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擡起臉,悽然一笑:“青娘知道,公子,是青娘妄想了。
“你們都別自說自顧的,我可什麼都沒有答應。”靳長恭感覺她就像攪進一場鬧劇的無辜路人,莫名其妙地被迫搖身一變倒成了主角了。
“你不肯答應?!”棲鸞有些驚訝,那詫異不解的模樣就像沒有考慮過別人會拒絕他一樣。
靳長恭感覺好笑,環臂勾脣疑道:“我爲什麼要答應你?”
棲鸞淡紫色豐脣抿成一條直線,他從靳長恭那一雙黑幽清亮映透的瞳仁中,倏地看到了自己如今面目全非、狼狽不堪的模樣,神色乍變,終於纔回過神來。
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憑他如今這副若人嫌的德性,估計是誰都會噁心得恨不得踩上幾腳吧。
棲鸞垂下眼瞼,一身黯淡頹廢地聳下肩膀,身消黃花瘦,薄瞿似寒風動盪中一片絕望欲墜的枯葉,凋零着殘軀,攀着門框朝裡蹣跚而去。
“公子!”青娘咬緊下脣,淚盈盈地看着他,似感同身受般難受。
“我、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碰!”棲鸞被她這麼一叫,就像被貓踩中尾巴驀地一雙嬌美的杏眸染上一層狠厲,冷冷吐出。
青娘臉色煞白,梨花一枝春帶雨,忍不住哀叫一聲:“公子,青娘,青娘只想盼着你好,你爲何……爲何這般痛……痛恨於我呢?是青娘做錯了什麼事情嗎?只要您說,我一定會改的。”
實則上,那一句話棲鸞除了警告青孃的鹹豬手,也是專程說給靳長恭聽的,若她真是那般鐵石心腸將他繼續留在這裡,任他自生自滅,那他這一次也許就真的絕了那生的希望了。
棲鸞的心思靳長恭如何看不懂,她只是很不能理解他抗拒過頭的行爲。
“我是不會帶你走的……”靳長恭終於還是出聲了,她看着慢吞吞移步的棲鸞僵硬地當場,像是聽候聽判的犯人一樣忐忑,頓了頓才一句話說完:“不過我會另外派人來照顧你的傷勢。”
棲鸞顰眉骨,巍巍顫抖地腿轉過身,卻不想腳步一軟,差點滑在地上,而青娘一顆心都懸在他的身上,自然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衝上去扶住了他。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她那急切緊張的模樣,令靳長恭懷疑是不是這棲鸞下一刻便要掛了,而不是站久了,虛弱地腳底打滑。
“你,你爲何要將我留在這裡,我說過若你救了我,我一定會付給讓你滿意的報酬。”棲鸞毫不猶豫地再次推開了青娘,他靠着牆壁,眼皮疲軟地耷拉着,眼下青烏明顯看出他是強行地力撐着精神不暈倒。
他並不滿意她提出的這個折仲辦法,他不懂她要將他帶離這個地方,有這麼爲難她嗎?她連百花露這種藥都能隨意揮灑,他就不相信她就沒有本事弄走他一個病號,還是說——她根本不相信他的承諾?
“那你就告訴我,你到圃田村後山直到身體燃燒起來的整個過程。”靳長恭心中另有想法,棲鸞是唯一一個全身自燃而仍舊活着的人,她猜他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知道些什麼。
棲鸞神色一怔,他擡眸看着靳長恭認真的表情,杏眸精光一閃,心中略一衡量,便提出他的要求:“等我傷勢全部好了,我便告訴你。”
既然她不相信他的空口承諾,那他不妨另尋出路,他知道這是他唯一一個能讓她幫他的籌碼,青娘根本就沒有能力替他傷勢復原,甚至她連她自己跟孩子的生存都堪虞。
而眼前這個辨不清底細,卻自華清貴的少年,僅憑一顆隨意取出的藥丸便能讓他感覺有全身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他相信她必定有那個能力來幫他。
人若一直待在地獄,便會死心,但凡在他們面前出現一絲希望,若如此卻得不到拯救,他們不瘋則會發狂!
