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赫連絕在靖邊,如果要見她,都是親自來找她的,從來沒有例外,但今日,慕青剛到了酒樓門口,竟然只看見了了楚墓一人,而且他一見到慕青,立即上前,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青姑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將軍啊,末將先在這兒給你磕頭了!”
他突然這麼一下子,竟然嚇了慕青一跳,她趕緊彎腰將他扶住,“楚墓,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便是,怎麼行這麼大的禮?”
楚墓很是爲難的看了看四周,還是直接開口說道,“青姑娘,我家將軍這次是真的遇到難事了,他不好意思跟你說,可是末將卻是要說的,末將一直跟着將軍出生入死十年之久,將軍他一直視我爲兄弟,看着將軍如今有難,末將真是替他承受的心都有!”
慕青看看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臉色沉了沉,說道,“楚墓,這樣吧,咱們先進去,你家將軍到底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便是!”
楚墓這才點了點頭,跟着慕青上了樓,進了雅間。
“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慕青給他倒了杯茶,讓他坐下,平穩的說道。
楚墓沒有接過那杯茶,也沒有坐下,而是站着急急的說道,“青姑娘,我來找你,將軍是不知道的,你可千萬別以爲是將軍讓我來找你的,不然的話,末將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聞言,慕青笑道,“哪裡有那麼嚴重,管家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楚墓這才說道,“青姑娘,我家將軍是不是跟你提起過想要將姑娘帶回都城去的事情?”
慕青心裡冷笑,果然是爲了這件事情,當下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道,“嗯,赫連將軍是提過這件事情,只不過這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怎麼,你家將軍就是爲了這件事情爲難?連皇上都不強求於我了,難道說他還會責難你家將軍的性命嗎?”
果然,楚墓嘆了一口氣,“青姑娘是有所不知,皇上雖然來了一趟就很快離開了,可是卻給我家將軍留下了命令,君王之名,將軍哪裡有不敢從的,可是我家將軍爲了姑你娘,愣是忤逆了皇上的旨意不說,現在還留在西北,這皇上已經惱羞成怒,殺了將軍留在都城保護小姐的所有人,還將小姐扣押在皇宮裡,更是派了人送來信件,五日之內,如果不將姑娘都城,將軍就是抗旨不尊之罪啊!”
慕青一揚眉,想不到姬宸玦竟然以赫連雪的性命相逼,看來他是狗急了跳牆,這次南邊的事情一定是非常嚴重,不然不會爲了自己竟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不顧他跟赫連絕之間情分,難道他發現了姬宸煜的事了嗎?
“姑娘不信?”,楚墓見慕青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表情,立即抱拳彎腰發誓道,“末將說的話句句是真,如有一句假話,就天打雷劈!”
慕青趕緊伸手打斷了他,“楚墓,你這是幹什麼,不用發這樣的毒誓,這件事情。。。。。。”,慕青微微的沉吟,這次姬宸玦倒是給她出了一個難題。
“青姑娘,皇上的脾氣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更何況他現在是天子,更是一言九鼎,本來皇上對我家將軍派人在西北照顧姑娘生意的事情就很不高興,這次到關鍵時刻,我家將軍更是爲了護姑娘你而已經忤逆過皇上一次了,末將怕表皇上這次真的會殺了將軍的!”,楚墓無比懇切的說道。
許久,慕青冷冷的皺了皺眉,“楚墓,這件事情同樣關係到我的性命,我要好好的考慮,請給我些時間考慮!”
楚墓卻着急道,“青姑娘,你無非就只是跟我們回一趟都城,皇上未必會害你,但這可是關係到我家將軍的性命啊。。。。。。”
慕青卻冷冷的笑了笑,“只要我不跟你們回都城,那皇上會真的不殺你家將軍嗎?”
楚墓頓時啞口無言。
“楚墓,請你回去告訴赫連將軍,看在他幫過我很多次的份上,我答應考慮這件事情!”,慕青淡淡的開口。
楚墓的心裡頓時有些失望,在他看來,自家將軍幫了這個女人那麼多,而且在都城的時候,還不止一次救了她,而到西北這邊後,她又跟煜王絞在一起,如果不是將軍護着,她早就受到煜王的連累死了不下百次了,這次不過是讓她回都城一趟,又不是抓了她去,而且皇上明顯是不會殺這個女人的,這可關係到將軍跟皇上之間矛盾的緩和,沒想到卻換來這個女人的一句考慮,當下他立即沉了聲音道,“青姑娘,你這樣,末將真的爲我家將軍不值,將軍對你掏心掏肺,而你,不過舉手之勞,竟然還要考慮,你這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家將軍?”
