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自己如今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解釋這麼龐大的數據後,段天道每次觸摸大地時,就只是尋找一種模糊的感覺,或是單純的體驗一下大地的震盪而已。這樣做好象沒有什麼意義,不過總會讓他莫名的獲得一種隱約的安全感。
段天道和後面小隊的距離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逐漸拉開。
而且在經過了長時間高密度的跋涉後,兩個黑兵的高手已經明顯出現體力不支。
可是前方的段天道仍在不停地向前運動,還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每過一段距離,段天道就會在某個地方留下記號,用只有他和萬安才能看懂的符號註明到達此地的時間、前進的方向以及預留下一個記號的地點方位。
在兩名戰友出現明顯的體力不支時,花如血二話不說,直接搶過那兩個人的裝備,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馮大則把他們扛在了肩頭,就這樣跟着大部隊前進。
這兩名高手一個是電子專家,一個是醫生,屬於團隊不可或缺的人員。
雖然他們也有格鬥能力,身體並不比普通的戰士差。但是這樣強度的行軍連萬安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更別說這些並不以體力見長的特殊專家型高手了。
萬安和馮大也就罷了,在兩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看就知道實力強大,可是花如血,這個漂亮而且強硬得有些彪悍的女孩子起初是不被大多數不熟悉她的男人放在眼裡的。
但是看到揹着大得幾乎和她身體相當的裝備,默默跟着隊伍往前走着的花如血,男人們都開始重新認識這個表面豪放、粗獷的女孩,並且眼神中有了些敬佩。
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長途奔襲的目標並非一支隊伍。
而是三支。
與段天道迎面而來的這三支隊伍,正在從不同的方向逐分逐秒拉近彼此的距離,但三支隊伍之間的氣氛並不融洽。
當夜幕降臨時,殺月站在了平原的邊緣,她的頭髮奇怪的變成了紅色,那頭火紅的頭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醒目。
在殺月身後,站着十幾個裝束奇特的人,他們都很年輕,有男人,也有女人。每個人的裝束都充滿了皮革和金屬的元素,整體風格和殺月如出一轍,散出嬌豔和瘋狂糅合混雜的氣質。他們配備着各異的武器,以各式刀具爲主,其中當然也有步槍。
殺月看着眼前廣袤無邊、孤寂、冰冷的荒原,再看了看身後這些亂七八糟的子民,冰冷妖異的臉上掠過一層陰影。
她也有自己的情報來源。
據悉,目標段天道已經帶領了一支隊伍迎面而來,很明顯,他已經得知了自己的到來,並且把戰場定在了這片荒原之上。
這對殺月來說是無所謂的,反正只要能殺死段天道就好了。
只是這片荒原環境的惡劣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憑藉着高度改造的身體,殺月可以在這片荒原上橫行無忌,但是她手下的子民可不行。
因爲突襲莫名其妙變成了遭遇戰,事出突然,他們根本就沒帶多少給養,也缺少必要的野外設備。象帳篷、高能燃料、壓縮營養劑和必要的淨水,這些平時不起眼的東西,在這片黑暗、寒冷的平原上不可或缺。
可是現在要再調運物資到這裡已經完全來不及了,而且這裡的地形遠看上去平坦緩和,沒有扎眼的障礙物,但是地面上卻遍佈着利石、棱巖和裂隙,根本不適合載重卡車,奔跑反而是最快的方式。
在沒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進行遭遇戰,會是一件非常危險、甚至可以說是愚蠢的事。
而且還有新的問題產生。
殺月直到出發之前,才知道黑袍大人不止將命令下達給了她,而是同時給三個人下達了同樣的任務。
殺狼和殺豹。
在黑袍大人的組織裡,殺月排名第一,殺狼第二,殺豹第三。
這三個人平常就會因爲爭奪排名而互相傾軋,這次雖說是合作,可搶攻和互相拖後腿的事情是免不了的。
大家都很清楚,誰能殺死段天道,誰就能晉升到第一的位置。
這個位置不但意味着更高的權限,也意味着得到更多資源來提升實力。
爲了保證自己的地位,殺月必須親自殺死段天道,而讓殺月的情緒稍稍高昂一點的是,殺狼同樣沒有攜帶多餘的物資,現在想必面臨着和她同樣的困境。
可是殺豹,這條狡猾的毒蛇,總是喜歡躲藏在陰暗的角落,然後在意外的時間將子彈送入獵物的身體。
只要開始行動,誰也弄不清楚殺豹的位置,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帶了幾個手下。
殺月暗暗咒罵着。誰都沒有想到段天道竟然會如此狡猾,竟然會搶先出手,預設戰場,情報泄漏的這麼快,說不定組織內部有段天道的奸細,但顯然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權衡了一番利弊得失,殺月立刻召集一半更有戰鬥力的手下,讓他們跟隨自己進入荒原,其餘的人則原地待命。隨後,她當先走入荒原,冰寒的風席捲着她火紅的頭,象是一柄隨時都可能熄滅的火炬。
剛走進荒原一公里,殺月的戰術電腦中就傳出殺狼的聲音:“嗨,親愛的殺月,你進了荒原沒有?我已經在五公里的地帶了!”
殺月以陰冷的聲音回答:“當然進了!不過休想我告訴你我的位置。你帶子民了沒有?”
“帶了!二十二個!”殺狼的聲音伴隨着轟轟隆隆的大笑。
“你帶了這麼多給養?”殺月很有些奇怪。
“一份也沒有!要是搶不到敵人的食物,真的餓死,那他們就去死好了。”殺狼說得輕描淡寫。
殺月沉默了一會,說:“我和殺豹,也算是你的敵人吧!”
