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看向玥玠,眸光帶着隱晦的鋒利,問道:“他爲什麼會殺你?”
玥玠眼橫秋水,眉掃春山,儀容明豔嫋娜端莊,微微眨睫眸露詢色,表示沒有聽懂。
此時靳長恭才發現,他換下了異域服飾,正着一身紫羅蘭色繪芙蓉細絲綢鍛對襟宮裝,雅緻怡人,質地輕軟,風起飄散,裙襬處漸變爲略深的珊瑚紅,色彩比軟豔明而大方。
他一頭如絲綢之光滑的長髮末扎末束,僅用一條雙瓣紅繩穿了一枚墨玉掛在眉心處,又添端莊和祥,眉角眼尾貼了銀邊嫣花鈿,勻了些清雅的淡妝,嘴脣較往常略微緋紅,可謂是煙視媚行,曳曳生姿。
這,這活脫脫就是一個爲惑人世的妖精啊!再重新審視一辨他的裝扮,靳長恭撫額無力,這分明就跟她後宮曾經那些個男寵,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靳長恭額頭青筋一抽,敢情宮裡的人都以爲她是帶男寵回來了不成?!
連謹之看靳長恭臉色怪異轉變得複雜不已,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麼事情,他誤以爲她是等得着急了,便立即翻譯給玥玠聽。
不得不說,玥玠並不是那種嫵媚風情萬種的類型,可是他的一動一靜都帶着一種迷惑人類視覺的美態,特別是此時又經過一番特意梳裝打扮後更顯絕色,直叫柔儀殿內看過去的男的女的都像被他抽了魂似的,一張張呆了去的臉,十分壯觀。
靳長恭美色的防禦力比較強,這全靠BOSS極品的妖孽花公公加持過,所以她定了定神,黑眸便清亮似水,不見渾濁雜色。
而蓮謹之一門心思向着靳長恭,儘管那百花之王再豔再美,也自然入不了他的雙眼,更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
“玥玠公子說,他跟他素不相識,只是看到異域熟悉的朋友打了一聲招呼,這個人便追來想要殺他。”
靳長恭觀察着玥玠的神色,倒不似說謊,她睨向苦着臉的七怪,問道:“你們認識玥玠?”
七怪一僵,骸一張青如殭屍的臉似訝似驚,脫口道:“他竟告訴你他的名字?”
靳長恭聞言蹙起眉,一一掃過七怪奇怪的臉色,語調上揚道:“這很奇怪?”
七怪暗暗覷探了一眼玥玠,只見他一雙仿若玲瓏望秋水的眼睛望過來,他們當即撇開眼神,趕緊搖了搖頭。
“我們……是同一個地方來的,自然認識。”蟒字句稍嫌謹懾,遲疑道。
看了看有口噤言的七怪,與有口“難言”的玥玠,靳長恭覺得再撬也難以問出些端倪,況且此事她更想聽聽暗帝的發言。
“就因爲七怪與玥玠認識,你便要殺了他?”靳長恭色形矍厲,看向暗帝問道。
暗帝眸點一波幽潭,暗礁洶涌翻騰海地盯着靳長恭,孱弱的身軀竟迸發出令人恐怖的氣勢,雙眸幽幽冰雪般寒人:“玥、玠?難—道—連—你—也—被—他—迷—惑—了?”
他一字一句,似從牙縫裡擠出來般恨鐵不成鋼。
這人怎麼又開始胡攪蠻纏起來了?靳長恭本就憋着一股子不對勁兒,此刻儼然臉色難看,但仍舊按奈着脾氣,冷靜道:“寡人在跟你說正事!”
暗帝羽睫黑如漆墨,低啞迷離的嗓音是掩不住的輕諷懷疑:“你打小便有着花心的不正經毛病,看到他那這張臉你真的能夠無動於衷嗎?”
明明是他的女人,偏偏又跑去勾搭上靳微遙那個卑劣的男人!