慕青聽了楚墓的指責,卻也不惱,只是道,“楚墓,我沒有說不同意,只是要考慮,將事情想得周全,畢竟我有我的立場!”
楚墓冷聲道,“姑娘的立場?姑娘的立場不過是擔心自由的問題,可是我家將軍如果再不對姑娘出手,卻是有性命之憂,這自由與性命哪個重要?”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錯,她是不擔心姬宸玦會要了她的小命,而是擔心姬宸玦會將她扣在都城,但這次不一樣,如果不是顧姬宸煜正好到了南邊,而且在南邊挑起了事情,她回去都城一趟,也未必不可,如果能順便成了赫連絕完成旨意的事情,她自然會答應,可是如果真的關係到姬宸煜,那她自然也想得周全一點,最好是兩頭都能兼顧,而讓姬宸玦受創!
“我們將軍真的是瞎了眼,哼!”,楚墓猛地站起身來,狠狠的一掌拍碎了她面前的桌子,快速的下了樓。
楚墓走了,慕青也就嘆了一口氣,這個楚墓還真是性格如人一樣,憨厚耿直得很,但心裡也清楚,看來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了,不能假裝眼睜睜的看着赫連絕爲了自己和姬宸玦鬧翻不是?但是姬宸煜的信沒到之前,她不能這麼草率的做決定,總要再等一下。
從樓上下來,朱掌櫃的面上也掛着擔心的神情,忍不住問道,“青姑娘,沒事吧?我剛纔看着那個赫連將軍的隨從氣呼呼的走了!”
慕青揮了揮手,淡聲道,“沒事兒,我先去米糧店那邊,看看他們把貨物都準備好了沒有,聽說三天後是個好日子,不行咱們就那時候開張!”
朱掌櫃趕緊點了點頭,趕緊低聲道,“姑娘放心,小的馬上讓人把信傳出去,讓他們三日後來咱們段家米糧店大肆購買!”
這次慕青的米糧店開得很大,直接把三個鋪子打通了,而且請了十個夥計在裡面,等她到了的時候,裡面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是要求夥計分成兩撥日夜都守在店裡的,見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慕青當下便定下了三日後開張,讓他們去準備了。
慕青雖然忙碌着,但是這心裡總覺着壓着一塊大石頭,做起事來也有些走神,見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吩咐蘇宇負責帶上她上個月特意買回來的二十個護衛先將農莊的糧食都拉到了宅院裡放着,然後再讓米糧店的李掌櫃派夥計去根據店裡的情況運回來。
蘇宇應了一聲,便帶着人走了,慕青正待要去找赫連絕,就見一匹馬衝到她的面前,那馬上的人趕緊勒住了馬繮,喊了一句謝天謝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青姑娘,可找到你了,這個是我家爺的信!”
來人說着,將心從身前貼身的包袱裡拿出來,又擦了擦汗道,“青姑娘,爺說這次回信不急,讓小的歇上兩天,這幾日日夜的趕路,小的可真是熬不住了!”
慕青顧不上聽他囉嗦,趕緊打開信,信裡面,姬宸煜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些南方的情況,又說讓慕青不用惦記他,只管照顧好自己便成,她又仔細的瞧了一遍,姬宸煜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不怕姬宸玦的人在背後搗什麼鬼,既然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放心?慕青瞬間便一愣,她爲什麼要放心?他做什麼管她什麼事,合上信,淡聲對來人說道,“這次我沒有信給爺,你不用等了!”
來人一聽,立即說道,“青姑娘,反正小的是要回去,總要跑一趟的,您就稍微寫幾個字,也讓小的討點賞不是?”
