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的動作快,悍軍的動作更快。
幾乎就在悍軍少將一耳光抽在張誠臉上的同時,一百多名悍軍士兵,已經涌了上來,一旁的十幾輛青色的機甲,迅速向前穿插,將張誠和他身旁的幾名軍官,二十多名三十一軍士兵團團圍住。
看着那名冷冷注視着自己的悍軍少將,看着他後面身體微微前傾的機甲,張誠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的部下有任何過激的行爲,這些機甲,就會把他們如同踩老鼠一般踩死。
張口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張誠心念電轉之間,衝自己麾下官兵輕輕擺了擺手。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身旁的官兵們,才抑制住自己的激憤,停下腳步。一邊警惕地看着圍上來的悍軍士兵和機甲,一邊衝眼前的悍軍少將怒目而視。
淒厲的警報聲,隨即在三十一軍基地響起。
站在警戒塔上的三十一軍士兵,在看見張誠被打之後,迅速拉響了警報。原本寂靜無聲的三十一軍基地,一下子變得無比喧囂,無數士兵涌出營房,無數軍官跑出辦公大樓,停機坪上,一輛輛黑色的神賜和銀色的長刀被啓動,引擎的轟鳴聲,機甲奔跑的腳步聲,警報聲和軍官們的命令聲震耳欲聾。
“你犯了一個錯誤。”張誠掏出一張潔白的手帕,抹去嘴角的血跡,忽然笑了起來:“拉希德少將,你的軍人職業生涯,就此爲止。等你被逮捕的時候,你會明白,你將爲你的魯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基地外的高樓上,各區軍官鴉雀無聲,他們呆呆地看着基地裡那一片片黑壓壓涌動的機甲看着以張誠和那位悍軍第一師師長拉希德爲中心的人羣,看着基地外的幾個街區中,一個悍軍裝甲團,在迅速的向基地大門集中。
當聲音採集儀,在延遲五秒後傳來張誠的聲音時,所有軍官都不禁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他們在爲那位悍軍少將瘋狂的行爲發寒,也在爲張誠的話發寒。
很顯然,隨着這一耳光,雙方之間,已經再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切磋,較量,演習一切外皮都被抹去,這一耳光,爲悍軍和三十一軍之間,敲響了戰鬥的鈴聲。
看看雙方互相調動的機甲,一切樂觀都已經被丟到了九霄雲,此刻剩下的,就是爲原本同爲聯軍的雙方之間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感受到的徹骨寒意。
在任何國家的軍隊中,毆打長官,都是一項嚴重的罪行。
因爲軍隊的特殊組織性質,也因爲軍隊的特殊使命,因此,軍事紀律是作爲一支軍隊存在的基層。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無論有多麼正當的理由,違抗長官的命令和意志都是絕不被允許的,更別提出手襲擊長官了。
雖然悍軍和三十一軍不屬於同一個國家,不過,他們都是聯軍指揮部麾下的部隊,在名義上和現在的組織結構上,同屬於一個系統。
即便張誠不能直接向拉希德下令,雙方互不統屬,不過,他依然是拉希德的長官。
拉希德的這一耳光,雖然打得痛快,可是,只要三十一軍當場擊潰悍軍,並將拉希德逮捕。恐怕就連黃勝天,都沒辦法爲拉希德開脫。作爲勝利者,張誠將掌握話語權。而被他囚禁的悍軍,將成爲案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
這就是軍隊中的規則。
看似有理卻又無理,看似無理卻又有理。誰的拳頭大,誰就佔理。
雙方在規則許可的範圍內較量。
張誠身後基地裡已經集合的四個裝甲師,兩萬多輛十代以上的三十一軍機甲,就是他的道理!
不管傳言中,悍軍裡有多少厲害的機士,可他們畢竟不是正規的軍人。他們渙散的紀律,會讓他們在三十一軍強大的攻勢下崩潰。
“衝動,太沖動了!”天井區少將跺腳道。
軍官們面面相覷,也是一臉的憂色。
大家原本以爲,數量上處於絕對劣勢的悍軍,會採用一點諸如挑釁,比試,小股部隊演習等更有技巧,更能發揮他們傳說中的幾位機甲戰神優勢的方式來打擊對手,可沒想到,他們的師長上去就是一耳光。直接宣佈開戰。
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他們不但在道理上站不住腳,在策略上,也落了下風。
下一刻,蜂擁而出的三十一軍機甲,就能將聚集在大門口那小小的一個裝甲團徹底淹沒。
寂靜中,屏幕上的悍軍第一師少將師長拉希德冷漠的臉上,嘴脣微張,當五秒的採集分辨延遲將聲音送到所有人耳邊的時候,軍官們看見,拉希德忽然出腳,猛地一腳踢在張誠的小腹上。
姍姍來遲的,是一個滿是譏諷的詞。
“傻逼!”
這一個詞,如同吹響了衝鋒的號角,上百名悍軍戰士,猛地衝了上去。
衝在最前面的幾名悍軍戰士出手如電,一拳打在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三十一軍衛兵臉上。鮮血狂脆中,幾名衛兵應聲而倒。他們的身體,還沒有倒在地上,悍軍士兵就已經衝過了他們身邊,如同虎入羊羣般殺進了三十一軍的軍官羣。
拳頭,飛腿,基地大門外,彷彿在瞬間綻開了一朵混亂的血花,肢體沉悶的撞擊聲和刺耳的骨折聲,響作一團。
三十一軍軍官羣和衛兵,在忽然的襲擊下潰不成軍。他們只來得及用手護住要害,整個身體,都在一拳接一拳的打擊中蜷曲。
只看了一眼,高樓上旁觀的各區軍官就知道,這幫兇狠的悍軍士兵,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們的動作乾淨狠辣,配合默契,對人體要害部位極其熟悉。一拳一拳,只管往最痛的地方招呼。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幫常年在戰場上打滾的特種兵。
他們沒想將三十一軍人打死,他們就是要讓對手在劇烈到難以忍受的痛苦中哀嚎!
