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敵人很多,多你一個,少你一個都無所謂。”
段飛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邢海,微笑說道:“如果列一個梯隊的話,可能你都擠不進第二序列。”
頓了頓,他又接着道:“現在你還暫時不需要考慮用什麼方式來報復我,只要你想清楚究竟要不要你的雙腿。你要是搖頭的話,我馬上開槍離開。要是準備打電話幫忙聯繫,我還拿你當朋友。”
對他來說,無論邢海是敵是友都不算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的做法雖然可能會直接將對他曾表現出些許善意的邢海歸入到敵對行列,不過以他對手的豪華陣容而言,多一兩個邢海也無關緊要,反倒是對方一直都有些模糊態度會更像是一顆定時炸彈。
看不見的危險才更可怕。
邢海在他弟弟邢濤那件事上表現出來的大度本身就有些奇怪,而他也沒有精力去分析那些東西。一旦邢海挑明關係,對他的威脅程度也會下降不少。
事急從權。
朱蕾蕾出事,對方很大程度都是衝着朱桓去的。有位武俠大師曾說過一句話,段飛覺得很有道理,‘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
也許邢海和朱桓兩人算不上敵人,但要說這兩個不瞭解對方,他是肯定是不會相信的。所以邢海即便不知情,也不難打聽到一些消息。反過來說,如果哪天邢海出事,或者失蹤,去找朱桓也肯定沒有問題。
邢海放下雪茄,目光陰沉的望着段飛。
比起如何報復之類的問題,現在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段飛究竟有什麼底氣來促使他去做這件事。難道對方不擔心自己隨便打個電話,然後應付了事?
然而他現在已經看出了段飛那不按套路出牌的策略,況且兩人眼下應該已經算是結下了死仇。所以他也不需要再用雙腿去賭段飛究竟敢不敢開槍,只能選擇虛與蛇尾。
邢海裝模作樣的拿出了手機,連着撥了三通電話後道:“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這件事應該不是魔都這邊的人做的。”
如果能從旁邊的角度去看這件事,他或許會適時的提供一些無關緊要的線索。主要還是當局者迷,讓他一時間沒有洞悉道段飛深層次的意圖。
段飛點頭,收起槍道:“打擾邢總了。”
段飛雖然沒有從邢海這邊獲悉什麼有用的東西,但也算是知道了邢海的態度。
可能連邢海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一番話更是成功的將自己擺在了嫌疑人的位置上。甚至段飛也希望這件事是出自邢海之手,那樣的話朱蕾蕾的安全起碼能夠保證。
段飛正要招呼啞哥離開,身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看了眼號碼後,他徑直接起電話。還不等他出聲,吳越範的聲音便已經傳了出來,“荊州受傷了!”
“怎麼回事?”段飛立即問道。
“我們在服務區等了一會,看到邢濤開着車過來了。”
吳越範解釋道:“我和荊州一起下車,準備抓那傢伙。結果那傢伙拿槍把荊州打傷了,現在我正在開車送他去醫院。”
段飛接着問道:“荊州的傷嚴重嗎?”
“別說……”
伴隨着劉荊州的制止聲,吳越範這邊已經給出了答案,“氣槍,鋼珠打進了屁股。那傢伙一直嚷嚷疼,應該不太嚴重。”
段飛疑惑道:“屁股?”
“嗯。”
吳越範說道:“具體的晚點再和你解釋,就是讓邢濤那傢伙跑了。”
“……”
段飛掛斷電話,皮笑肉不笑的望向了邢海。
邢濤突然出現在史家壩,無異於直接揭開了事情的真相。讓他苦笑不得的是,自己處心積慮的欺詐沒有奏效,反而是隨手的安排發揮了作用。
對此,段飛也不知道應該說自己幸運,還是邢海太過倒黴。
邢海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剛纔的電話他並沒有聽清,可是段飛的表情卻讓他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段飛解釋道:“剛纔有人去了史家壩服務區,而且還用氣槍打傷了人。”
邢海驚疑道:“是嗎?”
段飛接着說道:“而且這個人邢總也認識。”
“我認識?”
邢海的眼皮跳了跳,出聲問道:“什麼人?”
