”
衛澈不理他,只是不再伸手接酒壺了,而是一個躍起,便站在了廊上,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夜。
他不喝了,鄧瑞也覺着沒趣,就翻身下去,從懷裡摸出一個藥丸來,放在酒杯裡融化了,回身又遞了一顆給衛澈,自己又吃了一顆,低聲道,“你總是這麼小心翼翼的,今晚爺可沒讓我們守着呢,既然過來了,這個藥丸化酒氣的,吃完後,什麼酒味都會沒有,青姑娘特意讓人給我的呢!”
聞言,衛澈並沒有開口,其實,他也知道先不說這院裡的護衛不少,暗衛也安排得緊密,可他還是不放心,也就在這外面待着了。
此刻,來的那些人雖然說是投靠爺的,但保不齊各懷鬼胎,說不定中間就有假意者,只是他們實在是沒有機會,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煜王不在靖邊了,可他又確實在,那些假意者正好尋找機會下手,他們還是小心爲上。
而此刻,房間裡,慕青在聽姬宸煜說了他的人暗中發現那個文娘跟蕭克偷偷見了一面後,雖然慕青猜到了文孃的出現有些不合時宜,中間定有貓膩,但卻怎麼都沒想到的是,跟她直接接觸的人會是蕭克,她還真是小瞧她了,也就忍不住低聲問道:
“這文娘,以前就只是府裡買了沒兩年的一個小丫頭,那時候因爲長得清秀,人又伶俐乖巧,孃親讓她到我院子裡來伺候,有時候她們幾個不再,或者忙不過來時,還都是她伺候我呢,而且我雖然沒把她當貼身丫鬟,倒也是挺喜歡她的,那時候也沒覺得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呢,怎麼和蕭克湊在一起的,而且還是直接聯繫的?”
聞言,姬宸煜卻是淡淡的勾了勾脣,“蕭克在跟着赫連絕的時候,就一直在組織自己的勢力,中間使用的大部分都是那些世家敗落後的剩餘勢力,只是按理來說,他和丞相府應該沒有任何關聯,更何況是當年的時候,不過這次你那個小婢女和他之間,也不一定是他的人,有可能是和他合作,對方派來幫他的人而已!不過,這樣也好,在我們還沒有真正舉兵之前,他們動作越大,露出的底也就越多,到時候我們正好一鼓作氣,把他們全給滅了,免得到時候出什麼幺蛾子!”
慕青點了點頭,“這樣倒是一舉兩得!”
男人上前輕輕的環抱住她,“剛纔他們傳來消息,說趙雨涵在受驚之下,說出了當年丞相府的事,她從姬宸煜哪裡無意中看到了他露出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來當年的事情,姬宸玦纔是主謀!”
聞言,慕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接話,反而玩笑道,“當年先皇早早的將我賜婚給了姬宸玦,後來他因爲喜歡趙雨涵,先皇便我要嫁給太子,看來,當初姬宸玦就是在想法子除掉我淳于家了,否則,也不會讓先皇收回賜婚聖旨,相反,趙雨涵自以爲姬宸玦喜歡她,她趙家爲了姬宸玦登上皇位,可是下了不小的力氣,最後看來是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所以,現在看來,那趙雨涵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怕是姬宸玦從一開始就只是利用趙家,所以,相府的事說姬宸玦是主謀,那也正常,畢竟父親他們那時候,還是更偏向於太子的,這對他可不利!”
“看來那趙雨涵還說的對,我的確是應該謝謝姬宸玦,不然你我哪裡有今天?”,姬宸煜突地勾脣笑道。
慕青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如果我猜的不錯,趙雨涵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跟你說實話吧!”
姬宸煜低聲問道,“你怎麼會懷疑她?這麼多年,雖然她是姬宸玦的女人,可是她趙家終究還是落到了現在這樣悽慘的地步,她也是個被賜死了的女人,我的人能救她一命,她難道不應該感激嗎!”
慕青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說道,“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見到她時,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要不還是先把她找個隱秘的地方關起來吧!”
說完,她又嘆了口氣,繼續道,“這麼說來,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連她愛得付出一切他的男人都想要她死,你覺得她這樣去愛一個男人,值得嗎?”
聞言,姬宸煜一怔,他不想再想這個問題,也就轉移了話題,“等狐偃那邊的事情一解決,咱們就離開,免得在這裡多待幾日,會被那些人發現,那羣人,還得再仔細觀察,否則,我可不敢輕易的用?”
慕青突然有些心悶的勾了勾脣角,低着頭喃喃的說道,“好啊,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或許,真的只是她想多了吧,慕青在心裡這樣輕輕的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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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雨停了,可風卻越刮越大了起來,吹得屋外的樹枝嘩啦啦作響,而沒有關嚴實的門窗也噼啪作響,細心的白茉起來看慕青房間的門窗關好沒有,卻看到慕青一個人站在窗戶前的黑暗裡,望着隔壁王府的方向,髮絲被風吹亂,恣意飛舞着,難道王爺今晚沒有住這邊,而是跟以前一樣,半夜就回王府去了?
“小姐,是你啊,嚇我一跳!”,白茉低聲說道,上前,“小姐怎麼還不睡?是掛心王爺的事情嗎?小姐放心,有衛澈跟鄧瑞在,王爺絕對沒事的!”
慕青淡淡笑道,“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神不寧就睡不着了,白茉,我改變主意了,咱們不能等王爺了,明日一早就走,你現在就去一趟王府,告訴王爺,我們明早就離開,他如果還有事,就不用跟我們一起,讓他忙完了再來戍遠找我們吧,對了,你也跟我着我走,不用留下!”
白茉一愣,“小姐,怎麼這麼急?王爺那邊。。。。。。”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有鄧瑞和衛澈在,我放心!”,慕青淡笑着說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儘管去吧!”
“好的,小姐!”,白茉趕緊點頭,提醒她風吹着冷,趕緊將窗戶關上回*上休息之後,也就提着燈籠急匆匆的離開
而白茉離開之後,慕青仍舊望着窗外,有一顆流星迅速的一閃而過。
“又一個人死了!”,慕青低低的開口,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而姬宸煜現在要想離開,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一整天,除了一大早陪她去郊外那一趟和晚上來她房裡吃飯後待了一會兒,其餘的時間都在書房細密的佈置,所以,就連白茉上門的時候,他也在書房,根本就沒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