如果說三十一軍的士兵,是訓練有素勇猛冷酷的獵犬,那麼,這些悍軍士兵,就是一羣在最殘酷的環境中生存,更最兇惡的敵人搏殺的狼。
各區軍官們,在這一刻已經完全屏住了呼吸。
他們忽然發現,自己對這些看起來散漫的悍軍士兵的估計,是多麼的錯誤。不管這一仗最終的結果怎麼樣,他們都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當他們露出他們猙獰的獠牙時,就連獅子,也會感到畏懼!
一名悍軍士兵一拳打在一名三十一軍軍官的胸腔隔膜位置,這一拳,直接將三十一軍中校打得背過了氣去,可是,痛苦並沒有就此結束,悍軍士兵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中指凸起,一拳打在他的腋下,一聲驚天哀嚎,直衝雲霄。
哀嚎聲中,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都會捂住耳朵。
可這,並沒有得到悍軍士兵的一點憐憫,似乎是對中校的哀嚎聲還不夠滿意,這名士兵只面無表情地一拳接一拳打在中校身上,每一拳,都不足以致命,又留有足夠的間隙,以便中校的慘叫聲能夠盡情地爆發出來。
不到幾秒鐘,這聲音已經變了調。
除了張誠還在幾名軍官和士兵的拼死護衛下,苦苦抵擋外,在他身邊,十幾名三十一軍官兵,都在發出同樣的痛苦嚎叫。
看着那名面無表情的悍軍士兵,各區軍官,都只覺得遍體生寒。這個殘忍的傢伙,絕對是在戰場上身經百戰九死一生的老兵,他的這種從容,不是靠訓練能夠訓練出來的。
在他的身後,厚重的基地大門已經打開,潮水般的三十一軍機甲,正亡命地往大門衝來。可這名悍軍士兵,依然不緊不慢地以一種恆定的速度毒打着三十一軍中校。
眼看基地內的三十一軍機甲,已經衝到了大門口,忽然,一個青色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中。隨即,對準基地大門的整個鏡頭,就被鋪天蓋地的青色淹沒了。
軍官們看見,原本一直靜靜站在基地門口的悍軍機甲,開始跑動。
他們啓動的速度並不快,並沒有像三十一軍機甲那樣全力發動衝鋒。呈三角攻擊陣型的隊伍,在第一批機甲啓動之後,第二批機甲才以比較寬的間距啓動,隨即是第三批,第四批,他們的動作非常的輕盈,帶有一種迷人的節奏。
啓動兩秒鐘後,第一批作爲三角攻擊陣箭頭的機甲開始加速,他們奔跑的頻率從細雨清風,忽然就變得無比狂暴,速度,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越來越快,到最後,已經恍若一道道貼着地面筆直向前飛射的閃電。
基地大門,已經無法容納後面越來越多的青色機甲了。
就在所有人都擔心悍軍的三角攻擊陣型,會因爲基地大門的寬度而變得散亂時,他們忽然發現,三角陣兩翼的機甲,在筆直地衝到基地高牆下時,忽然紛紛躍起。他們或空翻,或用腳在厚厚的牆上接連點擊,或用手一撐,或如同導彈般沖天而起數以百計的機甲,就如同數百隻靈敏的青猴,那基地高牆甚至沒有阻延他們一點腳步。
當他們落地的時候,幾乎同時開始提速衝鋒。強大的爆發力,讓他們如同二級加速的火箭般向前飛竄。而恐怖的是,他們和中央那些從基地大門中突進的同伴,完全同步。
青色機甲羣,向着黑色機甲羣衝去。
眼前的一幕,讓樓上的每一個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從這些青色機甲的身上,每一個身經百戰的軍官,都看到了一種他們無法相信的操控技巧,也看到了一種他們無法相信的瘋狂。
忽然,遠處樓宇,傳來了一陣陣巨大的喧囂聲。隨即,軍官們的電話鈴聲也接連響起。接聽了電話之後,所有軍官都面面相覷。
不用問,他們也知道對方的電話裡,傳來了一個多麼恐怖的訊息。
悍軍四個團,同時在三十一軍基地的四個大門,發動攻擊。青色的機甲洪流,已經滾滾捲入基地。
“轟!”
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屏幕上,青色機甲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一道驚雷,平地而起。
“殺!”
電射的青色機甲,狠狠地撞進了黑色機甲羣。
各區軍官們只覺得眼睛彷彿被什麼東西猛地刺了一下,瞳孔忍不住極度收縮起來。
屏幕上成千上萬的機甲在高速的衝鋒中撞擊到一起的聲音,還有那強悍無匹的視覺衝擊力,讓他們的心跳彷彿猛然間加速無數倍,心臟劇烈的收縮間,血管裡的鮮血如同一輛油門踩到底的賽車,失控般地狂飆上了頭頂。
三十一軍的黑色裝甲集羣,在碰撞的一瞬間,就空出了一大塊觸目驚心的空地。
撞進機甲羣的青色機甲恍若一把猛然砸進麪粉堆的大鐵錘,空中,整輛整輛的機甲或碎裂的機甲殘骸紛飛****。
這一瞬間,數十輛三十一軍機甲四分五裂,數百機甲踉蹌後退。
而青色機甲……
無一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