我草!污衊她不出氣,連人身攻擊都刀劍齊上了!
“暗帝!”
看着靳長恭對他毫不掩飾的耐心告馨,變成怒目而視,暗帝妖冶的薄脣陰冷地勾起一道滲人骨髓的殺意。
他倏地逼視向玥玠,此刻他對玥玠已經不是單純的看不順眼,而是痛恨深絕了!
手中的寬袍貫注真氣翻飛,一道道黑色的殺意就像鬼魅骷髏頭隨着他的舞動四散開來,周圍的人稍稍靠近一點便是一個重傷下場,禁衛軍一驚,立即拔刀準備相擊。
卻被靳長恭一個手勢擋下,並下令令他們撤下。
暗帝本準備猝不及防斃了那礙眼的玥玠,然而七怪卻臉色驚變,出手鉗制住了他的行動,擋在了前面。
“主子,您不能殺了他啊!”
他們七人躥起列成一排,紛紛伸臂擋住了暗帝,臉色焦急,一臉有苦難言,急得滿頭都汗溼了。
而七怪的說辭更令暗帝怒火中燒,他一掌運足內力橫掃而去,便將他們七人摔倒撞牆,而七怪自然是不敢跟他動手的,只能生生受着,骨碎內臟受創,半天倒地不起。
“主、主子……”
玥玠散垂的黑髮被風吹得顫動,如櫻花猶在樹梢杳然綻放,出塵脫俗,幾無雜色,他凝視着暗帝,啓音道:“ЛЛМОГВЩЧтЖТЙ。”
“你殺了我,必將會釀成一場禍事的,還是冷靜一下唯好。”蓮謹之蹙眉,自動自覺地替玥玠翻譯所言,然後他再看向陛下方向。
而暗帝卻不屑地嗤笑一聲,便奔着將玥玠粉身碎骨而去,那森然的寒氣一使出便被另一道黑影截住,瞬間將兩人籠罩。寒光冷影光暈下,是兩個上下翻飛打鬥的身影。
此刻兩人就像兩柄絕世刀劍,一把是嗜血寶刀,一把是鋒利名劍,兩者相鬥,周圍等人只覺殺意凜凜,毛骨悚然全身皮膚被刮刺得生生作痛,有種玉石俱焚不可擋的錯覺。
兩人分掌一擊,落在地面,暗帝卻是動作一頓,沒再出手。
“你一定要護着他!”暗帝看着靳長恭,眸光愈發幽深無光,無哀無怒,無喜無悲,那一雙漆墨幽潭的雙眸漸漸被薰染上紅光血色。
“他是寡人帶進宮的,你沒有權力處置他!”靳長恭抑揚頓挫,聲出如玉石之色是半分不肯退讓。
她總覺得玥玠剛纔那一句話別有深意,她知道盛怒之下,暗帝很可能不管不顧地擊斃了他,他可以無所顧及,可是她卻做不到。
“好,那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阻止我了。”
暗帝身上就像覆上重重的殼,不帶半分情緒泄露,讓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反手一吸從一侍衛身上抽出一柄劍劃過,想逼開靳長恭,而她卻起身躲過凌厲一劍,繞轉身子揚起袖袍,一股勁道拋出。
暗帝再調轉劍勢回身反刺,上身倒仰從凌厲的劍下劃過,此等險招不禁惹來一陣驚呼。
靳長恭嘴角含笑,眼神冷冽,以快步退到暗帝身側,雙袖揮動,天旋地轉,一股強大的氣勢將暗帝包圍。
用的正是純正正氣的真氣,剛好化轉了暗帝的陰寒煞氣,暗帝運足內力和其相抗,手中劍法使得更加凌厲,劍氣陡然大盛,將靳長恭包圍其中。
一時間,千變萬化,似有幾百把劍同時向她刺來,靳長恭依舊不慌不忙,極盡瀟灑地將袖袍一擺,右腿前伸,上身後仰,雙袖翻飛,如跳舞一般美輪美奐,無形中將所有的劍氣捆爲一團,如氣球一般慢慢膨脹,越來越大。
衆人大驚,此等武功招式,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待將劍氣收盡,靳長恭揚起身,雙袖一掃,“哄”的一聲,劍團帶着一股強大的氣勢向暗帝射去。
暗帝被自己的劍球帶起,飛出老遠,髮絲飛颯,身僵如石地劍柄撐住地面,劃出一道深刻的裂痕,發出尖銳刺耳的脆裂響聲。
“恭!”
