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拂着樹葉沙沙作響,淡白的光輝從空中打下,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爲地面鋪上點點光斑。陳禹抱着左臂倚在牆上,半闔着眼傾聽遠處出傳來的鳥鳴。
“久等了。”活力滿滿的聲音傳來。
他向聲源望去,就看到身着運動裝的子堇正朝他揮手跑來。
“來了啊。”他控制嘴角上揚,儘量不讓內心的不安表現出來。
在他面前站定的子堇左看右看,臉上浮現出滿滿的玩味之色。
被她這樣盯住不放,陳禹的表情沒法不僵硬,連帶聲音都有點狼狽:“我臉上沾到什麼了?”
“沒有。”對方搖頭,食指搭上嘴脣眨了眨眼,“只是一大早打電話過來說要一起晨練是個人都會覺得奇怪吧?”
“也是呢。”質疑的合情合理,陳禹完全找不到開脫的藉口。
所幸子堇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在表達出疑惑後,她就扯起嘴角拍了拍陳禹的肩膀:“沒關係,我們慢慢聊。”
朝陽以雲層遮面,投下的光芒略顯清冷。踏着它在熟悉的街道上慢跑,兩人肩並着肩保持沉默。
陳禹在思考如何讓措辭委婉,而另一邊的子堇也目不斜視緊盯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終,還是由陳禹率先打破了僵局:“關於昨天那個和我動手的女生……”
愣了一下才進入談話的狀態,子堇扭頭望過來:“你是說龐菲?”
“對,就是她。”陳禹撓頭,“應該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吧?”
“正常來說應該是不會了。”
聽到這句話的陳禹表情無比微妙——從那個女生身上似乎找不到半點正常的成分。
繼續說下去的子堇表情也同樣微妙:“不過是她的話,我也不敢打包票。”
陳禹嘴角抽動幾下:“說起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昨天我應該講過了吧?”
“能不能再細緻一遍地講給我聽聽?”
見他一再堅持,子堇困惑地皺起眉,下方的雙瞳中閃爍起探究的光芒:“你好像很在意她的事?”
“別誤會了。”看到她燃起八卦之魂的樣子,陳禹先是一愣,隨後用力扇動手掌,“只不過因爲是同桌,她的表現還……出人意料,我希望多做點準備。”
“就這樣?”
“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麼想法?”
陳禹坦蕩地聳了聳肩直視回去,於心中浮現的些許困惑被他完美地隱藏在假面下。
掃了他一眼,子堇輕嘆一聲放送了眼角:“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很遺憾,關於她的消息我沒法告訴你更多了。”
“我絕對守口如瓶。”
“我清楚你絕對不是那種人。”苦笑着搖頭,她櫻色的嘴脣裡吐出輕聲的嘆息,“既然你拜託我,那我肯定會把知道的全都共享出來。”
無意識地放緩奔跑的步伐,她苦惱地按住眉心:“但必須實話實說,我對她其實並不是很瞭解。”
預想之外的迴應讓陳禹不禁呆住了。
“沒法理解嗎?”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子堇垂下眼簾繼續解釋起來,“我和她是通過雙胞胎認識的。”
“之前可沒聽過。”
子堇錯開了視線:“因爲不重要我就沒和你說。”
“嗯,能理解,因爲光是教訓人就花了很長時間對吧?”
“你是不是有怨言?”
“嗯……”
“喂,那個漫長的停頓是怎麼回事?”怒氣衝衝地挑起眉毛,她正打算伸手去扯耳朵,忽然意識到什麼停下了腳步。
搶先一步護住耳朵的陳禹也跟着停了下來,從靜默的氣氛中感到了恐怖的壓力。
“蠢爆了。”半晌的無聲壓迫之後,子堇輕輕皺起鼻子吐出讓他一時摸不着頭腦的話語。
陳禹摸着後腦勺露出歉意的表情,但還沒開口就被對方堵了回來。
“不過,我不討厭哦。”她收攏鬢角的頭髮,甩了甩綁在腦後的短馬尾,臉上綻發出溫暖的笑容。
陽光在這一刻穿破雲層,爲這張笑臉染上淡金的明媚。
剎那間,陳禹的心臟驟然加快。像是爲了躲避什麼似的,他控住不住心底的衝動,把半轉身把頭藏到身後。
“怎麼了?”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子堇滿臉關切地轉到他身前。
陳禹狼狽用右手蓋住眼睛以下的大半張臉繼續躲避。
試了兩次發現他就是刻意在躲避子堇,子堇伸手按在他腦袋兩側,想要把頭固定住。然而,在接觸的瞬間,她就察覺到掌心傳來了驚人的熱量,隨之便注意到了陳禹無法遮掩的部分染上了些許紅色。
唉唉唉——她後半步用力捂嘴纔沒讓驚呼從嘴裡冒出來。
臉上騰騰的冒着熱氣,她也像打算逃跑一樣嗖地轉身,尷尬的沉寂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終還是由陳禹鼓起勇氣開口打破了沉默:“那個,時候不早了。”
“啊,是呢,再不回去上學可能就不妙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重新開始交流,朝回去的方向跑動起來。
什麼時間不早啊,明明還有很長時間不是嗎——陳禹在懊惱自己慌亂中說了蠢話。
爲什麼要提議回去啊,就該趁這個機會繼續下去纔對——子堇心裡早就把剛纔的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
最終,兩人早早回到各自家中,至於龐菲的消息——完全沒有進展。
想到這點,他又懊惱地錘了錘膝蓋。
“怎麼說呢,雖然沒有達到最初的目的,但是我很欣慰。”阿爾法在腦海裡偷笑。
他臉色一僵,兩根手指捏住胸前的裝飾,然後毫不留情地用力。
“疼疼疼,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聽到求饒,他纔不情不願地鬆開手指。
窸窣的腳步聲在客廳外響起,陳禹擡起頭,臉上尚未退散的怒氣正好被揉着眼走進來的陸詩瑤看到。
“你什麼情況?”打到一半打哈欠凝固在臉上,她惺忪的睡眼徹底睜開。
“沒,沒事。”
“我記得你應該是和子堇姐出去晨練了,難道吵架了?”
“怎麼可能?”果斷擺手否定,陳禹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只能尷尬地擦了擦鼻尖,“發生了一點小狀況,不過不要緊。”
“不要緊?”陸詩瑤眯起雙眼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便無聊般轉身離開了,“算了,一會兒見到子堇姐問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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