段飛直接道:“你弟弟,邢濤。”
“不可能!”邢海立即否認道:“他不久前才和我打了招呼,我們還聊了一陣。現在他應該在房間裡睡覺,哪裡會跑去……”
說到最後,邢海已經沒有了聲音。
這件事不難求證,而段飛也沒有必要用這件事來詐他。況且他也知道邢濤收藏了幾把氣槍,所以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辯解的必要了。
段飛打趣道:“你可以說你弟弟半夜去離這邊近兩百公里的史家壩閒逛,猜猜我會不會相信。”
邢海嘆聲道:“你想怎麼樣。”
段飛說道:“把朱蕾蕾送回來,另外儘快去安撫一下受傷的劉荊州。只要朱蕾蕾平安回來,劉荊州同意不追究,我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和朱桓的恩怨我也不想插手。”
“……”
邢海稍微遲疑了片刻,點頭拿起了手機。
這件事現在連一丁點解釋的餘地都沒有了,他也只能認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段飛的確是爲了朱蕾蕾的安全着想,並沒有想要在這件事做文章。
只要段飛幾人隱瞞黃濤的事情,而他又壯士斷臂,將黃昌當成棄子,這件事倒也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而這件事的關鍵就在於,段飛的話究竟能不能相信。
考慮道自己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他也只能依言撥出電話。
電話接通後,邢海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微妙。等掛斷電話之後,他更是愣了好一陣纔出聲道:“朱蕾蕾逃了。”
“嗯?”
段飛皺眉道:“怎麼回事。”
邢海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派去做這件事的人叫黃昌,他帶了兩個手下過去。結果朱蕾蕾勾引了黃昌的一個手下,兩人合夥把黃昌打暈了。”
“什麼叫勾引?”
段飛糾正了一聲,接着問道:“朱蕾蕾現在在哪?”
邢海搖頭,“我也不知道,黃昌已經在找了。”
魔都,城郊。
朱蕾蕾看着身側捧着電話的男子,壓低聲音道:“記得多要點,我家裡很有錢!”
男子點頭答應,深吸了一口氣。等電話對面傳來回音,他簡明扼要的出聲道:“你女兒在我手裡,我要錢!”
朱桓詢問道:“你要多少錢?”
男子瞥了眼朱蕾蕾,咬牙道:“五百萬!”
朱桓問道:“美金嗎?”
“要美金幹啥,花都花不出去!”
男子出聲道:“你別想着耍什麼花樣,趕緊準備五百萬現金,交易地點等我電話,我待會會通知你。”
掛斷電話,男子邀功般問道:“我說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問題?”
朱蕾蕾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怎麼纔要那麼點,我不是已經說了我家裡很有錢嗎?”
“……”男子嘴脣囁嚅,卻根本沒有說出話。
他倒是知道五百萬對那些有錢人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問題,可這筆錢卻已經足夠他改變命運。哪怕是揮霍,也足以支撐很長時間。
開始他還擔心自己要的太多,朱蕾蕾會拒絕配合,哪裡會想到對方居然會因爲他要的太少,反過來責怪他。
如果不是當事人的話,他可能都要懷疑朱蕾蕾自己纔是策劃這件事的元兇。
他忽然覺得有些同情朱蕾蕾的父親,居然養了這麼一條白眼狼。如果被對方知道贖金的事情完全是他女兒一手安排的,臉上的表情應該會十分精彩。
“算了,再多的話你也不方便帶走。”
朱蕾蕾擺了擺手,接着道:“你叫什麼來着,張自強。待會我去幫你拿錢,你再去替我做件事。”
名字諧音和某位綁匪相似的張自強狐疑道:“什麼事?”
朱蕾蕾回答道:“你幫我去找一個人,然後再把他帶來見我。正好我去替你拿錢,到時候你就可以帶着錢跑路了。”
“……”
張自強遲疑着沒有應聲。
這件事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基本上都是出自朱蕾蕾的安排。比起對方,現在他反而要更擔心自己的處境。
倘若對方臨時毀約的話,他可就裡外不是人了。
“你怕什麼?”
朱蕾蕾說道:“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騙你。而且沒有我幫忙的話,錢你根本就拿不走。”
張自強咬了咬牙,出聲道:“人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去幫你找。”
他對於錢帶不走的說法倒是沒有質疑,況且從打暈黃昌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其他選擇,眼下更是隻能相信對方。
“急什麼?”朱蕾蕾拍了拍張自強的肩膀,大大咧咧道:“你先打電話把錢要了再過去,總不能讓你白辛苦一場。”
段飛從新城花園出來,攔車打算去醫院看看負傷的劉荊州。
他沒想到會從邢海那邊收到那樣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答案,不過這也說明朱蕾蕾暫時是安全的。甚至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掌握了主動,隨時都會和家人聯繫。
當段飛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劉荊州的傷口已經進行過手術。正趴在病牀上,眉飛色舞的抱着手機吹噓着什麼,“當時我一個健步就衝了上去,一把揪住了一個長頭髮的傢伙……”
吳越範見到段飛,起身低聲解釋道:“那傢伙正在和張雪聊天,說自己晚上見義勇爲,一個人幹掉了兩個持刀搶劫的歹徒,受了點輕傷。”
“怎麼回事?”
段飛問道:“我是說槍傷爲什麼會在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