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以爲隸屬秦帝麾下的狼獅軍會就此小小挫折屈服,就此孬種?
——那就想錯他們靳軍的心了!
秦軍不知道疲倦地嘶叫着反擊,雖不幸被靳軍壓着追打,可屬於他們的傲氣與尊嚴卻不能被落水狗的狼狽姿態泯滅!
“狼獅聽令,雲散星落陣!”
秦帝鐵青着一張凌厲異常的臉,棉絮飄落的雪花沾染在他落腮須上,關節粗大的掌攥緊,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施令一聲後,便提起方天戟便朝着靳長恭破風斬霧激射刺去。
靳長恭懶懶地耷拉下眼皮,似沒有睡醒般恍惚閒逸,緩緩伸臂,那於風雪中幽瑩如玉的手臂從漆黑寬袖中滑露出來,細膩的光澤莫名煥耀着一種魅惑,她筆直朝前一指:“射箭!”
咦~射箭?!周圍看熱鬧的一衆眨了眨眼睛,甚是奇怪。
——難道靳軍還帶羽隊了?!在場列強十國與十六小國的人都下意識爭相張望,找巡着靳軍羽隊的痕跡。
但沒有!左看沒有,右看沒有,上看沒有,下看沒有。
——卻見圍繞她身邊的一圈預備軍,迅速從身體各處——肘關節,膝關節,腰間各部迅速取出部件咔喀地搭上一連弩,一弩十矢俱發,咻咻咻咻!疾射入冰,沉根沒入。
雲散星落陣其實就是一種如撒豆成兵的陣術,迅速分散秦軍,兩兩成對,將彼此的背交給對方,合作作戰,只要不集中一處,那麼亂棍襲擊的靳軍亦會被打散,攻擊大不如前。
但沒有想到,靳軍竟埋伏了一批善射之連弩士,組成一支專掌連弩的特種部隊,大量連弩集中使用,構成密集火力,是對付肉糙皮厚,擅閃的秦軍十分理想的。
狼獅軍一怔,原先如狼疾馳的速度受制,陣局再度被全盤打散,而周邊人則眼睛發亮地看着靳軍的連弩士。
他們手中拿着是各國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大量連弩一射十矢的弩,這款新型武器簡直太完美了,也太給力了!竟能夠現在當即組裝成型,一來能夠很好地掩藏,二來亦輕便得可以隨身攜帶。
可惜秦軍並不這樣輕鬆地想法,他們此刻,就像被靳國驅趕圈養的羊牛,只能在某一個範圍內活動,一離開立即十連箭矢伺候,無論是準確度還是犀利度,絕對能夠震攝全場。
秦帝前後受阻,頓時有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即使再強悍的心理,滿腹再大的報酬都碎了碎,漸漸開始有些慌了。
一慌便亂,一亂便都是渣了。
用一種藐視看螻蟻的眼光瞥了一眼他們,靳長恭勾脣詭異一笑。
而這時,秦帝並沒有抽空去處理秦軍的窘境,因爲他已經如願地纏上了靳長恭。
可憐的秦軍被靳軍又打又射,唯有四處亂躥亂躲,而靳軍就像是故意搗亂放鞭炮的惡作劇孩子,將秦軍朝着看熱鬧的羣體攆趕而去。
原本就對秦軍被靳軍壓着打心感不滿埋怨的十六小國,頓感場面失控了,暗叫一聲不妙,便慌亂地準備撤退,遠離暴亂區。
“誒,誒,該死的!”
“快,快跑,打到這裡來了!”
“哎呦,救駕啊,寡人跑不動了!”
“擦!這羣瘋子,竟連累了我們!”
十強國與十六國的軍隊亦趕過來救駕阻止,於是場面剎那間一片混亂,周圍原本幸災樂禍,看好戲,瞅熱鬧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對討伐靳國討論得熱火朝天,如今被這突出其來的變故變成了事件一員,頓時怒罵,詛咒,嘶叫炸開了鍋。
依舊懶懶無聊地耷拉着眼皮,但靳長恭眼角卻微微上佻,聽着那雜亂的聲音,表情細微地變化着,顯得輕蔑又不屑,似滿足了,靳長恭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她面前這個像野獸一樣的男人,很是遺憾地嘆了一聲:“你打不過寡人的。”
秦帝將方天戟舞了一個圈,狂風呼嘯,風雪肆虐,二話不說便衝上來便要攻擊。
輕巧避開他的一擊,趁着他的方天戟刺入冰面。
“狂妄!”靳長恭長睫一掀,一拳便順着他臉頰揍去。
呯!哧哧!秦帝手中甩戟,整個人飛擊撞入冰面,冰面頓時龜裂成蜘蛛網,他再由於衝擊過猛,在雪地滑落十幾米才堪堪停下。
秦帝半仰起身子,激烈地咳起來,頭一偏便一口血噴出,良久,他冷戾下眼睛,抹去嘴角的血。再度捨棄了武哭,猛撲上去。
“呯!”
幾乎是一道殘影閃過,秦帝再度被狠狠揍飛撞入地面。
再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秦帝鼻翼喘着粗氣,雙眸通紅,一身銀輝色輕鎧凹凸不平,頭髮凌亂飄散着,襯得他猶如厲鬼蒞臨。
“靳長恭,你是我第一次交付信任的人,但你辜負了我!”
