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了?坐在這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聽到身旁傳來混雜着擔憂的抱怨,陳禹嚥下口中的食物,目光盯向指尖:“食不言,寢不語。”
“少在那扯淡。”朝着他的腹部做出肘擊,對方翻了個白眼,“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多規矩了?”
“最近忽然就想這麼做了。”
“滿嘴胡話也差不多一點啊。趕緊交代,又遇到什麼心結了?”
陳禹沒好氣地把視線轉了過來:“什麼叫‘又’,難不成你覺得我經常會遇上煩心事?”
“記得不久之前,還有人成天和我抱怨與妹妹關係不和呢。”對方攤開手掌露出戲謔的表情,“怎麼,現在關係稍微有點變化,就把之前的事全都忘記了?”
“呼,我還真有點後悔以前和你說了那麼多。”
“少來。”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好友稍微壓低了音量:“怎麼,又和你妹妹有矛盾了?可別跟說我沒什麼大事——你丫能夠拉下臉破壞我和欣蘭的午餐時光,肯定不是小問題。”
“和她意見不合基本三天兩頭就能碰到一次,我都已經習慣了。”
“這種事情千萬不要習慣啊。連開始都還沒有,就直接進入倦怠期也未免太淒涼了吧?”
對於他誇張的表情和不着調的用詞,陳禹皺起眉頭做出了迴應:“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行行行,我不在這上和你爭論。既然不是因爲你妹妹,那是和誰出了矛盾啊?”即使擺出嚴肅認真的表情垂下了視線,陳禹還是在他眼中看到了興奮的光彩,“讓我猜猜……莫非是會長?”
一臉詫異地張大了嘴巴,陳禹愣了半晌才無奈地開口:“爲什麼會想到她啊?”
“看你這個反應,我應該是猜對了吧?”
“趕緊給我說理由。”他用不滿的表情隱藏掉臉頰傳來的燥熱。
彷彿是沒有聽到他態度惡劣的部分,王浩依然按着自己的步調嘿嘿一笑:“這有什麼難的?能夠讓你束手無策,不得不跑來找其他人商量的,只有那兩位規格外的存在。”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聽到他篤定的話語,陳禹不禁搖了搖頭,“基本上思路是對的,不過我是同時和她們兩個鬧了些不愉快。”
“你是在找死嗎?”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出乎預料的強烈。
他張了張嘴,苦笑道:“我想還不至於到有性命之憂的程度吧?”
“纔不是物理層面上的啊,那兩個人行事肯定是有分寸的。”停頓片刻,王浩才帶着不確定的語氣重新開口,“最多……是在社會層面上抹殺掉吧?”
“喂,這也一樣很危險好不好?”
“放心,只要你不做什麼過分的事,她們是絕對不忍心下手的。”
“你這種說法很容易讓人誤會。”
“切。”王浩撇過臉,從牙縫裡吐出音節,“這裡又沒有別人,我幹嘛在意那麼多。”
“話不能這麼說。”嘴裡嘟囔了一句,陳禹搖了搖頭,壓倒下頜看着陽光穿過樹枝投灑下來的斑駁影子。
王浩在他身邊清了清嗓子:“你要是再不說我可走了啊。真是的,有這時間我去陪陪女朋友多好,幹嘛陪你在這閒耗。”
“重色輕友說的就是你吧?”陳禹瞥了他一眼。
“那我就不會坐在這了。”然後被對方瞪了回來。
收到這樣的反應,陳禹的嘴角反而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說的也是。那我先問你點事,聖誕節你有什麼計劃嗎?”
“當然了,我肯定會和欣蘭出去逛一逛啊。怎麼了?”
他搔了搔臉頰:“我只是有點奇怪,爲什麼有很多人都把那天看得很重要,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這個嘛,就要從商家的營銷詭計開始說起了。”
“居然是那麼現實的開頭?”
看到他臉上浮現出的詫異,王浩摸了摸鼻尖:“總之,在看中的人眼裡這一天確實是約會的好時機啦。”
“那有沒有隻是想感受氣氛所以出門的人?”
“應該是有的吧?不過我個人是沒辦法理解,人那麼多,沒有特殊理由就不要出門了嘛。”
陳禹小聲嘟囔道:“這樣啊。”
“你爲什麼突然問這個?之前不是都不關心什麼時候過節的嗎?”
“這你就說錯了,因爲超市要打折所以我還是很關心的。”
“我纔不想聽你個家庭主夫講這種毫無夢想的話。”
知道這麼扯下去也沒辦法解決問題,陳禹深吸氣,壓低了嗓音:“其實,有人想約我在那天出去。”
“嗯……唉!?”王浩睜大雙眼,猛然爆發出驚人的音量。
捂住被震得生疼的耳朵,陳禹咧開嘴角:“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當然有,不如說我覺得這樣做都不足以表達我內心的震驚。”臉上尚且留着幾分訝異,好友把臉湊了過來,“這幾乎可以說是歷史性的一步啊。”
“你用這麼誇張的說法,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或許你沒有體會,但在旁觀者的角度這簡直是羅徹斯特邀請簡·愛跳舞的瞬間一樣。”
陳禹的臉上浮現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打這種比方會讓你的角色崩壞的。”
“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這種人,但不是這兩天陪她看了點嘛,就忍不住想用一下。”王浩露出尷尬的笑容,眼珠轉了兩圈,“那,是誰邀請你的?會長還是你妹妹?”
“爲什麼你的候選名單這麼沒譜啊?”
“竟然另有他人?”瞳孔中散發出錯愕的光芒,他伸手扶住額頭,“是誰?”
“谷嵐。”看到他臉上泛起一絲困惑,陳禹連忙解釋,“就是那個戴黑框眼鏡的。”
“哦,是那個小學妹啊。”王浩點了點頭,“這下倒是能理解了——話說,這件事那兩個人不知道吧?”
陳禹壓下眉毛,語氣中蘊含着說不清的苦澀:“她們昨天就已經因爲這事討論過一次了。”
王浩沉默一陣,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肅穆:“哦,那我清楚了,現在你想知道的,是如何讓自己在社會層面上苟延殘喘對吧?”
“你就覺得我做了很過分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