而棲鸞現在就是這樣,他開始焦急,開始期待,開始變得不甘,他不要現在這個樣子,他不要這一輩子都只會是一個殘廢,一個醜八怪!
他受不了!他的高傲,他曾經的榮耀與自負,會將他擊垮的!
“看不出你除了是一個無賴,還是一個狡猾的商人。”靳長恭睨着他,看着他眼底閃爍着激動、不甘、痛苦、炙熱的情緒,她神色非喜非怒。
而青娘卻被靳長恭的一句話嚇得一個哆嗦,但她還是勇於衝身護在棲鸞的身前,長臂,結結巴巴卻堅定異常道:“公子,公子他只是——”她想了半天也措詞不清,不知道該如何替他開脫,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直朝靳長恭磕頭。
“求求您,不要殺公子,您要殺就殺我吧,青娘求您了,求求您放過公子吧!”
棲鸞看着跪在他身前的青娘,臉色剎那間十分難看。
而靳長恭微微眯睫,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跪在她面前求饒的女人很荒謬。
“你憑什麼替他去死?你可別忘了,你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你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個母親,爲了一個不愛你,甚至是厭惡你的男人,你竟然可以這麼輕易地拋棄一切,就替他去死?”她的聲音不冷不熱,卻帶着一種撥開一切霧靄的笑諷。
她的一句話便令青娘僵在當場,呆滯的淚水便順勢滑過她蒼白的臉頰,滴在地面。
“我不需你替我去死!你——你!”棲鸞只覺得胸膛憋了一口氣,氣得他口不擇言地吼道:“你就是一個寡婦,別說我以前看不上你,即便我變成這一副鬼樣子,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雖然你曾經救過我一次,可是我也拼着一身重傷,將你們母女送到了上京,我根本、根本不欠你的什麼!”
他面部動作太大,想必是扯到傷口了,痛得他一句話都是顫抖着聲音說完的。
青娘聞言,急急地搖頭,撲在他的腳邊哭道:“不,不,公子,你不欠我的,是青娘,是青娘欠你的,青娘自知卑微,我只想留在你身邊爲奴爲婢,青娘不會奢望其它任何事情的,您不要離開青娘,青娘會好好照顧您的。”
棲鸞聞言快要吐血了,這個女人腦子有病嗎?怎麼怎麼說她都聽不懂!
而靳長恭則撣了撣一身雞皮疙瘩,她總算是看明白了,爲什麼棲鸞一提起青娘,就是那一臉便秘不通的模樣了。
“青娘,棲鸞傷得不清了,你就別再刺激他了。”靳長恭於一旁看夠了熱鬧,看棲鸞被她氣得快嚥下一口氣了,纔不冷不熱地提醒了一句。
而青娘則難以置信地看着靳長恭,好像她說了一句什麼天理不容的話,卻因爲害怕她的身份,只能低下頭,囁嚅泣泣道:“青娘,青娘只是,只有有這麼一個卑微的要求,爲什麼,爲什麼您要這樣說我,我哪裡錯了?”
而靳長恭臉一僵,內心也忍不住想要吐血了。
M啦個BI,老子說你啥了?!看你那一臉被後孃虐待的灰姑娘德性,老子很負責地告訴你,你沒有看到棲鸞苦逼的快吐血了?
虐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虐心而尤不自知!
