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歷來是“妖魔鬼怪”的彙集地,在這個窮兇極惡的地界,養育出來禍害甚多,甚至連孩童都令人必須隨時提防,以防陰溝裡翻船。
要說魔窟本就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地盤,平日裡私下小打小鬧便不值一提了,但最近魔窟某一處卻鬧騰得厲害,直接攤上大事了!
魔窟有一塊地盤被稱之爲妖之地界,此地界這段日子卻頻頻發生被毆暴力事件,要說在魔窟內打架鬧事那自然是一件十分尋常事情,雖然界主管着,但除非事情鬧大了,一般私底下的暴力事件算是泛泛揭過便罷,否則要管也管不下來。
可是這一次鬧的事情爲何不同呢,甚至還直接鬧上了妖之地界的妖主這兒來了呢?
“妖主,您得爲咱們作主啊啊啊啊~”
十二階下黑青石地板上,正跪着一羣面青鼻腫,滿頭是青紫腫包,或牙齒缺落,或斷胳膊斷腿的高大漢紙們,此刻滿腹委屈哭得就像一個個娘兒們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高高斜臥在御座上,風起,紫魅色的輕紗微微揚起,露出寶座上那人的豔麗風采與慵懶姿態。
豔露凝香一般張揚的顏色在她身上纏繞,在這暗黑的殿堂如紫幽檀花一般的耀眼,紫色的袍子露出半邊飽落滿的酥胸彈之慾出,衣料上是精緻而奪目的同色藤蔓花紋,脖子上與手腕上掛滿了同款銀飾,一瞧服飾疑似苗疆那方的打扮。
一雙優柔陰冷時而有着慵懶之意的淺褐色雙眸,滿是睥睨天下、與傲視羣雄的自負,此時雙目半掩,似是眼波流轉間就能奪走人的呼吸。
妖主彈了彈紅蔻指尖,百般無聊擡眸,意態鄙夷掀脣道:“怎麼一回事啊?”
她睫毛長而彎,皮膚是略深的小麥色,挺直的鼻樑和淺色的眼睛似乎有些番人的血統,她嘴脣似淡淡的紫色,脖子上精巧複雜的銀飾與陰冷牆壁上的燭光相映襯,幽幽生冷輝。
此時,她赤裸小巧的腳邊,一名身着薄衫透膚的男子垂頭小心翼翼地替她修剪腳趾,前方蹲着一面長髮逶迤垂地的男子,正摒住呼吸節奉,溫柔地替她揉捏至大腿根底。
她身側,則是一名微微垂首的男子,他一身青玉白的冰綃深衣柔順地垂墜下來,廣袖與衣襬上繡了銀絲捲雲紋,嫺靜如嬌花照水,風華絕俗,媚妍入神,只可惜如此天賜絕色容顏卻被一道從眉間劃落至嘴畔處的疤痕毀了。
雖容顏已毀,但光瞧那妖且似弱柳拂風的瑰豔身姿,攘袖玉素手,皓白凝玉腕,以能令人心神恍惚,他替她專注地剝掉紫皮葡萄,那晶瑩的玉指與水潤的葡萄一併送進了女子微開的嘴脣之中。
剛準備收手,但妖主卻將男子那一根細潤如脂的手指舌頭一卷含入口中,並且色情地吞吐舐舔,眉眼如絲斜挑睨向男子,想看他是何反應。
但見男子卻微微含笑,眉如翠羽,膚如白雪,他回視着妖主的情動意濃,但一雙看似多情的墨眸卻無動於衷,這讓妖主臉色一沉,再次氣餒地吐出他的手指。
真是根難啃的骨頭——但是,她就喜歡這種挑戰!
妖主與她那些個男寵調情底下的人等不敢窺視,他們一聽到妖主的問話,擡起那一張張不堪入目的腫臉,哭訴道。
“咱們妖之界近來出現了一隻怪物啊!它長得奇型怪狀,三顆腦袋五隻手臂,力大無盡,無人能敵啊!”
“不對,不是怪物,它是鬼!因爲它速度奇快,我等根本就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人便無緣無故痛不堪言地趴下了。”
“不對,不對,它不是什麼妖怪!他是神仙,是神仙啊!”
底下的三撥勢力,約一百來號來一起辯訴,頓時就如一百隻鴨子聒噪,聽得人腦仁都痛了!
妖主越聽越不耐煩,眸底危險的光芒一閃而過,纖纖手臂凌空一揮,只見吵得最兇的幾個便“啊!”地尖叫一聲,如斷線的飛箏“呯呯呯”地撞在牆上,噗——一口鮮血,連泡都沒有冒一個便擱屁了!