慕青不理他,徑直轉身,來人也不敢太過糾纏,這連着跑了幾日,他也真是累了,當即決定先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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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柳村的另一處小院,楚墓氣呼呼的進了房間。
“怎麼了?誰惹到你了?”,赫連絕從書本中擡起頭來,不解的望着他,在他記憶中,這傢伙似乎從來沒有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楚墓看着他,只覺着心酸,剛纔那個段慕青的態度讓他還是氣氛得很,大家都以爲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可他卻比誰都看得清楚,所以才更覺着自家將軍這感情所託非人,再想想,爲了一個段慕青,自家將軍跟都城的天子都差沒反目成仇了,可這段慕青還。。。。。。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赫連絕見他只是在那兒生着悶氣,什麼都不說,就忍不住好笑的再次追問道,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見楚墓這個樣子呢。
“將軍,那皇上讓你帶段姑娘回都城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皇上可是指給了你五天的時間!”,楚墓悶悶的開口。
赫連絕以爲他是爲了這件事情着急上火,當下就笑道,“青兒心裡有擔憂是自然的,西秦的事情解決了,但皇上還這麼做,想必另有原因,應該和煜王的事有關,所以,楚墓,你不要擔心!”
楚墓張了張嘴,正想要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又覺着這樣對將軍來說實在是殘酷,正前後思量着,就聽門外有小廝稟報道,“將軍,青姑娘到了!”
楚墓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就聽得赫連絕立即說道,“讓她進來!”
赫連絕上前笑道,“青兒,今日怎麼又從城裡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找我嗎?我還想着你這兩日都忙着你的米糧店開張沒回來,準備去找你呢?”
慕青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之前那楚墓特意去求着她救他,但他倒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這赫連絕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聽楚墓說你爲了我的事情,讓姬宸玦殺了你在都城的人,監禁了你妹妹赫連雪,還說五日後如果你不帶我回都城,他就要懲治你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可是真的?”,慕青也不羅嗦,開門見山的低聲詢問道。
赫連絕點了點頭,“青兒,我知道你心裡在擔心皇上會對付你們,可是如果你真的爲了煜王好,最好是跟我回都城去,有我在,我必然會護着你的,不然皇上真的發了脾氣,那絕對不只是懲治我那麼簡單,原本我正不知道跟你如何開口呢,你這不就來了!”
他一邊讓慕青坐下,一邊讓其他人都退下,待得楚墓走了,慕青這才笑道,“你似乎並不擔心,如果你沒有將我帶回都城,萬一這姬宸玦真的。。。。。。”
聞言,赫連絕突地狡黠的眨眨眼睛笑道,“青兒,對這點,我還有些自信,你雖然擔心皇上對你們不懷好意,但是如果他真的因此降罪要我的命,你一定會跟我回去的!”,他緊緊的盯着慕青,脣角帶着有些曖昧,有些自信的笑容。
慕青下意識的別開眼,總覺着赫連絕這是有心試探她,當即不悅道,“你在試探我?”
赫連絕趕緊說道,“哪裡哪裡,我怎麼敢試探你,與你認識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你的性子?你這人看着冷情,其實那心裡是暖的,不然煜王那樣對你,你還會對他那麼好?更何況是我呢?”
慕青冷笑,“你倒是自信的很,剛纔楚墓來求我,我也只說是考慮,他都惱了,你卻這樣閒適,反倒令我成爲笑話了!”
赫連絕一愣,問道,“楚墓去找你了?這傢伙越來越不像話了,早知道就該把他留在軍營裡,帶在身邊也是壞事兒,我說這事兒我跟你說,他一定是沒有憋住,也是,在他心裡,忠君愛國是大事,上次皇上都過來了,再加上這次聖旨的事情驚着他了!”
聽赫連絕提起上次的事情,腦海裡猛地迸出了姬宸玦上次以來,赫連絕就被人限制了自由的事情,看來這姬宸玦的勢力的確是很大,赫連絕在西北經營了這麼多年,他一來,赫連絕說被控制就被控制起來,何況還有一個忠臣的大帽子扣着,那楚墓擔心也實屬正常!
這樣一想,慕青就漸漸的寬了心,如今有了姬宸煜的信,她也就沒有那麼爲難,雖然這心裡對姬宸玦還有些不舒服,但是誠如赫連絕所說,他想要的不一定是她非要回都城去,既然如此,那她就給他點好處!