“青娘,棲鸞的傷我會派人來護理,他們都是醫術高明的大夫,這裡房間只有一間恐怕會不方便,你與妞妞我會再按排別的住處。”
靳長恭一改初衷,決定日行一善替棲鸞“脫離苦海”。
青娘看着靳長恭,那小模樣似雨打小白花,一副悽悽哀哀悲悲怨怨,活想被捧打鴛鴦便痛不欲生。
“是青娘做錯了什麼嗎?青娘不會妨礙公子治療的,只盼,只盼在旁,我——”她無語凝噎的瞅着靳長恭。
靳長恭卻冷眼旁觀,那一張氣度不凡,特別是當她面無表情尤爲壓迫攝人於無形,竟讓青娘恐怖地瞠大眼睛,連連哭都忘了,更別遑說話了,只覺如果自己敢再出一聲,必定會血撒當場。
而看到青娘這害死的表情,棲鸞則扯了扯角,嗤笑一聲,杏眸彎起了點幸災樂禍。
而這時,小胖妞跟震南推門進屋了。
“娘娘,小哥哥,藥藥妞妞熬好了。”
小胖妞扯着震北的衣襬朝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嘰渣渣地向她孃親與靳長恭樂不可支地邀功喊道。
靳長恭瞥開眼,看着他們進來,下了靳長恭的視線壓迫,青娘這纔像擱淺在海灘上的魚,撫着小胸脯,暗暗還驚。
看着震北手中端的藥,尚來不及開口說什麼,而坐在地上的青娘看到小胖妞一進來,就趕緊擦乾眼角的淚花,裝作一副柔弱的模樣款款起身。
她看到震北手中的藥,便嬌步蓮移地從震北手中端過藥碗,再怯怯羞羞地端過去給棲鸞。
“公子,讓青娘餵你喝藥吧。”
她倒是一點也沒有在意這藥是從哪裡來的,她更是直接忽略了剛纔棲鸞罵的那些話。
連靳長恭都看得詫異了,直道:這女子當真強悍無比啊,剛纔還哭得死去活來,這立即就原地復活了,有木有!
棲鸞靠在牆上,瞥了她一眼:“不需要,我自已喝。”
青娘卻一點不在意他的惡劣的語氣,反而像是哄孩子一樣,嬌柔勸道:“公子,您受傷了,還是青娘餵你吧。”
“我不需要你喂!”棲鸞伸手想端碗,但青娘卻握住他的手,此刻青娘語氣已帶了泣音:“公子,您就別逞強了,還是讓青娘餵你吧。”
“放開!”看青娘竟碰到他的手,棲鸞眸光一火,便咬牙揮開青娘。
這一怒下手卻是不知輕重,青娘腳步不穩,便嬌啊一聲摔倒在地上,而手中藥碗則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青娘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想去接,但是速度太快,她撲上去僅摸到滾燙的藥與一碎片,而因此她手指被劃破滲着血,而小胖妞看着娘娘流血,頓時嚇到了。
“娘,娘!你怎麼了?”
“沒事,娘沒有事,嗚嗚~”
不知道是因爲委屈,還是因爲受傷,青娘亦與小胖妞抱成一道兒哭得好叫一個傷心悲催啊。
靳長恭聽着一高一低的嚎聲,只覺太陽穴一抽,而震北則眸光鄙夷與不耐煩地冷着臉。
而棲鸞在看見青娘一手是血,並且還哭成那這樣,一時也不知所措,他畢竟也不是一個心狠之人,想開口勸慰,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一想到她剛纔的一番癡纏,又覺厭惡痛恨。
如今,藥也倒撒了,那娘母女又哭個不停,一時間棲鸞又急又氣又悲,種種情緒衝擊,眼前竟一黑,便滑倒而下。
靳長恭一回頭,便看到了暈厥的棲鸞,便借步上前,順勢便接住了他,省得他一個跟頭摔倒在地,那一身包紮止血的傷口估計又得繃裂了,這想傷愈得何年何日?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被喜歡自己的人喜歡得想去死的人,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了……”靳長恭回憶起剛纔那一場鬧劇發生,只覺既好笑又同情這被氣暈的棲鸞。
也不知道是迴光返照,還是“死不瞑目”的棲鸞驀地伸手緊緊地抓着靳長恭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齒聲嘶力竭地吼了一句。
“別讓那婆娘趁老子昏了佔便宜!”