玥玠神色擔憂,想撥開擋在面前的人。
“別過來,危險!”看蓮謹之與玥玠欲靠近,靳長恭低喝一聲。
暗帝看兩人“郞情妾意,羨煞旁人”一時嫉火、怒火雙重衝擊,便血眸紅光一閃,顧不得氣血洶涌再度衝上去下狠手,卻又被靳長恭眼尖地擋下。
兩人再度交上了手,他們動作矯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閃電似移動的怪物,一片熾光黑影當中只見長刃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兇光。
隨着他的一次次地逼進,而一直選擇退讓的靳長恭漸漸心浮氣燥。
“暗帝,你最好現在就停下,否則別怪寡人不留情了!”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暗帝心中一刺,語氣便生硬而暴戾道。
終於,兩方爭執不下久時,靳長恭被迫運足內力,將其炸開,暗帝先前受創再加上如今一擊,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地上,全是濃稠之極的血,在雪白地板之下,鮮血泛着一種異樣的紅色。
而靳長恭看到地面的血時,腦中驀地一片轟鳴嗡嗡雜聲: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喘着粗氣,靳長恭撫着腦袋,太陽血似炸了一般漲痛,她黑色的瞳孔微微煥散,黑球也浸血般泛着妖異的紅色,她漸漸失去了理智,空洞一片。
趁暗帝經脈躥亂,無法動彈時,她驀地擡頭,一張面無表情的俊美面容似撒旦索命,佈滿猙獰的殺意,她指尖成爪直接挖入他的心臟處,她眸中紅光一炙,即刻要衝進去剜的時候,七怪爆然出手了。
“陛下,手下留情!”
“不要啊,主子!”
七怪炸然從地上衝出,七個人分別用盡最大力氣來制止了靳長恭,兩人爬在地上抓住她的腳,兩人捥住她的手臂,另外幾個人則鉗住她染血的手。
而靳長恭只覺腦袋被重物猛擊一下,懵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看着此刻場影,神色錯愕不已。
——她,她剛纔竟然差點就殺了他!
而暗帝則呆滯地神色怔怔地她,黑色瞳仁不斷收縮着,他氣息沉重,瘦弱顯骨的胸膛激烈地起伏不定,就像隨時會嘎然而止地弦,令人心驚。
“你,你竟真的想殺了我?!”他的聲音就像淒厲的鬼泣般尖銳劃破虛空。
靳長恭一震,她身上此刻仍舊翻騰着濃濃殺意,可見剛纔她的確是真心想要殺了他的!
“趕緊離開!”
靳長恭撇開眼睛,面色僵硬着,卻不敢再看他那一雙控訴森然的眼睛。
她並不想殺他,可是她的確是真的差點就殺了他!
想到剛纔腦海中那一道催促不斷影響她的聲音,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魂可以控制人嗎?!
“靳—長—恭!你真的想殺我?”
暗帝啞着嗓子喊了一聲,卻承受不住情緒激動地再吐了一口血,他撫着胸前那滲出血絲的傷口,雖然是一臉想吃人的兇狠,但細看又覺得像是脆弱的花骨朵兒,隨時會飄風消散於天地無蹤無影。
“你竟……如此傷我?”
