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風鈴兇狠的注視下,鐵屠放開了捂着安歸王嘴巴的左手。
但在鬆開時,他卻電閃般在她左耳邊拍了一下,隨即迅速後退,衝鋒槍對準了上官風鈴。
他剛退開,安歸王就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
鐵屠信不過上官風鈴,也擔心她會伺機進攻自己,所以在放手時,乾脆一掌拍昏了安歸王,讓她沒機會來追殺自己。
果然,擔心女兒安危的上官風鈴,顧不上去追鐵屠,厲嘯一聲撲過去一把抄起了安歸王,尖叫道:“果果,果果--你、你殺了她!?”
鐵屠緩緩向白蓉那邊走去,槍口始終對着上官風鈴,搖頭說:“沒有,她只是昏過去了,你可以試探一下她的呼吸。”
上官風鈴趕緊伸手,在安歸王脖子左側的大動脈上測了一下,察覺出生命的脈搏後,這才冷哼一聲,不再理睬鐵屠,把女兒橫抱在懷裡,轉身就向山下走去,嘴裡喃喃的說着:“果果別怕,媽媽帶你回家,咱們回家。”
上官風鈴在說這句話時的聲音不高,鐵屠卻聽到了,心中一震:果然是這樣!
看着上官風鈴抱着昏迷中的安歸王走下山幾十米後,鐵屠才走到了白蓉身邊,伸手把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傷勢不要緊吧?”
白蓉的脖子,後腦都受了傷,不過都是輕傷,稍微包紮一下就不礙事了,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有餘悸的看着山下,低聲說:“那個老女人是誰,真邪門。”
她說的邪門,就是厲害。
在被上官風鈴制住之前,白蓉就發現了她,並及時做出了反擊。
但可惜的是,依着白蓉的身手,在上官風鈴手中竟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她是安歸王的……”
鐵屠剛說到這兒,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霍然擡頭,廖無肆的槍口正在迅速移動。
“你幹什麼你!?”
鐵屠大怒,直接擡腳踢在了廖無肆的手腕上,槍口立即朝上,第二顆子彈嗖的飛向了天空。
接着,白蓉的尖叫聲響起:“臥倒!”
鐵屠和廖無肆,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像兩截斷了的樹樁那樣,砰地摔倒在了地上。
但饒是這樣,廖無肆也覺得左臂一疼,隨即一個測滾,滾在了一塊大石後,纔看到左臂上插着一小截鋼針。
趁着上官風鈴一顆心全放在安歸王身上時,廖無肆趁機在她背後開了一槍。
他清晰的看到,那個老太婆的身子晃了一下,接着鐵屠就踢開了他的槍。
只是他真沒想到,那個老太婆卻隨後就灑過來一把鋼針--那麼遠的距離,如果不是白蓉及時提醒,相信這些鋼針肯定能刺進他們的要害。
接着,廖無肆就覺得左臂開始發麻,臉色一變:“針上有毒!”
要說廖無肆絕對是狠人的代表,在察覺出針上有毒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拔除軍刀,刺啦一聲劃開衣袖,飛快的一旋,用刀尖把鋼針周遭的肉挖了出來,足有一分錢硬幣大小。
鮮紅的血,立即涌了出來。
看着那塊剛挖下來就變黑的肉,廖無肆長長鬆了口氣,嘆道:“好厲害的毒藥!”
在廖無肆療傷時,僥倖沒有被針刺中的鐵屠,立即把衝鋒槍擱在了石頭上,準備等上官風鈴衝上來就立即開槍,絕不留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上官風鈴被廖無肆暗算,轉身灑出一把鋼針後,卻沒有再返回報復,而是抱着女兒飛快的向山下飄去。
嘩啦一聲收起槍,鐵屠不滿的看着廖無肆,正要說什麼時,他卻搶先說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不該偷襲她。”
鐵屠冷冷的說:“廖無肆,她不是安歸王,不在本次任務之列。”
廖無肆隨手抓起一把泥土,塞在了傷口上,笑道:“我知道,但這個老太婆不死,就無法殺安歸王。”
鐵屠沉默,片刻後就說:“我改變主意了,要阻止你們殺安歸王……如果你們反對的話,可以把我當敵人看待。”
“老鐵,你說什麼呢你?”
白蓉忍着後腦的疼痛,咬牙道:“那可是安歸教的大魔頭啊,我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除掉她,就等於爲國家……”
不等她說完,鐵屠就打斷她的話:“我不管她是不是安歸王,在我眼裡,她只是高飛。而且,現在我已經退役了,不再是軍人了。”
廖無肆眼裡迅速閃過一抹陰狠,看向了不遠處地上的槍支。
鐵屠的槍口,對準了他。
“呵呵,這是何必呢,就算你退役了,我們仍然是兄弟,對不對?總不能因爲一個安歸王,就破壞了我們兄弟間的情份。更何況,剛纔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和白蓉可能真遭到那老太婆的毒手了。”
廖無肆笑了,笑容很真誠。
鐵屠卻不信,槍口始終對着他。
鐵屠只相信,廖無肆笑的越真誠時,就是準備暴起動手時。
廖無肆卻坐了下來,笑容微微收斂看着天空說:“老鐵,這次我沒有騙你,因爲安歸王絕不能活着離開這片山的,我在追蹤到這兒時,已經留下了特殊的記號。”
鐵屠的槍口,慢慢的垂下,低聲問道:“你是說,後面還有別人蔘與了本次任務?”