妖主滿目煞氣,她暗道:她絕逼不是因爲美男不受泡而心生不滿而找這羣滿口扯大炮的混蛋出氣!
“好好地話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若有人再誇大事實,滿嘴胡言亂話,下場便如那幾人一樣,聽到沒有!”
底下衆人當即噤聲,怕怕地看向那摔在地下的幾攤“肉餅”,只覺渾身寒毛孔張大,面露畏懼之色,便派出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上前娓娓道來。
以下是魔窟妖民衆版本節選之一:那一日,我與我的小夥伴們一如顧往地去挑釁尋事鬧,正巧在一陰暗巷道撞見了我前幾日的“炮友”,本想再與炮友再續一段露水情緣,卻不想炮友先一步被仇人約了。
於是空虛寂寞冷的我便與小夥伴們找了個機會將仇人堵在巷道內,接下來自然就是一場火拼血肉模糊的場景不言而喻,而就在他們欲將仇人統統幹掉時——
最見,月黑風高殺人夜,一個頭長犄角,面目猙獰,手提嬰孩於臂的高大怪物,沒錯它就是一個恐怖的怪物,它一衝進來掄起牆角的一塊板磚便砸上來,一人圍堵上百人,其過程中的血腥、恐怖、殘忍已無法用言語一一回述——
總之,我與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結果,我與我的小夥伴們都趴下了,這時一輪明月終於膽顫心驚地露出一臉小臉,怯怯地看着陰暗中那個怪物咧開森白的牙齒,笑得猙獰……
妖主聽得嘴角直抽,一個不小心“激動”了,便直接又是一掌,拍飛了那個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口吐飛沫的代表。
節選之版本二:
剛乾完劫弱濟貧一票的我與一羣衣冠不整的淫賊一道想去下個窩點再幹一票時,卻在經過一個陰暗角落中,只覺有一道暗光劃過我等眼前,再聞咻地一聲似有什麼從眼前掠過,接着,我等感覺到有一雙陰森冰冷且猩紅如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們。
等我們惶惶地慢慢回頭時,便看見一道虛無飄渺的黑影,它正在地上扒拉着一具屍體,用一雙利爪撕人肉,挖心臟,那一地的血蔓延至我等腳下,當即我們只覺心臟一痛,便被它的鬼氣給噴暈了!之此不醒人事!
第二日,清醒後互相一看彼此,頓時大叫:鬼啊~~~!
節選版本三:
那一日,我被別的地界跑來尋仇的人給傷害了,他們不僅搶我妻兒,奪我財產,甚至連我的那不足七歲的弟弟,都被他們狠狠地折磨得奄奄一息,當時我絕望,我很痛苦,我瞪大一雙血紅的眼睛,暗暗發誓,要與他們誓不兩立!
於是我爬啊爬啊爬啊,終於,我爬到他們領頭人的面前,我一把用力地抓住他散發着腌臢味道的腳,想咬,可又鼓不起那個勇力,接着他們卻對着我淫笑,不,他們對着我輕蔑地一笑,笑聲十分刺耳,我深深地受到了刺激,亦不管他的腳有多久末洗,張嘴便一口咬下,準備撕下他一塊肉好上路。
那領頭果然怒了,他高高舉起一把斧頭,想將我的腦袋砍下來。
——但、就、在、這、時!一名如天仙般的飄飄揚揚的美人從天而降,爲何是美人兒,而不是美男或美女呢,那是因爲我當時眼睛被血糊住了,睜眼瞎子,也看不清這仙人是男是女。
——但、是!他相信它絕對是一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美人!——因爲,他救我。
他抱着一名亦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黑袍美人兒,一同如天神般降落,在那一瞬間,那個我恨之入骨的人便被它砸在地上“煙銷雲散”了,哦~它一定是神仙,對!絕對是來拯救他的神仙啊!
這三個版本聽完,妖主很震精,亦很蛋痛,她彷彿以爲她聽見有一個女人竟在一夜之間長出了一對蛋般在風中魔幻了。
此刻她內心只有兩個字形容——臥、槽!
“它究竟是妖怪、鬼還是神仙啊!?怎麼一個人物你們愣能搞出三個品種不一的東西出來!”
妖主披了一件外袍,亦裸着一雙腳站了起來,那一張美豔的臉微微扭曲着。
周圍人又噤聲了,其實剛纔在他們在聽彼此的版本時,那吐槽聲一波接一波高昂,特別是最後那神仙版本的,簡直就是一個萬夫所指!