他喃喃道,那弱不勝利的肩膀微微垂下,就像快被衣服壓垮那一身倔強的骨頭。
“我——”
靳長恭剛一張嘴想解釋,便卻感覺氣息頓時紊亂,她唯有斂下心神趕緊制止自己的嗜血衝動,而暗帝卻完全誤會了,他覺得她根本就是連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解釋了,她對他已經完全漠視了。
她厭惡他,厭惡得想殺掉他的程度!
暗帝猛地踏前一步,抓住她垂落的雙臂,俯身衝上前便一嘴咬上她那絕情刻薄雙脣,用力地,狠狠地,自厭地,絕決地,兇狠而悲憤地咬着,直到咬破了她的脣畔,流出了血。
“恭!”玥玠臉色一變,驚呼一聲。
而周圍的其它人早就已經看呆了,爲毛他們有一種陛下跟那個黑衣戴着惡鬼面具的男子,其實正在上演一幕相愛相殺啊!
“靳長恭,我、恨、你!”
他親溺而殘忍地舔了舔她豔麗的脣瓣,染血的紅脣移至她冰冷的耳垂處,留下了這麼一句冰冷的話便離開了。
而靳長恭則木然着神色,撫上那流血腫痛的薄脣,怔忡不已。
七怪看了一眼陛下,也跟隨着暗帝一道離開了,而禁衛軍們被則那黑衣鬼面男子那活得勇氣的彪悍非禮陛下的行爲嚇傻了,一尊尊木樁子根本就忘了要阻止他們離開。
而玥玠與蓮謹之則推開擋在他們面前的宮女太監,快步衝上來,看着靳長恭那流血的嘴,玥玠則是心疼地撫上那傷口,柔聲道:“恭,痛?”
靳長恭卻驀地緊緊地攥住他的手臂,痛得玥玠微微蹙眉,卻仍舊保持坦然柔和的神色面對她。
看着他一臉擔憂顰蛾眉的模樣,靳長恭眼眸一閃爍,再慢慢鬆開了他。
而蓮謹之則看着靳長恭此刻冷冰冰的模樣,心中卻是酸楚地懂了。
剛纔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對陛下有情,被陛下傷後那悲痛欲絕的深刻表情,還有那憤怒無處可發,唯有衝動地咬破她的雙脣,那又恨又愛的痛苦表情,他也全部收納入眼中。
“陛下,他——不,您沒事吧?”本想問那人的事情,可是話在她那一張明顯心不在焉的表情中收了嘴。
“寡人沒事。”
靳長恭此刻根本沒心情跟他們好好地說話了,她垂睫便拂袖旋身離開。
不準任何人跟着她,她在走廊洄橋上越走腳步越疾,心情一直沉顛顛地壓得她透不過來氣。
她一直都覺得暗帝對她來說,也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失則不覺可惜,留則可加以利用。
可是剛纔他用那一雙猩紅冰冷的眼睛溢滿不屬於他該有的恨意,卻令她通體一片寒冰,有一種做錯事情的心亂。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他那種冷血根本不懂得感情的人,在她身上第一次學會的竟是恨。
他已命不久矣了,而在他剩餘的生命竟是以恨她而終結,一想到這裡,靳長恭忍不住呼吸一窒。
另一頭,暗帝則像一隻無頭蒼蠅般一口氣跑到了靳宮最北區荒蕪人煙的黑枯林,遠處一片黑色沼澤內有屍骸起伏,黑枯林一片昏暗陰森,霧意籠罩。
他將臉上的面具用力摘掉摔在地上,一張枯槁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微微扭曲,一翻掌,暴戾的氣息便分散四周,呯呯!四周枯枝黃葉斷裂凋散,頓時一片狼藉。
“爲什麼!爲什麼我如此待你,你卻爲了一個認識不過兩日的人,對我如此狠心!”
他一把撕開胸襟的衣服,看着心臟處那仍舊滴着血的五個血洞,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靳長恭,恭長恭,靳長恭,靳長恭!……”
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由冷森,平靜,悲忿,憤怒,痛苦,痛恨……
爲什麼會這麼痛,心臟的地方,爲什麼會痛,明明他的心臟還在原處,還在跳動不是嗎?