戰術電腦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沙沙聲,然後傳出了殺豹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這個時候內訌可沒什麼意思。我對段天道的實力還是有耳聞的,如果我們分頭進攻的話,說句令人不愉快的話,我們都可能被他們吃掉。所以爲了更大的利益,暫時的合作是必要的。”
“但先要找到他們。”殺月說。
在簡單協商了行進的路線後,三隻禿鷲開始聚攏,並且加速向荒原深處的獵物撲去。
黑兵的效率是極高的,所有的設備已經全部到達且安裝調試完畢,現在這座寬大的實驗室規模已經絲毫不下雨青靈卉在蜘蛛城堡時的規模。
站在那座寬大實驗室的正中央,青靈卉用右手託着下頜,看着面前屏幕上飛速刷新的訊息,若有所思。
如果是初次見到她的人,一定會爲這個畫面所震憾。青靈卉的臉從哪個角度來品評,都是完美。
她的手纖長而晰白,並不是柔嫩,而是透着刀削般的鋒利和掌控一切的蒼勁。她的臉和手結合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面。而且她思索的時候,非常的專注。專注的男人是有魅力的,專注的女人也是一樣。
丁當,丁當!
本來非常安靜的實驗室中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青靈卉皺了皺眉,向旁邊的實驗臺望過去。那是一座由不知名合金製成的雪亮的實驗臺,檯面上非常乾淨,只放着一個近半米高的透明琉璃圓罐,可以看出裡面裝滿了碧綠色的不知名液體。數十根導管和電線從實驗臺一角伸出,連接在玻璃圓罐上。
綠色液體中,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奇異生物,正在容器裡來回巡遊着。看上去它就象是一小塊不規則的肉,根本找不到任何感知器官,而且身體形狀還在不斷地變着。它的身體周圍伸出數十根細細的肉須,就是靠它們的擺動,這個小小的生物才能夠在綠色液體中游動。但是它游泳的速度不可思議的快,幾乎是一秒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繞着整個容器游上兩三圈!
在它的帶動下,整罐的綠液都開始不斷地旋轉,並且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漩渦。玻璃罐開始變得不穩,搖晃着,罐底敲擊着實驗檯面,出丁當、丁當的聲音。
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麼小的一個東西,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竟可以晃到相對於它體型來說大到無法撼動的玻璃罐!
“這麼快就餓了?你可真能吃!”青靈卉嘆了口氣,走向實驗臺,眼神中卻充滿了希冀和溫暖,和她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青靈卉打開了牆邊的小冰箱,從裡面取出了一小塊還在滲着血絲的冰鮮肉塊,然後將它放進玻璃罐頂的半透明儀器裡,按動開關。肉塊順着一段透明的管道緩緩下降,每滑下一段,管道就會相應封閉,同時開啓下一段封閉口。
似乎是嗅到了鮮肉的氣息,綠液中的小生物遊動的速度驟然提升,綠液如同煮沸般瘋狂涌動,根本無法看清裡面的情形。高強度的玻璃罐體劇烈震動着,甚至有要跳起來的意思,連接着罐體的導管和電線被扯得筆直,有幾根甚至因此而脫落。
青靈卉伸手按在玻璃罐頂上,讓它不致於掉落到實驗臺外。
鮮肉肉塊終於掉進了玻璃罐內,在剛剛離開管道的瞬間,綠液立刻翻卷而起,將肉塊捲進了水裡。
剎那之間,濃綠色的液體中驟然閃耀出一層絢爛而鮮豔的紅色!
然後如同被顏色擦板擦去了一般,紅色迅速消退,但是綠色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即使是隔着厚厚的、步槍子彈也無法射穿的特種玻璃,也可以聽到罐內那種奇異的、似乎無處不在的沙沙聲。
僅僅是幾秒鐘,沸騰的綠液就逐漸平靜下來,綠得清澈透明,沒有一絲雜質,好象純淨的翡翠。
綠液中央,浮着那個奇異的生物,只不過體型已經增大了幾倍。
目光銳利的人,立刻可以看出這個小東西體型增大的程度基本上那塊鮮肉相當。
在這樣短暫的瞬間,它就將食物全部吞下。只是從體表看,看不到任何感知器官,也沒有任何進食和排泄的器官,就只是一塊不規則的肉塊而已,也不清楚它方纔是怎麼樣把那塊鮮肉撕扯分食的。惟一能夠將它和一塊死肉區分開的,就是那幾十根懶洋洋垂在身體週轉的觸鬚。
它似乎完全吃飽了,動都不動一下,緩緩向罐底沉了下去。青靈卉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它,隱約透出些難以掩飾的緊張。
小東西下沉的速度雖然緩慢,但是距離罐底越來越近。它的觸鬚只在綠液中隨波逐流式的擺動着,根本沒有自主動作的痕跡。
青靈卉看上去越來越緊張,扶在玻璃罐上的右手下意識地抓緊了頂蓋。
這個時候,一面浮空的顯示屏忽然打開,屏幕上出現了徐有容的面容。
徐有容眼眸中光芒不住閃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忙?”
青靈卉略擡頭看了徐有容一眼,就繼續把目光放在玻璃罐中仍在緩緩下沉的小東西上:“是的徐夫人。”
“你說或許能讓我提前恢復記憶。”徐有容即便面無表情,可卻絲毫無損她驚心動魄的美麗:“進展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