在魔窟內還相信有神仙,這貨絕逼是腦子那晚被刺激瘋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被揍了嗎?反正你們平時也沒有少揍人鬧事,這次就當是吸取個教訓。用得着反應這麼大嗎?”妖主最近一門心思在勾搭上那個忽近忽遠,勾得她渾身酥軟難耐的小妖精身上,哪裡有工夫管這種閒事!
“不~~~”
可底下那驟然響起的淒厲的叫聲嚇得妖主差點就沒腳一滑滾下了臺階。
“你們不個什麼勁啊?”她怒目斥道,冷厲的氣勢令周圍空氣直降了好幾度。
有人爬前幾步,苦苦哀求道:“妖主啊,不能就這樣算了啊!因爲受傷的不僅我們,整個妖之界,如今都是一片慘不忍睹,哀嚎遍野啊,這半個月,基本上每天午夜時分遊蕩的人,全都是豎着出去橫着回來的,本就夜夜春宵的我等,竟然無人敢在晚上冒險外出了,這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情啊!”
“就是啊,上一次我兄弟不信邪,跑出去溜達了一下,第二日,我瞧着他的臉只覺心酸不已啊,他那模樣,估計他親媽都認不得了啊!”
底下的哭叫聲一直鬧個不停,這副慘狀直逼奔喪現場啊。
這麼兇殘!?妖主愣住了。
“此事本妖主會盡快去查個清楚的,你等先下去吧。”看這情況,她是推託不了的了。
小妖們瞧妖主臉色雖然難看,但到底是應承下來這件事情,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亦不敢再吱聲,便默默退下了。
“無豔,本妖主一會兒要去魔洞見魔主,你與我一塊兒去。”
那名臉上有塊刀疤痕叫無豔美男子,脣蘊涵恰到好處的淺淺微笑,微微躬身道:“是。”
而妖之地界的地下鬥獸場,上述三版本描述,集妖、鬼、神於一身的主人翁正在此處興致勃勃地賭錢呢。
“恭。”一聲柔情似水般清澈的叫喚。
靳長恭穿着一件大斗篷,靠在欄杆上,一雙凜甚星華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下方場中那一人一獸激烈的搏鬥場景,那叫一個目不轉睛,全神貫注。
要知道今天是她逢賭必贏的第十四盤,這其間她下注一盤比一盤翻大,進行到今日,她接下來的目的很快便能達到——釣出這鬥獸場背後隱形的大BOSS。
“恭。”無奈地叫喚。
靳長恭耳朵邊充斥着熱血的叫囂,吶喊,尖叫,四周都是純爺兒們,純漢紙,血性與汗臭,時而爆起的掌起,時而響起的咒罵,無一不給這鬥獸場增添一筆濃重的暴力鐵鏽的血腥味道。
“恭。”語氣開始低沉。
“乖,玥玠,你先去旁邊練字啊,我先賭完這一盤。”靳長恭推了推旁邊的人,依舊出神地盯着下方場中的對局賽。
玥玠此刻亦是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掩下了一身惹目傾世容顏,唯露一雙眸剪秋水染上淡淡愁,他嘆氣一聲,伸出手將靳長恭的臉扭過來,面向他,才道:“午夜時分已到了,你不去嗎?”
雖然玥玠此刻的腔調依舊怪異,但是一句話卻說得異外流暢,要說最近他的大陸通用語在陌生環境,再加上自我急迫修行,已突飛猛進了。
“哦,我忘了,今天就暫時算吧。”其實她已經不打算鬧事了,她已布好局讓事情主動找上門了。
再說她最近風頭也過足了,這段時間揍人都揍得手軟了,還賺了一個什麼“陰鬼雙煞”的名聲,便決定暫時“請假”一天。
玥玠看她眼珠子一直朝左邊移,湊近她的臉,水沉爲骨玉爲肌,美目柔兮:“蝠檢查到妖主已離開妖宮了。”
“是監查,既然離開了,那就表示她的確開始注重這件事情了,很好,計劃總算邁進一步了。”靳長恭很自然地糾正他用的成語,同時眸光一亮,很滿意地摸了摸下頜,卻發現她的臉仍舊在玥玠的掌中。
“玥玠,你一直捧着我的臉做什麼?”她挑了挑長眉。
玥玠睨了一眼前邊那一對吻得難分難解的情侶,勾脣一笑:“很滑,很舒服。”說着,他便從善如流地湊上前,香了她一個。
靳長恭愣了一下,然後眉毛一抖一抖的。
“我不是豆腐,而且你好像有點被帶壞了。”
這坑爹的魔窟,太無下限了,她帶來的一朵純潔的白玉蘭進來,如今卻被染成一朵墨蘭花了,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