他一直以爲他活着就跟死了沒有區別,苟延殘喘地活着,令他覺得很冷,很無聊,也……很空虛。
雖然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他很孤寂而空虛,但他需要一個特殊存在的人一直留在他身邊相伴,而當時影兒的出現便打開了他心底的一道渴望。
他要讓她留在他身邊,像一個依附他的女人溫暖着他,像一個寵物一樣聽話乖巧,成爲一個爲他而生而死的存在。
可是,他盡心費力調教出來的寵物,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異心,她開始反抗他,拒絕他,遠離他。
但是他卻覺得事情變得更有趣了,因爲他一想到能夠親眼看到她被那個她最愛的人背叛,最後知道他纔是她最重要的存在,爬回來求他時,便有一種變態的滿足。
所以他並沒有阻止一切的事態的發展,甚至推波助瀾着替她實現她預想的一切。
但是,她卻變了,變得一點都不像他的影兒了,於是他在暗中一直觀察着她,越看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在觀察一個陌生的女人。
如果說影兒是一抹渴望陽光的影子,那如今的她就是一道陽光,她充滿生機而頑強地生存着,爭取着,奮鬥着,她從不氣妥而妥協,她無形中影響着身邊的人,改變着一切。
而他則由一開始的放縱,到不確定地試探,再到後來覺得一切脫離了他的控制,逼得他不得不提前步步經營奪回了皇位,再到最後的最後,他開始了不斷地追逐……
若追逐的結果換來的只是遍體麟傷,那他寧願一開始便毀了她!寧願她從來沒有變過!寧願她還是跟原來一樣!
那樣他就不會因爲她而感到痛了!
他已學會渴望她了,已經不再像原來那樣只需要她像木偶一樣陪着他,溫暖着他冰冷的身子。
他如今貪心地想要更多了,他想要她會對着他笑,想要她能夠好好地看着他,想要她的眼睛裡面只有他,他想要她的心,想要她能夠像曾經像愛靳微遙一樣愛他!
曾經他對影兒對靳微遙的愛嗤之以鼻,覺得愛只是一則謊言,可是他卻想要這個謊言了,他想她騙她,最好騙他一輩子!
可是她連騙都不屑騙他了——
他顫抖着眼皮闔上眼睛,以致瑟瑟抖動的長睫毛像在水裡浸泡着一樣,緊緊咬着下脣滲出一縷血痕,但轉瞬間便淹沒沒有了一絲痕跡。
“主子!”
“主子,你在哪裡?”
“主子?!”
不一會兒,七怪急切焦迫地相繼地追了上來。
暗帝迅速收拾好一切情緒,驀地睜開了眼睛,頓時一雙唯有幽黑撲天蓋地死氣闇冥的眼睛,令他們全部只覺血氣從腳底冰結至頭頂,全身都無法動彈,再也不敢再踏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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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覺得死了便是解脫,可是如果得不到她,我便是死了也會從地獄裡重新爬起來的——”
“主子!”他們瞠大眼睛驚叫一句,神色聳動。
他們難以置信眼前這個男人竟會是他們那個笑着期待死亡到來的主子,此刻他就像一隻慾求不滿的野獸,只剩原始的衝動與慾望,慾壑難填,求不得,而恨不了,舍不下!
“除了我,沒有人有資格留在她的身邊,特別是那個叫玥玠的!這一次——不死不休!”暗帝指尖死死地摳進樹杆內,恨聲森然道。
他認輸了!他認了!這該死的靳長恭,若得不到她,他這一輩子還有何念想!
主子這是打算跟那位死嗑到底了?七怪腦袋一懵,半晌回不過來神。
這是不是說明——主子他暫時不準備要死了呀?
可是很快他們又覺得自已想法實在太天真了,因爲死不死這種事情,既不是由他們也不是由主子能夠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