說完,他便果斷地昏死過去了。
而靳長恭則愣了。
青娘忘了哭了。
小胖妞眨了眨了雙懵懂水亮的眼睛。
震北則嘴角一抽。
屋內靜寂了好久,也尷尬了好久,最後還是由靳長恭出聲打破了沉默。
“咳咳,青娘,剛纔你們公子的話,你可聽清了?”這句話請相信她,靳長恭絕對沒有帶着任何取笑、歧視、惡劣的成份說出來的。
可是,青娘聞言一時不知道是臊得慌還是被拆穿猥瑣舉動而憤怒,臉轟得一聲紅了個底朝天,那叫一個徹底,她啊地一聲慘叫(?)提起裙子便撫着臉,衝門而出。
靳長恭挑了挑眉,看青娘跑得像只兔子似的趕去遮羞了,最於吁了一口氣,暗道:這一場鬧劇終於謝幕了。
“震北,派幾個人暗中守在這裡,回宮後便叫雲莫深來替他看診。”
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研究什麼藥方,死活看不見人,說是除了她的病,非死非奇非絕世美人,便不親自看診!
這棲鸞自燃燒成一身傷,算是獵奇吧,這小子這次要膽敢拒絕,她回宮便剝了他一層皮,將他裸吊在宮門前!
靳長恭無奈地將這個“潔身自好”的男人抱進了屋內,看着小胖妞一直屁顛屁顛地跟着她,便疑道:“你怎麼不去找你的娘?”
“大哥哥要走了嗎?”小胖妞眨巴眨巴眼睛,直接問道。
靳長恭看她否着腦袋,可憐兮兮的模樣,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嗯,下次我再來看你。”
小胖妞想了想,才頷首,然後道:“娘娘不會跑遠的,娘娘有時候從那個臭臭的房間出來後,便會像現在這樣臉紅紅的,遮着臉就跑了,可是不用多久,娘娘就會回來的。”
這個是回答靳長恭剛纔的問題。
而靳長恭聞言則滿頭黑線。
敢情棲鸞在行動不便時,真被青娘佔了不少便宜,怪不得他即使要昏迷了也不忘拼命地捍衛自己的清白。
這青娘看着文文弱弱像朵惹人愛憐的小白花,卻不想有這麼大的勇氣去非禮一個男子,還是一個變成這種鬼見愁模樣的男子,若不是色急焚身,那就是她愛慘了他了。
留了一些銀子給小胖妞後,靳長恭便帶着震北迴宮,在回養生殿的途中,她看到一列陣禁衛軍大批持刀朝一個方向衝去,他們在看到靳長恭時,臉統統一變。
“陛下?!”
禁衛軍統領林仕呼吸一緊,抱拳便跪在地上行禮。
“臣林仕參加陛下。”
靳長恭視線掃過戰戰兢兢,明顯帶着不安情緒的禁衛軍,語氣淡淡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仕聽到陛下問事,心中一陣抽搐着,連蛋都被扯痛了!他該怎麼跟陛下稟報,咱宮裡坑爹的又發生事故了。
他一定是亡父埋葬的方式不對,不然怎麼到他這兒怎麼就特麼地悲催加三級,連連擺上大事!