“最少十五個人,他們不會像我這樣顧忌兄弟感情的,誰攔阻他們格殺安歸王,就會殺誰。”
廖無肆望着天空,悠悠的說:“所以呢,我當前實在沒必要爲了她,就和你翻臉。不過,我會記住今天你曾經拿槍口對着我。我的記性很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所以,你最好一輩子讓我把你當兄弟。”
“我的記性不如你,也許明天就會把你忘掉。”
面對廖無肆的威脅,鐵屠毫不在意,把衝鋒槍背在肩膀上,站起身問白蓉:“你是和他一起走,還是和我?”
“我、我--我和你。”
白蓉看了眼廖無肆,頓了頓,隨即昂首大聲說道:“我們是一起來嶺南的,自然是一起回去。老鐵,不管什麼時候,你始終都是我的兄弟!”
“那好,我們一起走。”
鐵屠伸出了手。
白蓉身手握住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扭頭看着廖無肆,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廖無肆嘆了口氣,擺手說:“唉,走你的,別管我,反正我也一個人慣了。”
“廖無肆,我知道你因爲黃龍的犧牲,特別痛恨安歸教的人,可有時候……”
白蓉想安慰廖無肆,卻被他笑着打斷了:“呵呵,我不想聽這些,行不行?”
“行,那你自己小心些吧。”
白蓉咬着嘴脣點了點頭,轉身和鐵屠走下了山。
“果果,你別怕,媽媽一定會把你帶回家的,一定!”
上官風鈴用最快的速度,向山下狂奔,假如有人看到的話,肯定會以爲看到了鬼。
要不然,這麼大年齡的老太婆,怎麼會在抱着一個人時,跑的還這樣快?
安歸王沒有回答,因爲她已經昏過去了,不過她的臉色卻逐漸有了些血色,這讓上官風鈴放心了佷多。
粗蛇當初拖着安歸王在羣山走走了整整一個晚上,早就遠離了主戰場,誰也不知道這兒距離爭差那邊有多遠。
上官風鈴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
最快的速度。
因爲她怕她熬不到走出羣山的那一刻,她在狂奔不到十分鐘後,就察覺出自己好像開始發燒了。
廖無肆那一槍,擊中了她的右肩,依舊是火龍子彈。
上官風鈴當時沒有在意。
如果不是懷裡抱着女兒,她肯定會折返回去,把那三個人幹掉!
這點小傷還沒有被她看在眼裡,在察覺出不對勁之前。
也不知道狂奔了多久,在掠過一根攔在前面的樹根時,上官風鈴本能的躍起--結果卻沒有躍過樹根,直接栽向了地面,抱着的安歸王,從手上飛了出去。
眼看女兒就要摔在地上,上官風鈴前撲的速度攸地加快,猛地一個轉身,搶先仰面躺在了地上。
安歸王重重砸落在了她懷中,使她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申銀,但隨即就咬住了嘴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她懷中的安歸王,依舊閉着眼,眼皮下的眼珠卻活動了幾下。
在被摔出去之前,安歸王就已經醒來了,她卻沒有睜開眼。
聽着上官風鈴粗重的喘氣聲,安歸王心如刀割,不知道是種什麼滋味。
在得知自己的真實家世後,她是那樣痛恨自己的母親:當初你要是告訴我那些,我怎麼可能還會和高飛發生那種骯髒的關係?
但現在,她卻覺得上官風鈴很可憐,也很……爲了她,上官風鈴萬里迢迢趕來嶺南,出現在她身邊。
她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愛。
只是,安歸王不願意面對這種母愛,所以才裝做沒有醒來的樣子,心裡卻在茫然的想:等回去後,還是找個地方隱居,一輩子也不再出世,那樣就會忘記這一切了吧?
安歸王只顧着想自己的心事,卻忽略了上官風鈴的呼吸聲。
上官風鈴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就像拉風箱。
“這、這是怎麼了,難道年紀真的大了,肩膀上受傷就先承受不住了,竟然發燒了。唉,老了,真不中用了。”
上官風鈴低低的嘆了口氣,咬着牙的抱着安歸王,翻身坐了起來。
剛坐起,卻又撲通一聲的躺在了地上。
她眼前發黑,金星直冒,下意識的擡手撫了下額頭,竟然火燙。
“什麼,你、你發燒了?”
正在想心事的安歸王,聽到‘發燒’這個詞後,心中一驚,再也顧不得裝昏迷了,趕緊翻身從上官風鈴身上下來,正要仔細問個清楚時,右肋下卻像被什麼蟲子狠狠釘了一口。
槍聲,這才隨後傳來:啪!
“果果,小心!”
上官風鈴親眼看到女兒身上爆出一蓬血花,嘶聲尖叫着騰身躍起,左手一甩--一把閃着藍汪汪的鋼針,狂風暴雨般的刺向東南方。