秦帝疾衝而過,高高躍起,於漫天風雪中迷濛了身影,靳長恭從容地站在那裡,風雪雖然朦朧了她的表情,但那一雙熠熠黑眸卻如黑暗中的明燈,全身無一身破綻。
自從跟玥玠換血之後,她就如同開了外掛的BOSS,朝着女王的騁成之路越走越彪悍。
等到秦帝再度被揍得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的倒在冰地上,臉上青紫腫漲起來,嘴角破損,披頭散髮,一身鎧甲破破爛爛,他們兩人所立之處,一片狼藉粉破性裂成塊塊的冰面看着令人步步艱難。
無論是靳長恭,還是秦帝的武功值都突破了正常高手水平,絕對是一場災難性的恐怖破壞力。
“哈哈哈哈——”躺地冰面上,秦帝伸臂遮掩着眼睛,放聲狂笑起來。
他們笑聲令暫時脫困,被團團保護得嚴實的帝國人心一跳,順勢看去,只覺滿目觸目驚心。
“喂喂,那靳帝,靳帝真是人嗎?太,太恐怖了。你們說秦帝是不是因爲不甘心輸給靳帝,給氣瘋了呀?”
“嗯,瞧着像,被靳帝像這樣當衆搧着耳朵,踩着胸膛,沒氣瘋纔怪!”
“那你說,秦帝會不會回國後,立即派兵攻打靳國呢?”
“誰知道,不過我看他們這樑子是結大了!哼!”
風雪漸漸悽迷,靳長恭衣袍袂袂飛揚,她走近秦帝,收起攻擊的模式,伸腿踢了踢他,道:“笑什麼?”
“笑寡人自己很傻行不行?”他突然一屁股地蹦起來,看着靳長恭,情緒似積攢到某一個臨界點,他用盡全身力氣,似泄憤地使勁地一拳捶地。
卻不想他這一捶,恰好如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那粉碎性的冰面竟裂了一個洞,朝四面八方迅速炸裂開來,覆蓋他們方纔激烈打鬥的那一片區域,冰売就開始恐怖地晃動。
更令人恐怖的是冰裂範圍越來越寬,前方那一片靳軍插入的冰面,因爲產生了空縫隙,竟產生了大規模的龜裂。
底盤一陣搖晃,靳長恭神色一凜,本欲立即離開,但秦帝卻因爲剛纔在傷重時憤力一拳,導致真氣逆轉受滯,真氣不及逃脫不及,在冰層翹起滑落,整個人朝下墜落。
她當即一改變初衷,一把跳躍幾步,一把將他的手臂抓住,而她腳下的塊開始裂開,分碎。
“放開我!”秦帝一驚,厲喝道。
靳長恭臉色難看,以比他更凌厲的聲音吼道:“十年前我放開了你,你就記恨我到現在,如果我現在再放開你,你豈不是要記恨我一輩子!老子纔不願意跟你亂七八糟地糾纏一輩子!”
秦帝被吼得一怔:“我——”
“秦壽,別矯情了!走!”靳長恭深吸一口氣,奮力一甩手,將他拋起扔進前方朝安全地帶逃跑的軍隊內,她正欲閃人,但來不及了,腳底由於穿着滑冰鞋反而更不容易固定身影,冰刀一滑便整個人摔進冰層夾縫間。
“阿恭!”
在覺察到冰面開始破裂的時候,一直面容閒逸從容的夏合歡第一時間便想起靳長恭不會鳧水,臉色一變,竟與別人逃跑的方向相餑,在看到靳長恭將秦帝救了,自己卻摔進冰層內時,那淒厲恐懼的叫聲撕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他甚至腦袋一片空白時,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決定——朝着她的方向,飛向撲進冰河中。
而秦帝回頭一看,當即呆滯了所有表情,然後,全身激烈地顫抖,似負傷的野獸低吼一聲。
而靳長恭墜入冰河中的一幕,有很多人看見,亦有人聽到夏帝那一聲尖銳的吼叫。
看到兩帝一前一後摔進冰層中,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陛下!”
靳軍看到靳長恭入水,亦不管不顧地紛紛跳進水中營救,不顧冰層遊離覆蓋,或許會斷了他們生機,亦不擔心,這種寒冬臘月入了冰水,能夠活下來了機率有多少。
總之,他們全體都失了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救主行爲!
漫天風雪,風捲着雪花,在冷漠迷茫的平原怪聲地怒吼着、咆哮着,冰雪上,驚慌逃命的人如履薄涼,踏着碎瓊亂玉,逆着朔風而行,但最終落水的人也非常多,自然僥倖在混亂逃跑中逃脫的也不少。
離開了冰河面,他們便一臉驚慌失措在岸上一直觀望着,等待着,清點人數,而剛趕到的玥玠,莫巫白,靳微遙,與震南震北他們在看到如此混亂的場景時,都臉色大變。
他們在岸邊沒有看到靳長恭,再聯想曾隱約聽到的靳軍集體嘶吼,當即便明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