本來陛下就對他們禁衛軍的辦事能力質疑不滿,這下可好了又出事了,本想陛下出宮了,他趁陛下末回宮時將事情處理了,就萬事大吉了,可偏偏撞上鬼了,陛下竟正巧回來了。
林仕心中的悲傷逆流成河,他想,他這禁衛軍統領的身份怕是隻能到今天這裡就結束了。
“回陛下,是,是柔儀宮那邊出事了,有一名戴着面具的刺客,突然闖進宮中,他想殺了您的男,呃,是您帶進宮的那位異域男子。”林仕不敢再隱瞞了,只能坦白從寬。
靳長恭聞言一聞,臉色一厲,便咻地一聲縱身而去,而震北亦飛速隨上。
來到柔儀宮,靳長恭站在殿門口處,便看到了殿中一名遊若翩鴻,手段卻毒辣狠絕的黑袍男子與數十位帶刀禁衛軍交手。
接着,她又看到蟒,蝠,骸等七怪竟直挺挺地跪在地面上,臉色晦暗不明,透着一種愧疚,自責,痛苦,種種複雜難辨的情緒。
在殿堂的另一頭,柔儀宮的太監與宮女們則牢牢地護着玥玠,還有稍前進宮準備教授語言的蓮謹之。
只消一眼,靳長恭便能認出那名黑衣男子是誰。
“住手!”
靳長恭一聲如悶雷炸響,驚得衆人紛紛看向門口處。
她移行一個瞬閃便來在禁衛軍面前,與那名戴着一張惡鬼修羅,全身煞氣滲人血管的男子面對面。
男子看到靳長恭,眸底亮光一閃。
“恭!”玥玠看到靳長恭來了,便擔憂地想上前,卻被周圍的太監,甚至連蓮謹之都扯住了他,沒有讓他上前。
暗帝一聽到那刺耳的聲音,一雙泣血的紅眸倏地便透着森然殺意,道:“讓開!”
靳長恭看到他這嗜血殘忍的模樣,心緒一動,只覺有一股熱血從腳底躥上她的腦袋,令她腦袋懵懵生痛,她趕緊按耐住心臟處的燥亂與狂戾情緒,極力保持面目平靜:“你瘋了嗎?跑來這裡鬧!”
“我不想跟你鬧,我只要想殺了他!”暗帝病態地嘴角含笑,那笑,比地獄的嗜血修羅還要幽黯華美。
他直直地指着玥玠,那態度明確而堅決。
而玥玠則蹙眉地看着暗帝,他並沒有聽懂他在說些什麼,卻對他眼中的侵略殺意而感覺一種不舒服。
靳長恭回眸看了一眼玥玠,看着他血腥的瞳仁,不解道:“你爲什麼要殺他?”
看靳長恭並沒有他預想中那般對他感到不耐煩,也沒有一味地護着那個男人,暗帝眸底的殺意頓時稍減了幾分,他心中傲嬌地哼道:總算這沒良心的還是相信他的。
“他是異域的人。並且,有我在,便不能留他!”暗帝道。
靳長恭表示他說的她每一個字都讀懂了,可是一句話全部組在一起,她卻完全沒有聽懂。
“七怪也是異域的人,不是嗎?”靳長恭淡淡地掃向依舊跪着的七怪,提醒着他。
此時禁衛軍看陛下竟與那名刺客頗爲熟悉的模樣,便收刀待命,靜靜等候最終事態發展,而在門口趕到的林仕則舉手擋下進攻的禁衛軍,靜觀其觀。
七怪聽到陛下提到他們,而暗帝也停下攻擊,便一個個匍匐地趕緊爬上前,急切地道:“主子,您,您消消氣,這都是我們的錯,可是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您殺了他啊,若您不肯原諒我們,那就殺了我們吧。”
暗帝面罩冷霜,冰晶般幽暗的瞳仁隨着光線的變幻幽深詭麗,他啞着聲音,似冷笑了一聲:“原諒你們……你們一個個膽敢違背的我的意願去救他,還敢奢求我的原諒?”
靳長恭心下一驚,從他們的話中,她竟得到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
七怪竟然想救玥玠,爲此,竟不惜背叛了暗帝?!
對於七怪對暗帝的忠誠,她可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她完全不敢相信,這七怪竟會做出此等事情。
玥玠到底是什麼人,竟能讓七怪維護至此?
靳長恭看向玥玠,眸光帶着隱晦的鋒利,問道:“他爲什麼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