“赫連將軍你幫了我很多,我這心裡再不願意,但是關係到你的性命我也只能忍耐不是?再說我跟皇上之間,是有些事情要解決,他如果想要我回都城去,這可不行,但是我可以讓你帶點封信和一個信物回去,他必然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
赫連絕見她終於鬆口了,當即趕緊說道,“哦,還真沒想到,青兒手中還有如此重要的底牌?”
慕青則淡聲道,“不過是一些無關輕重的東西罷了!”
赫連絕也不糾纏,立即說道,“那就麻煩青兒交給我吧!”
慕青點了點頭,“那明ri你派人來跟我取吧,還有赫連將軍,不知道你可否跟蕭老闆說一聲,三日後我的米糧鋪子要開張,蕭老闆如果方便,可以去瞧瞧,當然能給我介紹幾個大買主就更好了!”
赫連絕一愣,驚道,“你的米糧店要大買主?你要把你那些農莊的糧食全部都賣掉?”
“當然,否則我請那麼多夥計,開這麼大的鋪子,不就虧了嗎?”,慕青理所當然的淡淡說道。
赫連絕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只是點了點頭,又道,“你倒是還真不閒着,這才一年的時間,你倒是做生意做得有模有樣的了,放心吧,只要是你的生意,我都會讓人照顧的,而且絕對不會有人敢去你的地盤惹事!”
慕青連忙彎腰行禮道謝,“第一次開始做米糧生意,還是有許多不知道的,所以才希望蕭老闆多多的提點,才拜託於你,我知道你跟他關係匪淺,有你在,他定會對我傾囊相授!”
赫連絕一聽她這麼說,立即便找到了話匣子,很是認真的說道,“這倒是,你如果真的是自己做,這沒有依靠,就是個小攤子也很難開起來,尤其是在靖邊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沒有人撐腰更是不行,更何況你是個女人,不適合拋頭露面,不如你跟我合作,我撥幾個人手給你,怎樣!”
慕青連忙開攤子,她心裡本就是想一步步的脫離開蕭克,如今聽赫連絕又要藉此摻和進她的生意裡,自然是不答應,當即似真似假的笑道,“我可不敢依仗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來對我進城做生意的事都不滿了,更何況蕭克因爲你的關係而幫助我,更讓他現在生我氣了,如果再真的依仗你,他非得永遠不理我了,反正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做生意嗎,總要一步步發展的,你的好意一清心領了,既然決定以後都安安心心的過這種日子了,還是讓我自己去琢磨吧!”
赫連絕見她的態度堅決,也不強求,自然口中就答應了,但又忍不住叮囑了幾句,說道,“你如果遇到困難,隨時報出我赫連絕的名字,東晉其它地方我不敢說,但若是在這西北的地面上,我赫連絕在任何人面前,都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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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當即道了謝,見天色不早了,雖然不會再趕回城裡了,但好歹家裡還住着個“姬宸煜”,爲了不讓人起疑心,她還是要回去的,便當即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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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在距離靖邊城最近的戍遠城,一個白衣翩翩的美公子跟一個青衣的小廝,大搖大擺的進了這個城裡最大的酒樓,“美酒暗香”的四個招牌燙金大字閃閃發光,慕青眯着眼望了一會,突然想起剛剛打聽來的一些傳言來,據說這酒樓的幕後老闆是從都城裡來的,勢力大的很,很有可能是皇親國戚。
雖然是傳言,但是現在慕青着急找到可以在這邊跟自己合作的人,鄧瑞衛澈他們一個都不在,她又不敢在靖邊和暗夜的人再聯繫,怕露出馬腳,索性想着到了這邊聯繫暗夜的人,反正她有令牌在,但卻不知道該怎麼找,所以,最後把目標落在了這家名字怪異的酒樓,當即便回身吩咐蘇樂道,“蘇樂,咱們今日就在這裡吃午飯!”
這家酒樓雖然是這裡最大的,但它的生意明顯比其它酒樓冷清了許多,大廳裡的上座率只有三四成而已,與高檔大酒樓全是絲綢錦衣的富貴人家不同,這裡的客人大多是身着緊身衣的江湖人,三兩個坐在一起,很是悠閒愜意的談天說地,那前面的臺子上,也不跟其它酒樓似的是唱小曲的,而是說書跟賣藝的,大廳之上掛着弓箭跟長劍,看起來,的確更像是江湖人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